第1章 医生世家(一) 温安迷迷糊糊间突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了,常年养成的警惕性顿时让他清醒过来,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果真是动弹不得,心里猛地一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以往面对手术台上的突发事件一样。 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时间仿佛遗忘了这个角落,温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见自己的呼吸都感知不到了。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许久,一道声音出现了—— “温安,欢迎来到……渣攻体验系统……” 这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气若游丝一般,若是一般人,或许更能加重他们的不安,方便达到别人的目的,但是对于看遍生死的温安来说,却是丝毫没有影响。 “什么东西?”温安皱着眉反问道。 那声音却是自说自话:“现在你已经处于医生世家的副本之中……角色依旧是温安……然后……你必须要消除掉董临对你的怨气……才能、、才能……” 声音戛然而止! 温安眉头皱的更深,冷冷的问道:“说清楚!”也再得不到任何回应。 温安忍不住想伸手按按眉心,这是他许久不曾用过的习惯了,然而手一触到温热的肌肤,温安就立刻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便下了床,直接按向自己床头的灯,没有开关! 温安抿了抿嘴,细心的沿着墙壁慢慢摸索起来,同时也细心的感受着这墙壁与自己家里完全不同的材质,心慢慢的沉了下来,这绝对不会是他的家! 手突然碰触到一个圆圆的按钮,温安稍稍用劲按了下去,灯猛地开了! 温安微微眯了眯眼,缓过了一开始刺眼的白光,等到眼睛适应过后,他才打量起这间陌生的房子。 顶上的琉璃吊灯隐隐约约有些像医院里的无影灯,位于灯中央下方的床铺着纯白的床单,纯白的被罩,一眼望去竟与手术台有种莫名的相似,整间房子也是刷的白色的漆,唯一纯黑的就是靠着右墙的大型衣橱,温安走了过去,伸手拉开,果然,里面除了一套纯黑的西装,其余的全都是纯白的衣服,无论是西装还是衬衫,或是休闲装,无一例外。而另一扇柜门里,温安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挂的整整齐齐的属于医生的白大褂! 温安伸手敲了敲额头,倚在墙壁上,冷漠的看着这陌生的卧室,突然间很想抽支烟,虽然他已经戒了很久,这是身为医生对这个职业的负责,所以,他也没想过能从这间屋子里搜出一支烟。 只是,他莫名觉得有些嘲讽,这是什么狗屁情况,他撑着奋斗了那么久,睡了一觉,什么都不见了…… “温……温安,现……传你……料……请,请……”那道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凭空出现在他脑海里,仿佛每一个字都是用尽了全力。 温安还没张口,那道声音就又像一开始那样戛然而止,温安嗤笑了一声,他从来不信非科学的一切,除了眼前这件荒谬至极的事之外,至于这个声音,不过是自我减压而营造的一种幻境而已,听了又如何,不听又如何! 然而下一秒,温安就没有力气去这样想了,他的头就像突然塞进了一整块铁一样涨痛难忍,爆炸一样的强烈压迫感立刻让温安的身体采取自动防御手段,温安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夜空依旧黑沉黑沉,无数人陷入黑甜梦乡,温家的大宅子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大少爷正在经历生死一线…… ———————————————————————————————— 温家是传承已久的中医世家,然而,在这一代的温家人中,出现了一个异类,弃中医而研西药,对于医用机器和化学药剂的喜爱远胜于对中医的根根草草,从小到大无论有多少人劝他,无论是怎么劝他,他依然是毫不动摇。 其他许多大家族等着看温家的笑话,因为这个异类不是别人,正是温家这一辈的理论领头人——温家大少温安。 温家挑选继承人,平等但也霸道,先有现任掌家人点出最初的继承者,等到这位继承者成年时,所有符合条件的温家人就可以参加温家大比,以救人为项目的温家大比,而在这次大比中,谁是第一,谁就是温家的第一继承人,只要继承以前没有自然死亡,下一任掌家人自然就是此人了,但若是非正常死亡了,那又是另外一种手段了。 也因此,许多温家旁支摩拳擦掌,守着这千万年难得出现一回的机会,在温家大比之时,妄想着把温家大少完全挤出继承圈,却不料,温安用的西医手段完胜了他们,温家第一继承权,依然在温安这个不可能继承温家的人手中。 温安不在温家医院中上班,他自己开了一家医院,就叫做温安医院,中医和西医结合,西医由他负责,中医则是由家族负责。 而董临,正是他负责的一个病人,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同时,也是温安的床伴,即使谁也不知道一副这样的身子,是怎么爬上温安这棵大树的床。 浑身是汗的温安眯着眼看着厚重窗帘外的阳光,无所谓的笑了笑,他接收了原温安的记忆,但是他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居然为了救时日无多的董临,连自己的休息都不顾,寻找续命的方法,直到今天,准确的说是昨天晚上,让自己一睡不醒。 温安起身,随手按熄了顶上的灯,再次看了这间房子,严谨、封闭、规矩、视医为生命,果然,他还是无法理解这个和他几乎相同的人的思想,生命不是最重要的么?居然傻到为了虚无缥缈的情爱而死,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自然的伸手推开房内洗浴间的门,温安站到镜子前,看了看这张脸,和他想象出来的差不多,一双桃花眼,但却因为长时间不笑也显得很冷硬,现在眼眶下面是极为明显的黑眼圈,鼻梁很高,鼻翼上有轻微的配戴眼镜的痕迹,不深不浅的法令纹,嘴习惯性的抿紧,明明很漂亮的唇色在这种勉勉强强的身体状况下也没人去注意,难怪被董临用那种爱慕崇拜的眼神看着,原温安就抵抗不住了。 拧开花洒,温温的水迎头洒下,温安闭着眼,再次响起了最初的那个声音。 董临对他的怨气?准确的说,是董临对原温安,那个为了治好他的心脏病过劳死的傻子的怨气。那个声音的意思是说,只要他能让董临明白真相,董临应该能怨气全消了吧,那么他应该也就能回去了,是这样吧? 可是不是这样又如何,他已经别无选择,他不知道他现实里出了什么情况,现在,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这里,他一拳砸向墙壁,淡淡的血色一下子就被水流冲淡了,他丝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关上花洒,随便披上一件浴袍,来到房间,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温暖的阳光一下子撒了进来,温安眯了眯眼,极为享受。 打开衣橱,先取出一件白色的休闲衣套上,才拿出一件白大褂,伸手小心的轻抚,只有这件衣服,才能让他找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温管家有点奇怪,以往温大少都是准时在七点半下来吃早餐,然后直接去医院的,现在可是都过了八点了,怎么还没下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温管家猛地把自己捶了一下,这都在想些什么,温家大宅莫过于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了,大少住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问题!肯定是太累了! 果然,下一秒,温管家就听到熟悉的皮鞋下楼的声音,迅速吩咐仆人把早餐端上桌,刚刚好掐着温安出现在眼前的那个点把一切收拾停当。 “大少,不要忘了用早餐啊。”温管家笑眯眯的说道,他家大少依然是这么冷酷帅气,但要是黑眼圈没那么明显就更完美了! 温安看了这位快近50岁的管家,按照平常的口吻,低低的说了一句:“今天太迟了,我赶着去医院,不吃了。”说完正准备走,却被温管家拉住了。 他挑了挑眉,看向温管家,只见他笑眯眯的说道:“大少你不用那么急,早饭是一定要吃的,难道说医院里的那个董临就那么重要,能让大少不顾身体了?” 温安脸色一变,警告的看向温管家,倒是没发火,毕竟这位老人已经在祖宅里呆了近三十年,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尊老爱幼温安还是挺擅长的。 温安坐下来,看着面前摆的满满当当,嘴角动了动,才拿起筷子,按照记忆里温安的习惯挑挑拣拣的吃了几样,才被温管家放走。 来到医院,来来往往的人都朝着他礼貌的点点头,他一如既往的漠视,大步迈向董临的专属病房,一开门,就见到一个单薄消瘦的背影靠在窗台上,以一种很是忧郁的样子看着窗外,然而一听到动静,立刻转过头,看到了温安,先是有些惊诧和不满,之后才一脸惊喜和满足的扑进温安怀里,声音里满是喜悦:“温安哥,你终于来看我了,我等了你好久!” 温安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怀里的人, 第2章 医生世家(二) “今天感觉怎么样?不是说过要你别站到窗户边上么?”温安拍了拍董临消瘦的肩膀,示意他回到床上,自己也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略含关切的问道。 董临看着他,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哦,今天……今天感觉还不错,没什么大问题的。” 温安皱了皱眉,随手拉起董临极细的手腕,两指一并,专心的感受脉相。说来也奇怪,温安本身是不懂任何中医的,然而到了这个身体里,仿佛是两个人融为一体了,他能驾驭原温安所学过的任何东西,就像自己也学了那么长时间一样。 “怎么回事?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情绪波动过大么?要是不想要你这条命了就直接从这窗户跳下去,一了百了,还省得我费了那么长时间!”温安本就严肃的脸此时简直是被冰冻住了一样,满满的都是寒意,让董临瞬间就想把手抽回来。 温安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细腕子,直到董临抑制不住的喊疼的时候才恍然一般的放开手,脸上有一瞬间的懊恼闪过。 董临捂着手,不着痕迹的往里躲了躲,看着温安的目光隐约带着些许恐惧,顿时让温安心里更为愧疚,声音放柔,安慰道:“跟我说说,我知道阿临不会违背我的话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临愣了一下,喉咙稍稍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半晌,才摇摇头,笑着说道:“没事的,温安哥。” 那笑容恰到好处,但从温安的角度,却是明明显显的能读出一丝委屈和忍让,若是原来的那个温安,此时绝对会冷着脸却百般安慰,然后暗地里一丝一毫的查,绝不会让董临受到一点委屈,但是,现在温安这个壳子里的人,可不一样了…… “真的没事么?”温安眼神闪了闪,伸出手摸了摸董临细软干枯的头发:“那我也就不深究了,只是阿临,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情况,你都要记得,你的情绪绝不能再剧烈波动了,你的心脏……承受不起的。” 温安起身,冷静的看着忍不住流露出诧异之色的董临,果然,这人早就知道了温安以前的行动。自然的拍了拍董临的肩膀,又说道:“一定要听我说的话,今天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着!”说完便毫不迟疑的抬步就走。 温安心里默数:“三、二、一……” 果然,“温安哥等等!” 温安不在意的回过头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董临咬了咬颜色浅红的嘴唇,那一小块地方一瞬间就红润了起来,带着一股奇异的魅惑感,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温安,目光流转间是满满的羞涩和诱惑:“温安哥……我想,我想你吻我一下,可以么?我们好长时间没有……” 欲言又止。 温安一瞬间皱起眉,眸光深沉的盯着董临,直到董临脸色慢慢变得苍白,才开口道:“现在你还病着,亲吻也是属于不能沾的运动之一,我必须为你的安全考虑,所以,还是等我把你治好了,再说吧。” 说完便直接转头离开了这间病房,进了专属的电梯,熟练的按下了顶楼,电梯门渐渐关上,也把董临一直看着他的可怜巴巴的眼神关在了外面…… 电梯慢慢往上升起,温安退后两步,靠在冷冷的电梯壁上,放松的吐了口气。这就是他与原温安极少的不同之一,靠电梯是他的习惯,而原温安因为原来一次电梯事故,从来就只会站在电梯正中央。 这个世界的确很有意思,温安直接把董临抛在脑后,他记忆里那一堆绝对高档和罕见的医用器材已经彻彻底底的吸引了他的心神,这是他觉得这趟经历中最好的地方,没有之一。 “叮。”电梯门开了,温安大步走了出去。 “哥!”一个娇脆的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温安前往研究室的步伐。 “哥,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居然看中那种货色!”见温安不动了,那声音隐隐松了口气。 温安冷着脸转过头,这次是真的心情不好,任谁知道自己钟爱的东西近在咫尺却不能碰到,心里都会有无尽的火气。 眼前的女人一双高跟鞋,裹着黑丝袜的细长的腿,包臀裙,白衬衣,艳丽的红唇,上挑的眼角,一头酒红的大波浪,若不是披了一件白大褂,温安绝对不会把这人认成医生,还是个极为出色的中医! “温如!”温安冷冷喝道。 “你还是不是我亲哥了?怎么?这一次又想骂我,就为了我说了那白莲花几句?!”温如眼眶有点红,她本来在进董临房里以前,就已经想到了有这种后果,但是想到是一回事,真实面对又是另一回事,她觉得委屈。 温安在心里为白莲花那三字默默的说了声好,表面上却还是要拿出原主的姿态:“阿临本来身体就不好,你还刺激他,是想他死么?” “对,我就是想他死!你当我不知道你有严重的洁癖么?要不是他使了计,在整个医院门口偷亲了你,现在你的名声怎么可能被流传成这样,什么叫对病人会有不良的想法,什么衣冠禽兽,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你以后有什么影响?!”温如伸手抹了抹眼睛,把原本完美的妆容擦出一道黑痕,顿时显得有些可怜。 温安无声的叹了口气,刚想说话,电梯门又“叮”的一声开了,进来的正是温暖,温安的亲生弟弟。 “阿如,别和他说了,你说的再说他现在也听不进去,我们走。”温暖对温安视若无睹,直直的奔向温如,推着她的肩膀往电梯里走。 温安张了张口,看着两人和他擦肩而过,进了电梯,再到合上电梯门,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毕竟,他不是原来的那个温安,也没有资格享受这种温暖的亲情…… 顶楼上一片寂静。 把自己狠狠的砸向沙发,温安看着这间占据了整个顶楼的大房子,难得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捂着脸低低的笑了几声,心里神使鬼差的起了个想法,若是他想留在这里…… 温安一向都是理智的,所以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掐断了,伸手揉了揉脸,他终于起身朝着研究室走去,果然这些冰冷的机械,才是他最好的伙伴…… 电梯里,温暖轻声安慰着温如,口中虽然说着别在意哥哥,但心里却是暗叹,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温安人虽然冷,而且离经叛道,但是他的的确确是个好哥哥。他们三人的父亲因为是家族掌权者,对亲情看得极淡,所以他们两个基本上都是哥哥一手带出来的,所以也只有他们知道,温安除了西医出彩以外,中医同样也极为擅长,简直就是医学界的神之子一样。他们两个一直都崇拜着这个哥哥,就连他古怪的性格和超级洁癖的毛病在他们看来,也是极好的。可是现在……温暖摇了摇头。 “温暖,你说,我们的温安哥哥到底还会不会回来?”温如抽噎着问,眼里是极其小心的希冀,看的温暖心里一酸。 “会的,”温暖点点头:“要是哥哥把董临治好了,也许就回来了……” 温如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这一天直到晚上,温安才从研究室里出来,脸上虽然苍白的骇人,但是眼睛却是绝无仅有的亮,看过了原温安的想法,再加上他屋里那一架子书,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董临的先天性心脏病也不是不能治,只是在手术中要保持他的心脏不能衰竭而已,所以只要温安能保证了这方面,那么让董临痊愈就不是问题! “叮叮咚,叮叮咚……”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这才把温安震出了那种魔怔的状态。 “哪位……怎么了……怎么回事……我知道了,我马上下来。”温安收回手机,往上翻才看到上面还有一溜的管家打来的电话,连忙打回去。 “管家,有什么事?哦,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要是温暖和温如先回来了,你们先吃,不要等我,嗯,好,我知道了。”原来只是担心他没吃饭,温安嘴角稍微勾了勾,这才感觉到胃在隐隐作痛,伸手按了按,接了杯温水灌了下去,这才下去。 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一大批白大衣等在电梯口,一见他就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吵的温安整个人头疼,冷冷的说道:“董临病房平日里主管的人出来。” 一溜白大褂立刻散开,露出中间的一个急的脸色通红的人,见温安的目光扫向他,他立刻说道:“今天上午十一点的时候,董临就有些发病现象,但是您联系不上,而且董临自己也说没什么,他自己注意,所以我们也就稍微放松了一些,等把其他病房巡查完以后再看,他就已经昏迷了……” 温安的脸有些黑,大步走了进去,整个病房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床上的人很是脸色苍白的躺着,大大的吸氧罩盖着,几乎遮上了大半张脸,宽大的病号服露出了一点细细的脖子,上面横着的锁骨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断一样,白色的被子下只有一个很小的隆起,看着倒是惹人怜惜的样子,但温安从来就不是个懂得怜惜的人,所以他只是很粗暴的从被子下面扯出了温安的手,再次搭上去探脉,心里这才安了下来,还好没死,不然他怎么回去? “唔……”这时候床上的人轻轻动了一下,长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才慢慢睁开了双眼,眼神还有些迷迷糊糊,愣愣的,极轻极轻的自言自语:“原来我还活着……” 温安差一点就没听见,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明白他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接道:“下次再这样,这条命就真没了。” 董临这才看到身边的人是温安,脸上一下子蔓延出一点红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又给你添麻烦了,温安哥。” “这回是怎么了?”温安问道。 “抱歉,我只是想到,或许……温如姐说的是对的,我好像……的确是个废物,只能拖累你……”董临默默的蜷起腿,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喃喃道。 温安沉默了一会,顿觉自己的胃开始一阵阵的抽搐,有点难受,语气也跟着不好了起来:“温如什么时候来找过你?那时候怎么不说?现在都弄成这样,你真是……” 董临也沉默了,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开始往下砸。 温安冷眼看着,胃里越来越难受,猛地站起来,脸色难看,生硬的说道:“我今天先回去,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出什么问题了。” 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了一句:“我已经有方法治好你了,不用担心。”这才离开。 第3章 医生世家(三) 温安一手开着车,一手使劲捂着胃部,他怎么就忘了这个身体同样有胃病,早上就吃了那么一点,现在都已经快晚上九点了,难怪这时候胃这么疼。 温家主宅。 温如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的问:“温安哥今天到底还回不回来?以前最多八点半就回来了,今天可是快九点半了,居然连个影子都没。” 温暖往外看了一眼,起身拍了拍温如的肩膀,劝道:“你今天可是做了三个大手术,就先上去睡睡吧,我再等一会儿,要是哥还没回来,我也不等他了。” 温如眼睛一瞪,不满的道:“你今天还不是一连看了那么多病人,比我轻松么?再说明天还有美国的专家们来找你讨论,不好好休息,想要无精打采的被他们看低?” 温暖不在意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可是男人,再怎么说也会比你的体力强,多等一会也没什么关系,倒是你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家,要是睡不好,黑眼圈、皮肤松弛、内分泌不调、脸上痘痘丛生……你确定还有人敢要你?” 温如起身毫不客气的砸过去一个沙发枕,狠狠的瞪了温暖一眼,等着高跟鞋往楼上走:“你都这么说了,为了我的男票,我就先上去睡了……反正,估计温安哥这时候也不想见我……” 温暖站了许久,才慢慢的坐回沙发,疲惫的闭上眼睛,眼下面是不怎么明显的黑眼圈,双手按了按太阳穴,身子慢慢的放松下来,深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过了一会儿手才放下来,随意的从桌上捞起一个水晶桌摆,里面是他们三人的合影,他和温如还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中间是依旧习惯性板着脸的温安哥,他们两个各站一边搂住温安的一只胳膊,笑得极为灿烂,而温安哥……他的眼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笑意,看着他们的眼神极为温柔,这一点,或许连温如也没发现…… 温暖小心翼翼的用大拇指摩挲着温安的脸,整个人一下子柔和起来,温管家悄悄的站在沙发后面,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极轻的叹了口气,回厨房磨好一杯咖啡送了上来。 “谢谢。”温暖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便又低下头去看着那张照片,许久未动。 门外突然出现一道明亮的光,由远及近,温暖一下子起身,小心的把桌摆放回原位,立刻走了出去。 温安脸色惨白,随意的把车停在草地上,慢慢出来关上了车门,扶着车门喘了一会,才酿酿跄跄的往亮着光的屋里走。 温暖冷冷的倚着门,皱着眉看着那个人影,脚步都晃成这样了,难不成去哪儿喝酒了? 温安眼前有些迷糊,隐隐约约见到一个人影,习惯性的强撑着,收起一切不适,慢慢走过来,心里却忍不住暗骂一声,这胃病简直比他原来身体的重的多,原温安是不是想就这样被胃病折磨死?! 越走越近,温安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只要进了屋就好了…… 温暖见温安连一眼都没给他,打算从他身边就这样走过去,心里猛地暴起怒气,一伸手直接拽住温安的手腕,冷冷的问:“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 温安被这样一带,脑子里一下子蒙了,耳里嗡嗡作响,喉间有股腥甜直涌而上,一下子压抑不住,眼前彻彻底底的黑了过去…… 温暖眼睁睁的看着温安无力的顺势往后倒下来,一口殷红的血尽数喷在他衣服上,触目惊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手里的人往地上跌过去,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身体自发的上前一把接住了那人,当机立断的把整个人抱起来,直奔沙发,小心的把人平放好,食指和中指搭上手腕,凝神分辨,这才知道是胃病犯了,毫不迟疑的朝着厨房喊道:“温叔,快把哥平时喝的胃药拿出来,哥胃病犯了!“ 同时也毫不迟疑的推开温安的上衣,露出苍白而结实的胸口,伸手开始慢慢按摩他的胃部,紧紧盯着温安的脸色,只要他稍稍一皱眉,手就立马放轻,找准几个穴位慢慢刺激,不久就看到昏迷中的温安脸色稍缓,温暖这时候也才松了一口气,一旁的温管家立刻送上几枚白色药片和一杯温水,在一旁担忧的看着,甚至连已经躺在床上的温如也穿着个睡衣快速的跑了下来。 温暖想要掰开温安的口,却不料昏迷中的温安警惕心高的异常,丝毫不肯张开嘴,其他两人在一旁急的没办法,温暖也实在没法,只能把药片融在水中,轻轻晃了几下,立刻便没了痕迹,两旁的人一下子变了脸色,温管家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的问道:“真要这样?” 温暖手一瞬间捏紧了水杯,沉声道:“没办法,只能这样。”说完,手指撑开温安很是干枯的唇,小心的把水杯里的水灌了进去,一面注意着温安的脸色,只要稍微一变,就立刻哄到:“哥,只有这一点,喝完就不疼了,听话啊。” 好不容易一杯水灌完,温管家立刻捧上一杯蜂蜜浓度极高的水,温暖如法炮制的灌了下去,只是这时候不知道好弄了多少倍,温安甚至都无意识的张开口了…… 一切弄好,这三人才长舒一口气,他们对当初温安死都不喝苦药的固执印象极为深刻,不然也不会这样费神了。 “好了,我先把哥送回房,温叔,你们去睡吧,今天我和哥哥一起睡,顺带照顾他,不用担心。哦,对了,温叔你记得温一锅暖胃养胃的粥放下面,哥晚上可能要用。” “好,但是,暖少爷,你明天不是还有事么?好不然还是我来照顾吧。” “不用,”温暖说着,一手搂住温安的肩膀,一手穿过温安的膝弯,一使劲就把温安整个抱了起来,不怎么费劲的吩咐:“你们去睡吧。” 温如愣愣的看着,她从来不知道温暖有这么大的力气…… 温管家也愣愣的看着,他从来没有没有看到过他家大少如此“柔弱”的样子…… 温暖从来都不知道,他看起来人高马大、身体修长的温安哥竟然只有这么些重量,抿抿嘴,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忍不住紧了紧手臂。 小心的把温安放到床上,他环视了这间屋子一圈,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装修?入眼的是一片白,简直晃得人眼睛疼,住在这样的房间里,会是怎样的压抑…… 他从里间的洗漱间里端出一盆温水,浸湿了毛巾,打算替温安简单的清洗一下,不然以他的洁癖,第二天早上起来绝对会暴跳如雷。 温暖小心的擦了擦温安的脸,小心的把他的上衣剥下来,再把毛巾洗了洗,拧干后慢慢的往下擦拭,然而那白的有些不正常的皮肤却让他有些手抖,心里忍不住想,当温安看向那个董临的时候,眼神又会是怎样的么?温安哥既然能为了他放弃那么多喜好,甘心窝在研究室里为他的心脏费神,那么,哥,你真的也要为他放弃我们这些亲人么?你明知道身为一个继承者,必然要为温家留下一个子嗣的,这件事爆出来,你却连阻挡都没阻挡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温暖再次把视线投向那一片白,这才发现刚刚没控制住力道,竟然擦出了一道深红的痕迹,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再次动手的时候再也不敢分神了。 等到一切弄好,温暖进了里间倒掉水,拽下自己的衣服,打开花洒,快速的冲洗了一遍,闭着眼,任由热热的水从脸上打下,连呼吸都不能,好久,才退后一步,伸手抹了抹脸,睁开眼,眼里却是坚决。 哥,要是你想救董临,那我就帮你救,让我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来到床上,温暖掀起被子,钻了进去,伸手就把温安一把搂住,赤|裸的肌肤间摩擦出温情的温度,温暖低低的吸一口气,这一夜,就当我还是小孩子,享受一下久违的属于哥哥的陪伴吧。 温管家在门口小心的听了一会,没见什么大的动静,这才放心的走了下去,把熬好的粥设置好保温,这才去睡。 温家主宅顿时陷入一片宁静…… 半夜。 温安低低的“唔”了一声,习惯性的想捂住自己的胃部,却发现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一惊,这才看到横在自己胸前的半截手臂,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在无意间穿了? 身后的人同样低低的“唔”了一声,声音里是全然的满足,还用头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一副还要再睡的样子,只是那熟悉的眉眼一下子就让温安辨认出来,这分明就是温暖! 皱着眉头,不适的动了动身子,想离背后暖炉一样的人远一点,这较大的动作一下子惊动了迷迷糊糊的温暖。 温暖松开手,坐了起来,单手扒了扒头发,打了个呵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对温安说道:“哥,你醒了啊,我去下面给你端粥起来你喝点。” 掀开被子下了床,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回过身把被子给温安盖好,随手系了条浴袍就拖着拖鞋出去了。 温安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因为胃病惹出来的事,这时候却感觉到身上除了饿,再没有什么其他不好的感觉,慢慢的坐了起来,盯着有些凌乱的屋子,看来昨天,果然是被这个弟弟照顾着的,温安突然轻笑了一声,以前可都是他照顾人的,第一次被人照顾的感觉,有些微妙…… “哥,这时候肯定是饿了吧,温叔可真厉害,连煮的白粥,快来吃吧。”温暖进了门,小心的把一碗白粥放到桌上,回身打算扶起温安。 “不用,我自己下来。”温安伸手推开,自己慢慢起身,坐到桌子前,一口一口的喝着,心里有些赞叹,的确很香,只是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香料,不然以为回去自己的世界了还可以自己煮着吃。 “哥,我今天和你一起去医院吧,我也去你的研究室看看,了解一下董临的情况。”温暖看着动作很是优雅的哥哥,一手托着头说道。 温安放下勺,等到口里的粥咽尽,擦了擦嘴,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哥你太累了,我想帮你。”温暖很认真的看着温安的眼睛,等了许久,才听到温安的一句“好”。 第4章 医生世家(四) 两人一起去了医院,温安在温暖微微眯起的眼神中淡定自若的按下了到董临病房的楼层号,托了托眼镜,退后一步,回到了电梯中间,不再看温暖一眼。温暖轻合上眼,往后一靠,没有说什么。 电梯“叮”的一声停了,门开了,温安两步一迈,就直接出去了,走了几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一回身,就看到温暖还在原地,两只眼睛沉沉的望着他,皱了皱眉,温安不客气的说道:“快出来。”说完也没管温暖的反应便走了。 温暖轻笑一声,一手撑开正在闭合的电梯门,慢慢走了出来,悠闲的左右看看,他倒是还没来过这间被哥哥精心整修过的病房呢,环境倒是不错,很大的环状玻璃,一眼就能看到外面蔚蓝的天空和下方大片大片的草地,果然是不同的。 再走几步,便是这层楼唯一的病房了,温暖的笑意慢慢收敛了,懒懒的靠着窗,透过开着的门缝往里面望去,眼睛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暗沉,他的确是很不喜欢哥哥对那个董临那么温柔的说话,哥哥的温柔,全部给予他们就够了,没必要再分给这么个外人…… 隐隐有只言片语传出来,温暖按下自己的心绪,安静的听着…… “温安哥,你昨天说……找到救我的方法是对的么?”董临依旧坐在床上,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紧紧看着温安,仿佛温安是最后一块浮木一样。 温安点了点头,认真的回答道:“有方法。”只是这方法不是因为想要救你而想出来的。 董临苍白的唇终于勾起一丝笑意,眼神有些恍恍惚惚,轻声说道:“从小开始,我就因为这破破烂烂的心脏,被一遍遍告诫不能跑,不能生气,不能和别人玩,不能有剧烈的情绪。” “其实,我很想和我们隔壁的孩子一样,能大声的笑,能使劲的哭,然后会有妈妈过来抱着哄,想和他们一样捉迷藏、玩各种过家家,但是我永远只能隔着玻璃看着。” “去游乐场是什么感觉,去大吃大喝一顿又是什么感觉,有个……朋友,又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很想很想知道。” “我本来以为这一辈子就是等着这颗心脏罢工,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听到有自由的一天……温安哥,我没求过别人,今天,我求你,我想活着,求你给我一次活着的机会……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董临双手捂着脸,透明的液体一滴滴滴落下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些许泣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一丝丝钻进人的心里,温安突然感觉心里某个部分不受控制,眼里灼热,竟是有泪要流出,顿时按住自己的眼睛,微湿的感觉让他一瞬间冷静下来,这不是他的情绪! “温……温安残余的……情绪——”隐隐的机械声直接在脑中响起,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后便像是卡带了一样,戛然而止。 温安习惯了这东西突然的出现,再突然的消失,听到了解释,这才觉得正常了些,他是医生,只是冷心冷情,见惯了生死,见惯了各种凄惨或不凄惨、感人或不感人的故事,如今这一段小小的话,已经不能再让他产生什么大的波动,更别提是从五岁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眼泪。 “我会治好你的。”温安声音低沉,却带着莫名的分量重重的压在人心底,让人信服。 董临慢慢抬起头,红着一双眼愣愣的看着温安,看着他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看着他微微濡湿的长长睫毛,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这个人,到底对他是真是假? “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身体养好了,到时候手术成功率也会更高。”温安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董临的头,顺势耙了耙他细碎的刘海。 “好。”董临点了点头,乖乖的躺了下去,把被子一直拉到下颚,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温安。 温暖从门外进来,一张脸像是和温安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面无表情,单手扼住温安的手,冷冷的看了董临一眼,片刻不留的把温安拉了出去。 温安皱了皱眉,进了电梯,一把甩开温暖的手,手腕处顿时起了一圈红印,可见温暖所用力气之大,随手捏了一通,温安丝毫不看温暖一眼。 温暖本来还像斗鸡一样看着温安,一见那圈醒目的红印,顿时冷静下来,有些慌乱的上前说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温安垂着眼,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我只是……只是……”温暖说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了,好像从听到那一番话开始,他心里就有一团郁气堵着,不想再听到董临一个字,就忍不住把温安从董临那里拉了出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如连着来了两次都被气得不行,这样一个人,打也打不得,重话也放不得,但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确实让人越来越气,简直要被憋出一肚子火来,偏生还发不得,难怪温如那么委屈。 温安撩了撩眼皮,就见温暖呆在自己的世界里,心里叹了口气,董临必须活着,这样他才能回去。 “叮。” 温暖猛然回神,就听到温安对他说:“跟我来。”连忙跟了上去。 温安按过指纹,验过瞳孔,再输入密码,纯金属的厚重大门这才无声的开了,就像一个平常极为隐秘的金库,第一次出现在除主人以外的人面前。 温暖呆住了。 他知道自家哥哥有一间很出色的研究室,但是只有自己亲眼看到时,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震惊。 一尘不染的白色房间,哥哥一贯的品味,大部分空间划给了冰冷银色的器械,而那些器械无一不是世上最先进的东西,甚是有些来自M国研究心脏的东西,是你有钱都找不到地方买的,他也从来没见过。另一部分的空间则是放着一些书,封面上有些是基因链,有些画着一颗大大的心脏,都杂乱的堆在地上,还有几本书正摊开着,上面有明显的被勾勾画画的痕迹,分明是细心看过。 他愣愣的张口:“哥……” 温安朝他瞥了一眼,扔下一句:“你自己看着来。”便直接走到上一次没做完的实验那里继续看着,细心的纠正一些极小的错误,一丝不苟的记录着。 温暖一听立刻走到那一大堆器械面前,眼睛极亮的开始摸那层亮晶晶的表面,再慢慢开始调试。 整个研究室里一片宁静,两个人都不曾注意外界时间的流逝…… 病房里。 董临在温安被温暖拖走之后,一个人坐在床上,低着头,不知道思考着些什么。许久之后,慢慢的把身上的被子掀开,走到窗前,望了望上方迷人的蓝色的天空,浅白的漂浮的云朵倒影在他眼里,有种无言的宁静。 眼睛被阳光刺得有些疼了,他才舍得把头低下来,专注的看着下方那一块极大的绿草地,不知不觉,竟有些医院里的老人和孩子到这里晒晒太阳,坐在一起愉快的聊着天,小孩则是打打闹闹,在草地上随性的打着滚,一脸灿烂的笑意,董临不自觉的慢慢凑过头去,鼻翼间的呼吸把那一小片冰冷的玻璃染上雾气,他伸手急急的擦去,整张脸都压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或站着或跃动的人,心里急切的鼓动着,或许不久,他就能和他们一样了? 心脏有些不舒服,他的手紧紧的揪着胸口的病服,捏的皱成一团,却仍旧不愿意离开窗户,知道呼吸有些艰难了,这才慢慢的回身,一步一顿的走回床头,颤巍巍的伸手按了急救铃,这一条命,他可要好好的留着! 一大波医生前来,又是一次又一次的繁琐的检查,只是这一次他异常配合,该喝药就喝药,该抽血就抽血,乖顺的让医生们面面相觑,这董临以往不是仗着自己是院长的情人所以各种矫情么,今个怎么这么懂事?不过这也不关他们的事,或许院长有许诺了什么吧,他们负责的是病情,不是病人。 许久之后,他们都走了,偌大的病房里又只留下董临一个人,他低着头,竟是伸手慢慢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带密码锁的小箱子,环视了一下四周,门合着,窗户也合着,他知道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查看他这个院长情夫的,除了温安自己,然而温安一般上午来一次,晚上回家的时候来一次,其他时候,想叫都叫不出来,所以,他现在很安全。 “嗒。”小密码箱一声脆响,盒盖弹起,里面是许许多多的小杂物,他虽有拿起几样较大的机器零件,手上拆拆拼拼,竟是拼出了一个极小的手机!再从盒子最底下翻出一张电话卡,插到手机中,长按挂机键,手机屏幕就慢慢亮了起来,开机,董临想都没想的按下一串数字,拨了出去,一手把玩着被角,等着手机那一方的接听。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带着一丝莫名的性感。 董临手一紧,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半天没有说话。 那边的声音这才认真起来,轻柔的哄到:“小临,那件事只要你做到了,我们以后都会很幸福的,不要对那个无心无情的男人抱有任何幻想,绝对不可以动心的哦,不然……我会很生气。” 董临轻轻咬了咬嘴,最终还是开口了:“我不想做了。” “我想活着,他说他会让我活着。”董临声音有些许颤抖,但是越发坚定。 那边沉默了一会,再开口,仿佛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他说能给你一条命你就信!那我说我能让他死你信不信?!你就那么相信他?他可以生生把你玩弄到现在的地步的人,你居然会告诉我,你就这样算了,董临,我可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善良啊。” 董临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重复了一句:“我想活着,他能让我活。” 那边好像传来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喘着粗气的声音传来:“董临,你他妈别闹行么?就到了这最后一步了,你居然这么跟我交代,你信不信我在你被他救活之前就直接杀了你!” 董临的手放松了些,声音平静的到:“不信。” “……”那边一阵沉默,只听得见一阵冰块撞击玻璃杯的声音,许久之后,那道声音有些无力的说道:“小临,他利用你摆脱温家的传承,把自己解放出那个怪圈,你现在的名声就是个……婊|子你知道吗?你要是出来了,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所有人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你,你确定你还会如你想象的活着么?小临,你好好想想,明天再给我答复吧。” 董临默默的按下了关机键,再默默的把所有零件拆得更碎,直到再没有任何办法把它拼出来为止,而那一张电话卡,他依旧放在了盒子底部,“啪嗒”一声合上盒子重新塞回了床底。 躺下,董临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睛,刚刚的活动太耗精力,他困了,或者在梦里,他会是个完整的人,会哭会笑,会恋爱会打闹…… 温安,若是你真的能治好我,我会感激你,尽我所能回报你,更有可能……爱上你…… 第5章 医生世家(五) 这个晚上,是温安把温暖从研究室里拖出来的。 温暖一脸比他还狂热的样子摸着那些器械,吃个中饭还是因为自己的胃病才勉为其难的离开研究室,温安冷静的开着车,副驾驶上是双眼亮的异常的温暖,回家的路上都在喋喋不休,连口水都不想喝,虽然温安很能理解这种心情,但是并不代表他要委屈自己的耳朵。 “温暖,闭嘴。”温安连个眼神都懒得递过去,淡淡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让温暖瞬间息声。 终于安静了。 车平静的进了温家大宅,温管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两,把他们迎了进去,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快速的摆了上来。 温安看了看大堂里的表,八点半,皱了皱眉:“温如呢?” 温暖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今天温如居然还没回来。 “大少爷,小姐打电话回来说今天不回家吃饭。”温管家连忙解释道,心里却是喜悦的感慨,大少爷再怎么变,还是会对这两个一手养起来的小家伙不放心。 “几点回来?”温安这才坐下,一手解开外衣,整整齐齐的放在椅背上。 “这个,小姐没说。” 温安思考一下,还是决定坐下来把饭吃了,毕竟温如现在也不是小孩子,有她自己的判断和生活,他只需要给她最坚实的后背就好。 暖暖的黄色光芒下,偶尔响起的银筷子和碗相撞的声音,交织出了格外温馨的气氛…… “叮叮咚,叮叮咚……” 温安放下筷子,不急不缓的摸出手机,一串没有信息的号码在宽大的屏幕上急速闪动,温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喂……”左手指尖滑过,温安垂下眼,右手轻轻摩挲着筷尾上雕出来的花纹,静静听着,脸色却慢慢铁青了起来,手指收拢,筷子顿时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落地声,温暖和温管家瞬间就看向了温安,却隐隐听到手机里最后几声嚣张的大笑声…… “怎么回事?”温暖声音微沉。 温安抬起头,眼里第一次布满寒冰:“温如被绑架了。” 两人皆惊,温管家有些明显皱纹的眉眼间突然生出一股戾气:“居然还有胆子绑架我温家的人,他可还真不把这条命当回事啊。大少爷,这件事我向您请罪,是我照看不周,让小姐身处险地,我这就带着温龙他们去把小姐救回来!” 温安伸手制止:“我先去,你和温龙他们在后面隐蔽点跟着,不能打草惊蛇。” “不行!哥,你怎么能一个人去,若是有个什么事……”温暖话一停,眼神坚定的说道:“我陪你去!” “你给我好好呆着,在没有知道是谁针对我温家以前,不准出去。”温安冷冷的看了温暖一眼,站起身,随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挽在手里,取出车钥匙,一步不停的往外走去。 这个身体的亲人,他倒是不希望他们会出什么事,刚刚那个电话真正针对的人分明就是他,那语言里的冷嘲热讽和威胁,力在把他逼出来,既然如此,他就顺他的意。他倒是要看看,这不要命的人,到底是谁。 “大少爷,”温管家等到一个极为雄壮的黑衣人以后,连忙叫住了大步离开的温安,身体深深弯了下去,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一把黑亮的枪:“请用它防身。” 温安回身,掩在银边眼镜之下的双眼毫无感情,左手一伸一钩,那把极具分量的枪就安安静静的呆在他手里,随手把它别在腰间,右手持着的外套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哪里的异样,快走几步,温安上了车,在所有人的关切下发动车子,如同一道旋风一般冲了出去。 温管家这才回到大宅中,对着身边的黑衣人说道:“温龙,这一件事一定要给我查个一清二楚!” 温龙的声音浑厚,但是也参杂着难以忽视的血腥气:“管家,这是自然,小姐的安全就交给我们吧。” 一瞬间,温家大宅之外就如同鬼魅般的出现了一辆又一辆的黑色无光的车,悄无声息,只是打了三次闪光灯,温龙立刻会意,这是他的队员在催他,说了一句“管家,我们走了”便直接跑出去,上了最前面空出来的驾驶位,冷静的把一切装备设置好,盯着那个示意温家大少和温家小姐的红点,温龙油门一踩,整个车犹如一直无声的箭奔了出去,连带着后面几辆车一起消失在黑夜里。 温管家站在门口许久,才慢慢转身进了屋,一瞬间就像老了好几岁一样,温暖立刻上前安抚道:“要相信哥哥,他和温如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等温如回来了,我非要说她一顿不可!管家伯伯不必太过自责。” 温管家看到温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也是隐隐了轻松了些,和温暖一起安静的听着钟声一秒一秒走过,慢慢等着…… “叮叮咚,叮叮咚……”温安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一手拿起看了看,又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喂——”温安皱着眉,脚一踩,车速顿时又加快了些。 “大少爷,我是温家的侍卫温龙,现在我和我的队员正在您的车后面,您到时候只需要吸引绑架者的注意力,至于救援,就由我们接手,现在请把您的手机后壳卸下来,长按手机背后的电池旁边的那个黑色小按钮,我们便能清楚的知道您的信息了,还请您尽快。” 温安抿抿嘴:“好。” 宽阔的大道上,一银一黑两车几乎是一晃而过,后面跟着的几辆车的司机立刻都囔起来:“老大还是那么厉害啊,我们都赶不上,就他一个人能赶上,希望我们不要迟到太久,能分上一杯羹就好。” 温安停了车,环视了一遍,月黑风高,无人之地,树影幢幢,一个废弃破旧的工厂,果然是绑架绝好的地方,也不知道温如现在怎么样,他心里猛然腾起一股火,这温如,这事平息以后的确是要好好收拾一下她了,但是现在,他不敢再耽搁,大步朝着工厂走去。 门上满是红锈,在惨黄的月光下,竟有些像是凝固的血,让人心里一悸,温安使劲把门一推,如同□□一般的“吱呀”声有些毛骨悚然,温安小心的摸了摸藏在腰间的铁枪,那冰冷沉重的手感顿时让他的心重新稳了下来,看着一片漆黑的深处,抿了抿嘴,温安小心的往里走,猛然,头顶所有的灯一瞬间全都开了,从极黑到极亮逼得温安不由得眯了眯眼,努力适应这样的灯光。 “啪啪啪……好,好,好,温安少爷果然视亲情为重,居然还真来了。”一个人懒懒的坐在椅子上拍着手,一双细长的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盯着温安,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 从门口突然进来了几个人,使劲把大门合了起来,朝着那人幸灾乐祸的大喊:“大哥,外面没有异样,这小子果真是一个人前来,这不是任我们拿捏呢?哈哈哈……” 那人一听,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缝,意味深长的看着脸色不变的温安:“温少爷果然是说到做到啊,不知道你打算用什么来和我交换你那宝贝的妹妹呢?” 手抬起轻轻的拍了两下,一个角落里门突然打开了,一声呜咽突然传出,一个女人被推推嚷嚷着出来了,嘴上被封上了胶带,眼睛上还被绑着眼罩,身上被麻绳绑得死死的,一温安的眼力,自然是能看出来,这样的绑法直接是断绝了人自己解开的可能,温安心里稍微放心了些,只要人没出什么事就好,其他的,日后再说。 “大哥,这妞好漂亮,我们能不能……”推温如的那个男人饶了饶头,挤眉弄眼的说,有些恶心的视线在温如较好的身材上打转,顿时成功的让温安的脸色黑了下来。 “乌子,你先看看对面这人是谁,你在想想要不要继续说下去。”那人拍了拍乌子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他看向对面的人,乌子转过身,就看到了一章极为阴森的脸,骇道:“温安!” 温如一直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僵在哪里久久没动。 那人突然笑了笑,起身一把扯下温如的眼罩,温如不顾眼睛的不适,努力睁着眼看向对面,心里无望的祈祷:千万不要是温安哥…… 下一秒,她的眼泪就刷的一下流了下来,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那个背挺得笔直的人,她的视力很好,所以才能看清温安眼里温和的安抚,可也就是因为这样,才眼泪才更汹涌的掉下来…… “小妹劳烦照顾,不知这位……”温安停顿下来,冷冷的看着对面把玩着眼罩的人。 “我姓温,名直。” 温安微微眯了下眼,原来是温家人。 “不知温直打算何时放我这小妹回去?” 温直挑挑眉,反问道:“难不成温安少爷没听懂我刚刚的意思?我姓温啊。” “所以你是想要温家大权?”温安心稍微放了下来,若是这样,那就还挺好办。 温直随意的挑起温如的一根发丝,脸色陶醉的嗅了嗅,轻声道:“我只是不满意你们主家从来不肯放权给我们旁支,你看,掌握了主权,连一根头发丝都是香的……我还记得,我妈死的时候,那身上的气味,啧啧,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她可是做梦都想着过一过主家的奢华生活呢。” “若是你想,我可以给你。”温安冷静的说道,就连眼神也没有波动一丝,就像给出去是个多么不值一提的东西一般。 温直倒是愣了一下,这么轻松么?他心里突然不舒服了,扯着那根发丝往下一拽,还有些抽噎的温如一瞬间就疼得闷哼一声,这才有些缓解,抬起眼,阴郁的看了温安一眼:“你给的筹码,现在只能换一个人呢,你要换哪个?你亲爱的妹妹?” 温安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温如,见她一双眼睛里都是不愿和祈求,安抚的勾了勾唇角:“自然是她。” “好,好,好,这可真是兄妹情深啊,但是温安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要是现在就死了,我在找个机会处置了温暖,这温家自然也是我的,这筹码,可就不是你的了啊,你还打算拿什么和我交易呢?” “大哥,你为什么和他们扯那么多啊,不是本来就打算杀了的么,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还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呢!”一旁的乌子有些不耐烦,他实在不能理解,能直接把人一刀子杀了的事,扯那么多,不是夜长梦多么? 温直皱了皱眉,扫过乌子的眼神有些隐晦的不满,随即也就释然,乌子说的也没错,本来简单的事,就不要弄的那么复杂就好。 温安见温直眼里陡起的杀意,以及乌子手里的小动作,突然笑了笑,不像是刚刚极浅的弧度,是一种从眼里心里透出来的愉悦,张口说了一句: “原来温直,你根本就不知道温家的秘籍啊。” 温直呆住了。 第6章 医生世家(六) “什么秘密?”温直心急的上前了两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温安,满是狂热。 温安稳稳的托了托眼镜,淡淡的撇了温如和其他外人一眼,示意此时不方便说。 温直冷静下来,眯了眯眼,退回到温如身边,随手拿出一柄折叠刀在手里小心的把玩着,同时非常随意的盯着温如修长的脖子看,温如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当成了目标,背心里止不住的冒凉气。 温安心跳有一点点加快,一双眼睛直直的与温直对视,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乌子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他是个粗人,从来都懒得想这些弯弯道道,只是这小妮子可真俊,实在让人心肝脾肺都痒,忍不住说道:“大哥,何必扯那么多,谁知道他口里的秘密是不是真的,再说,要是大哥你真当上了温家老大,秘密那还算是秘密么?” 见温直开始沉思,脸色有些迟疑,乌子吞了吞口水,再接再厉的说道:“还不如把这大少爷一枪崩了了事,这小妞,刺溜,就给我尝尝鲜,开开荤吧。” 温直心里转了好几转,不由得承认乌子说的有道理,秘密什么的,当自己成为了温家家主,还能有什么悬念?看着这医学界声名赫赫的温大少在自己面前屡次受挫,温直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极大的快感,但同时也涌起了一股极大的杀意。 “乌子,下手记得干脆点,别人好歹还是我表弟呢,死的太痛苦也不好啊。”温直嘴角的弧度扬得极高,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乌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一脸惊恐绝望的温如,对她身上不时露出的几块白嫩肌肤垂涎三尺,一听温直的话,立刻大笑着点点头,一双三角眼狠厉的盯着温安,手极慢极慢的从腰间掏出一柄黑亮的手枪,兴奋的对准了温安。 温如拼命的想挣脱绳子,连皮肤下面都有血丝渗了出来,她的脚在下面蠕动,想靠近温安一点,但是却狠狠的摔在地上,头也狠狠的磕了上去,留下一道出血的口子。 温安本来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三下,心下大安,更加从容不迫的面对那几人,但是他没想到温如那么激动,居然伤了自己,眼里顿时泛起冷光,手不动声色的挪到腰间,动作极轻微的把那把小型手枪捏在手里。 乌子上了膛,轻轻的一声“咔”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极为恐怖。 温直笑眯眯的看着,他很享受这一幕,天之骄子就在他面前被他毁掉,而这种慢节奏无疑是让他非常满意,即使温安并没有手忙脚乱、惊慌失措,但在他心里,或许温安那层冰冷的壳子下,早已经吓的屁滚尿流了…… 乌子的手指慢慢弯曲,温如瞳孔放大,温安的手慢慢从挽着的手套里露出…… “砰!”一声枪响乍起,随即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枪声喧闹不停,阴森的厂子里突然冒出无数黑衣人,他们的衣角绣着一个隐秘的篆体文字,而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温家的家徽,温龙他们抢着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出现了! 温如愣愣的睁着眼睛看着,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温安捂着左臂,心里暗骂一句,快速而小心的跑到她身边,一伸手就把她拉入了一旁的箱子后护着,低声吼道:“温如,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温如这才恍然,看着温安,眼泪汹涌而出,她的哥哥,居然为了她踏入险境,差一点就…… 温安觉得有些头疼,动作快速却温柔的解开温如的口罩和绑绳,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无奈的哄说:“别哭了,温龙他们来了就没什么事了啊。” 温如一下子扑进温安怀里,不停抽噎,口里还结结巴巴的念:“哥,对不起……对不起……” 温安轻声“嘶”了一声,想不着痕迹的把受伤的左臂挪开,却不料还是被温如耳尖的发现,抬头一看,就见到温安左上臂血流如注,脸色顿时惨白,他们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身为一个医生,尤其是一个常做手术的西医,一双手是万万伤不得的,可是现在…… “没什么事,只是子弹擦破了点皮,没有打中。”温安揉了揉温如的头发,暗暗舒了一口气,经过这件事,这丫头也该成熟了。 枪声渐歇,不久,温龙就走过来,恭恭敬敬的对温安说道:“大少爷,温直就在那里,等您去拷问。” 温安站了起来,顺手把情绪还有些收不回来的温如提了出来,站到了温直面前。 这时候的温直,和刚刚比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脸上明显被打了好几拳,原本细长的眼睛此时肿的像个馒头,嘴角淤青,衣裳不整,甚至还参杂有点点血迹。 温安环视了一下,温直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绝了,一股血腥味慢慢充盈了空旷的厂,顿时皱了皱眉,回身把温如的眼蒙上了,一个成为医生没多久的小姑娘,这种场面,最好还是少看为好。 “温龙,蒙上小姐的眼,带小姐回去。” 温龙微微有些诧异,身上也还带着血,脸上却诡异的腾起一片躁红,手连忙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这才敢罩住温如的眼,小心的把温如带了出去,温如也知道温安是为了她好,很是温顺的跟了出去。 温安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人按在地上的温直,走过去,一脚踩到他头上,微微用劲,碾磨了几遍,才不紧不慢的收回脚,蹲下身,直直的看着温直。 其他温家护卫都有些吃惊的望着他们的少爷,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冰冷的少爷居然这么有气势,果然是龙之逆鳞,触之必死么? 温直心里羞怒悔恨交加,拼命仰头看着温安狂吼:“我只恨我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温安的目光越发冷漠,仿佛这地上的人只是个死物,张口便是一连串的吩咐: “温直不是幕后主使,查。” “温直所在的家族旁支,全部流放出医学界,剥夺姓氏,踢出温家。” “所有旁支月份资金降低5个百分点,一月一聚会改为三月一聚会,聚会期间,好好给我把这件事抖出去,鼓励他们养更多这样胆大脑残的继承人。” 护卫很小心的对视一眼,齐齐的点了点头,忍不住冒冷汗,看来这次大少是打算好好打压一下旁支了,不过旁支现在越来越认不清自己的本分了,也是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温安轻轻踢了踢温直的脸,毫无情绪的问道。 温直这才反应过来,眼里满是血丝,开始不断挣扎,怒吼道:“温安,你他妈有什么冲着我来,关旁支什么事?!身为继承人,你怎么能这样不顾大局!” 护卫很毫不留情的踩住温直的四肢,逼得他无奈的爬到地上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极为愤恨的看着温安,仿佛是要把他吃了一般。 温安完全无视了这一句话,伸手托了托眼镜:“要是我没记错,你应该还有个妹妹吧,现在好像刚刚满20啊……” 温直瞳孔顿时一缩,紧紧的盯着温安,心里猛跳。 “我要是找几个乌子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温安,你他妈禽兽!有什么冲着我来,是个男人就不要动我妹妹。”温直咬牙切齿。 “哦,那你抓过来的人是谁?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妹妹?把我妹妹可能遭遇的事放到你妹妹身上试一试,不是很好么?”温安丝毫无为所动,冷冷的说道。 温直顿时慌了,那人只告诉他温安极疼他的弟弟妹妹,但是现在怎么办,那个人会庇佑他的妹妹?温安顿时有些绝望,不可能,他对那个人的性格再清楚不过,没有价值的人,要么舍弃,要么创造价值,他的妹妹…… “要是……要是我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能不能……放我妹妹一马?”温直低着头,这句话简直是从喉咙口里挤出来的一样。 温安挑了挑眉,接受到了那些护卫崇拜的眼神,像有这种眼神的人,他们都是从来不留活路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放口,比铁板还铁板,而大少居然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屈服,该说果然是大少么?! “他没告诉我名字,但是如果他的声音没变声,那我应该听过几次,都是在比较高档的酒会里,年纪不大的人群;和我联系都是用无地区号码,无法查询;他的目的是整个温家,但是言语间对温家了解甚少,却对你温家大少了解颇多,你最好查一查身边有没有什么卧底;他们下一步应该是温暖,无论对你的计划是成功还是不成功;有一次我偶尔听到他叫过‘曲孟’,音似,我也不知道实际的名字,这个人应该是他的心腹。” “大概就是这些了,看在这些的份上,求你对我妹妹能帮则帮,保护她别出事就可以。”温直一直把脸压着地面,没有抬起过。 “好。”温安起身,不再看温直一眼,走向门外,不久,身后就传来一声枪响。 温安左手受伤,自然是不会开车的,便和温如一起坐在后座,顺带着把这件事彻底问清楚。 “温如,怎么回事?”温安一手拍了拍还有些颤抖的温如,温声问到。 温如打了个机灵,有些茫然的看着温安许久,才慢慢开口:“哥,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喝了个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安皱了皱眉:“在哪里喝酒?和什么人喝?谁给你的酒?这三个问题想清楚了就告诉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脸上难掩疲色。 和温安在一起,温如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看着哥哥靠着椅背,心里很是心疼难受,仔细的想了想当初的情况,在心里自己先筛选了一番,才慢慢说道:“我去的是红叶酒吧,它是个清吧,环境比较好,所以我常去。” “我一开始是一个人喝的,后来有个女人过来,就聊了几句,她说她叫郑琥,其他的信息就不知道了。” “那一杯酒是她给我的,但是我记得我一开始就没喝那个,只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中招了,对不起,哥。” 温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跟前面开车的温龙说道:“先去那个红叶酒吧。” 又转过头对温如说道:“这一次有我救你,下一次还有谁来?你也不小了,不要再让我们操心。要记得,你是温家真正的公主,所以也会有更多的危机。” 温如看着温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少,到了。”温龙平缓的停下车,恭敬的等待吩咐。 “你去把店里的监控拷贝出来,把原件毁了。”温安看了看那个红叶酒吧,的确是个环境清幽的地方,难怪让温如成了常客,只是这种保密和防御手段,真不怎样。 “以后不要过来了,重新挑个高档。” “好,我知道了。”温如连忙答应。 “大少,这是监控录像。还有,那个酒吧的管事知道我的身份以后,态度很奇怪,好像是早有预料以后装出来的慌张。”温龙仔细的描述了一遍,果然,温安就要他们查这间酒吧的真正主人。 “回去吧。”温安这一次才能真正闭上眼,好好休息一番,还好之前吃了点东西,胃没有什么异常,不然回去了一定不好解决。 到了家,温暖和温管家立刻迎了上来,先是把温如好好看了一遍,才稍稍安下心,就看到了温安手臂上的血迹,顿时一阵混乱。 “没什么事。”温安被温暖拉着按到沙发上,温管家取出中药盒,刚刚才打开,就被温安按了下去,皱着眉看着温管家。 温管家这才反应过来,大少爷可不喜欢中药啊,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老糊涂了啊,我这就去换。” 温暖直接撕开温安的袖子,仔细的看了看伤口,这才放了心,但是依旧有怒气:“你好歹还是个医生,不知道保护自己的手啊!” 温如立刻在旁边给温安解释:“哥哥是因为要救我才受伤的,你不能怪哥哥。” 温暖眼睛立刻瞪了过去:“温如,还有你,多大了居然还不长点心,还有理说!这次要不是哥,你觉得会怎样?这一次要是别人的目的不是哥……” “温暖,够了。”温安皱皱眉喝道,温暖立刻乖乖的闭嘴了。 温如眼神暗了暗,看着温安手臂上那道口子,心里酸涩,她居然还以为哥哥不想见到她,跑去酒吧喝闷酒,简直是眼瞎!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温安直接赶人,温暖死皮烂脸的又混到了温安房里。 “哥,你找个时间把这屋里的装饰换一换吧。”温暖看着温安翻出换洗的衣服,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温安顿了一下,看了看这装饰,眼神暗了暗,换一下,他也想换,但是他怕他还没用上就已经回去了…… “不用换。”温安进了浴室,落了锁。 温暖叹了口气,不换就不换,哥哥的口味这么多年以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自己可以把哥拉到自己房子里去,两个地方一对比,哥哥自然是知道哪个更好,也就愿意换了。 温暖有些困,打了个呵欠,躺在床上好一会,等到浴室的水声没了,才在床上打了个滚,起身,就看到温安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一时有些呆愣。 温安洗了个头发,这时候头发就跟泼墨一样黑亮黑亮,还有一滴滴水往下滴,打在锁骨上,顺着皮肤舔了下去,划过一道水痕,再没过肚脐,消失在浴巾里…… 温暖陡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热,狼狈的抓起自己的衣服,往浴室狂奔而去,温安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浴室门被关的震天响,摇了摇头,随手抓起一条毛巾擦了擦头发,还没擦干,人却已经困极,果断的直接躺到床上去了,还没等温暖出来,就直接睡死了…… 温暖有些鬼鬼祟祟的出来,就见灯光明亮,而温安却已经睡了过去,而且听呼吸声,是睡得极熟的,心顿时就像是被猫爪子抓过一样,又酸又痒,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心的给他盖好被子,看了一会,才慢慢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再看了温安,心里满满的,这才伸手按下了房灯,门缓缓合拢,“咔”的一声关上了…… 第7章 医生世家(七) 早上,温安活动了一下胳膊,除了还有些微微的刺疼,倒也不影响什么。 “砰砰。”门被敲了两下,温安正在拿白大褂,便直接拿着衣服出了门,果然,敲门的非温暖莫属。 “哥,今天感觉怎么样?”温暖看着温安的脸色不错,挑挑眉问道。 温安穿着衣服,说道:“不错。” 温暖点点头,猛地揽住温安的腰,笑眯眯的说:“下去吃饭吧,然后一起去医院,我惦记着那些大宝贝呢。” 温安皱着眉拍了拍那手,见温暖始终不放,也就无奈的纵容了,就着这样的姿势下去了,倒是把温管家逗得笑了起来,一张老脸就像一朵盛开的花。 温暖积极的给温安夹菜,他还记得哥哥爱吃什么,不吃什么,只是现在这个身体的人换了,口味自然也是换了。 温安护住碗,用公筷拦住了温暖夹过来的菜,皱着眉说:“自己吃,我有手。” 温暖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哥哥爱吃的菜里居然加了一种洋葱,忍不住问道:“哥,你以前不是对洋葱避如蛇蝎么?说它们就像中药一样,怎么现在反而爱吃了?” 温安又吃了一筷子洋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声音突然有些低:“口味变了。” 温暖敏感的感觉到有点异样,便也乖乖的不再说话,大口扒饭。 进了医院,温暖问道:“哥,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看那个董临?” 温安点了点头,温暖没有说话,直到电梯到了那一层,他才抬头对温安说:“哥,今天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先上去等你,你早点过来。” 温安点点头,走进董临的病房,温暖才收了笑意,关上电梯门。 “温安哥。”董临有些兴奋的打招呼,双眼亮晶晶的。 “感觉怎么样?”温安点点头,拖过一把椅子坐下,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董临连忙点头,期待的问:“温安哥,你说能救我,现在有没有什么方案了啊?” “方案还没有,我和温暖正在研究,你不用担心。”温安随手耙了耙董临的碎发,干而暖的手掌让董临脸有些微红,但随即他就轻咬嘴唇,有些为难的问道:“温安哥,温如姐找过我好几回,对我的印象不好,那……温暖哥对我印象应该也很糟糕,这样……没什么关系么?” 温安的脸有些沉,虽说董临是他的任务用品,情绪什么的他必须要注意,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他更重视的显然是温如和温暖两个小家伙,他可以把他们两个当成家人,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阿临,不能这样胡乱揣测人心,温暖擅长中医,是最佳的帮手,医者医德,你觉得我温家人会没有医德?” 这话说得都有点重了,董临立刻解释:“温安哥,我没有这么想,只是有些担忧而已,既然哥你已经那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在乱想的。温安哥,是我太过心急了,对……对不起。”说完低下头,长长的眼睫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颤动,带着眼角的一抹微红,隐约有媚意丛生。 温安心里有些不耐烦,他从来不喜欢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人,但是这种身体,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实在是想退避三舍的那种。 “你现在可以稍微做些小运动,让你的身体能支撑起强度比较高的手术,我现在不限制你的活动,你自己会注意的,对吗?”温安的声音听似温柔,但是实际上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董临一手抓住温安的胳膊摇了摇:“是说我可以下去走走,可以晒太阳了么?” 温安闷哼一声,吓的董临立刻松手,惊呼道:“血!温安哥,你怎么了?”急急的想卷起温安的袖子查看情况,却被温安用手挡开。 “没事,擦破了一点皮而已。”温安低头看了看,估计伤口又有些撕裂,血一点一点的往外渗,没一会就透到了最外层的白大褂上,像是开了一朵红梅。 董临想去按呼救铃,被温安制止,这种铃在董临这里简直跟催命符一样,一层楼的医生都要为他这个举动而不得安宁,温安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小孩怎么这么不懂事,真是不懂那么多好姑娘、好男孩子看不上,偏偏把个这样的人深深藏在心里,不值得。 “我先去上去处理一下,一开始最好还是不要离开这一层,下面人多口杂,要是有些什么事也来不及照顾到。”温安起身说道:“我走了。” 董临看着温安远去,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甜蜜,他看到了温安眼底下那淡淡的黑眼圈,很是心疼温安为他的病这么累,但是这同样也证明了温安是爱他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拼命的救他,或许他应该敞开心扉去接受他了? 而想起刚刚的和温安说到温暖的事时,温安并没有站到他这一面,让他有些不畅快,他的爱人,本来就应该全心全意的把他一个放在心上,至于亲人,日后有了爱人,自然是会疏远的,只是温安现在还不懂。 想了想以后的日子,董临开心的笑了,等他真的决定是温安了,自然会把温安调|教成最好的那一个。 温暖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翻着医学杂志,好不容易等到电梯门开了,眼睛立马扫了过去,却一下子发现了胳膊上的红色,心里一跳,连忙走过来,果然,一阵不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医疗箱在哪?”温暖难得的板着脸,冷冷的问。 温安随手指了指办公桌的最下面一格,温暖拿出来找了几种药,再拿了卷纱布,小心的用棉球给温安的伤口消毒,然后是一层层的药涂上去,开始包纱布,期间一个字都没说,嘴也抿得紧紧的,明显在生气。 温安看着那颗黑色的大头,突然想伸手摸一摸,然后他也那么做了,手感没有董临的那么好,太硬,扎手,但是却让他心里舒坦。 温暖早就愣住了,一动也不动,也没想到温安会突然出手,许久,才动作小心的继续绑绷带。 “是不是董临?”许久,温暖才说道。 温安眉间透出一股隐约的不耐,点了点头。 温暖闭了嘴,为什么哥哥会对他那么宽容,就连我提了那么一句,什么都还没说,就不耐烦了,真是让人……他狠狠的捏住了拳头。 “好了,这时候该进去了,我前些天有了点眉目,你去帮我找一些试验品来,我试试我想的可行不可行。”温安等到胳膊上打了个漂亮的结,才起身活动了两下,见没有影响到活动,才朝着温暖点了点头。 “怎么?有想法了,跟我说说……”温暖一听,立刻把刚刚想的东西抛之脑后,一脸兴奋的问道。 …… 屋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椅子倒地的响声。 “温直那个废材,就知道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屋里的人狠厉的踹了上去,狠狠地说道。 “主子,温直这一次仍我们有了暴露的危险,您不考虑一下先放下这个计划么?”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儒雅男人说道。 “曲孟,你不懂,温家把我们家搞成这样,要是我还有个外婆,我是什么下场你不知道?!不弄死他们,我他妈誓不为人!”又是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曲孟抿了抿嘴,手扶了扶眼镜,再一次给他的主人分析了一遍情况,从温安刚刚进厂开始,一直到温直被一枪打死结束。若不是他们提前在厂里放了一个窃听器,到现在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 “主人,你看,温安这个人一开始就临危不乱,镇住全场,同时也勾起了温直心里的不平,毕竟都是一个温家出来的,凭什么好的那么好,差的却也那么差。然后是交谈,听温安说话是一种享受,你看他无时无刻不在刺激温直,以他大少爷的身份,温直自然是想看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态,再加上自己手中的筹码,自然是放松了一大半,也就和温安玩起了文字游戏,知道乌子提醒了第一遍,温直有所警惕,但是却又被温安口中的秘密所吸引,再度拖延了时间。” “我估计后来要不是乌子不耐烦了要动手,这后面一场枪战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以温家护卫的实力来说。在我所收集的信息里,温安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会耍心机的人,他更像是一个英雄,虽然豪气但是起码是被束缚的,是个拔了牙的狼,而现在,却完全是一头披着羊皮的老虎,我们不得不防。” “曲孟,要不是我知道你绝不会背叛,我会以为你已经被温安收买了。”那人斜睨了他一眼,双腿翘高放到桌子上,透着一股子不务正业的痞气:“我是要你看我们赢的可能,和温安的破绽,不是要你疯狂的夸他!” 曲孟眼里的狂热稍稍退却了一点,抿了抿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温安他后来在把温直抓住以后,先是当着他的面宣布这件事的后果,这让一个只要还有些良知的人会立刻愧疚起来,从而被攻破心防,一败涂地。再后来更是狠厉的直抓死穴,这一点,我也不得不承认温安的记忆里极强,不然不可能那么短时间内知道温直有个非常疼爱的妹妹。温直的心理防线的确够高,但是和温安一比就明显不够看了,才会被套出来。” “对了,现在看看温直的妹妹情况怎么样?要是温安并没有做到的话,那就把温直那个妹妹也拉进来。”那人懒懒的喝了口红酒,吩咐道:“我只是比较欣赏温安最后的干脆利落,直接结束了温直的一条命,这手段挺狠的,要是我们不是敌人,或许会是一对很不错的朋友。” 曲孟笑笑道:“温安必须杀温直,一是温直触及他的逆鳞,不该动他的妹妹;二是温安既然打算把这件事闹大,手段必须狠厉;三是,他才当上这准家主没多久,要在温家护卫面前立下威信。其他的,我倒是想不出来了。”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敲了敲门,娇滴滴的问道:“我能进来么?” 曲孟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说道:“请进。” “主子啊,我们刚刚查过,那小姑娘身边还真是有人守着呢。”那女人医生来就直接坐到他家主子腿上,曲孟垂下眼,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没想到温安还算是个守信的,这下倒好,温安,我们来好好的玩一局吧,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第8章 医生世家(八) 温安连着好几天都没出研究室,吃的东西全部是由温暖送上来的,累得很了,就在沙发上小小的躺了一觉,温暖看着心疼,但是他却知道这种医学上的突破对于他们这种人就像是能上瘾的鸦片一样,是完全不能抵抗的存在,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照顾好大哥,等到他把董临的手术做完了,再全面的补一补。 “哥,今天怎么样?有什么突破么?”见到研究室的门开了,温暖提着一个食盒迎了上去。 温如的双眼异常明亮,一把抓住温暖的手,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我成功了,体外心脏搏动,成功了!” 温暖顿时惊喜的笑了出来,连声问道:“真的?要不要我去找条小狗过来看看?”他找过来的实验都是些老鼠兔子的,心跳速度较人都是稍快的,狗狗的与人最为接近,也就更能确定。 温安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脸上的狂热稍微退了下去,顿时流露出一股疲色,手也不自觉去按了按胃,温暖一见,立刻闭了嘴,把温安带出来吃饭。 吃完以后,温安闭着眼休息了一下,温暖迟疑着说:“哥,你是不是又要去看那个董临?” 温安点点头:“怎么了?” “为什么哥你对他那么好啊?要是哥你想好好谈一次,就找个好姑娘,要是哥你实在是……那也找个好男孩啊,怎么看上董临呢?”温暖声音有些大。 温安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温暖有些埋怨:“哥你的眼光从来都没好过,从房子的装修和挑人的眼光,董临先不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点能帮你的地方都没有,再说我也没看出来他怎么爱你了,哥,你该好好擦一擦眼睛了。” 温安重新闭上眼:“好了,我知道了。” 温暖还有些忿忿然,他就是看不来哥身边是这样一个人,要是在治好了董临以后,哥对他的感情也就散了,那是最好不过了。 仔细的看了看温安的脸,眉深眼大,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妥妥的好看,温暖幻想着他未来嫂子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好像什么人都配不上他哥,他哥那么优秀,再加上温家,有人能和他哥比肩?! 温安感受着身旁一直不变的炙热视线,忍不住皱了皱眉,睁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说道:“你先去研究室里看看吧,我下去看看董临。” 温暖点了点头,乖乖的进了研究室。 “叮。”电梯到了,门才开,温安就看到了董临站在环形窗前,一脸羡慕和专注的看着下方嬉闹的孩子们。他安静的出了电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许久,董临才稍微动了一下,没有回头,轻声说道:“温安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温安翻出他闲置已久的另一份记忆,忍不住皱了皱眉,当初他没细看,现在看来原来两人之前就有些纠葛了。 “急救的时候。”温安话在心里转了几圈,如此说道。 “噗。”温安笑了,转过身,单薄的身子在阳光下剪裁出一个极消瘦的身影,半边脸上像是被涂上一层金粉,就连细细的绒毛也清晰可见,就连眼睛里都是浓浓的笑意。 “温安哥,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他转了回去,看着天空:“我们第一次见,其实是在孤儿院,我去看一个很好的朋友时辰,然后,你去那边义诊。一开始,别人都信不过你这么年纪不大的……少年吧,没有什么人过来。你就板着一张脸坐在那里,黑衬衫黑裤子,再配上一副黑眼镜,更加没有人去了。温安哥,要是你还记得,你那时候是不是在生气?” “……不记得了。”温安随意的靠在墙上,伸手推了推眼睛,看了看天空。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说给你听。”董临伸手在玻璃上划来划去,有些怀念的说道:“那时候我和时辰有些争执,然后我被气着了,你也知道我这破身子,顿时情况就有些不好,我们还没叫你呢,你就自己急急的跑过来了,对我急救,直到医院把我带走,你才回到了义诊的地方,我隐约记得,你那时候脸上还滴着汗……” 温安心里动了一下,又是一股强烈的激动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顿时就握紧了手,又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么?温安拼命的压抑着,好在这时候董临沉浸在回忆里,没回头看他,也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董临……怨念已……除了……百分之……百分之五十,还请温……再接再厉……”脑海里机械化的声音乍起,温安听着,有那么一瞬间直接把原温安的情绪抛之脑后,心里轻笑,原来已经百分之五十了么。 “温安……残留……已彻底……彻底……失……”这断断续续的话简直让人着急,但是内容却是让人心旷神怡,终于消失了么,温安放下按着眉心的手,莫名的感觉整个人陡然一轻。 “温安哥,”董临转过来,认真的看着温安,咬了咬嘴,脸上飘起两朵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喜欢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 温安及时的反应过来,但随即就有些愣然,这么说,他该怎么回答?而且,董临口中的喜欢,也不一定是真正喜欢吧,为了加大手术成功的筹码,他倒也是拼了。 “嗯,我知道,你那时候在医院下面主动亲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温安眼神在玻璃镜片下看着非常温柔,嘴角也带起了一点弧度,整个人好像一下子从冰山变得春暖花开。 董临一时间被镇住了,两人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温安对他笑,原来……这么好看……可是想起刚刚温安的话,脸色顿时有些惨白,眼睛隐晦的转了几圈,这才怯怯的说道:“温安哥,那时候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的,那时候我只是……只是忍不住,我承认那时候我也有一些小算计,但是温安哥你那么好,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温安低下头,眼里晦涩莫名,极轻极轻的“嗯”了一声,才让董临把心稍稍放下:“那时候和哥联系起来,别人就会更重视我一些,我活命的机会……就可能大一些……” 温安眼神有些冷,董临他,又是以什么资格这么觉得么? 董临眼珠子转了几转,呼吸开始有些乱了起来,张口貌似很艰难的唤道:“哥……哥,我不是很舒服……” 温安一偏头,眼镜反射出冷冷的光,让董临愣了一愣,才继续“艰难”下去,温安走了过来,干脆利落的把他拦腰抱起,董临有一瞬间心跳如擂,脸上不由自主的开始烧了起来,直到温安走动起来,才勉强收敛了下去,等回了病房,温安小心的把他放在床上,顺手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头,才说道:“呼……吸,呼……吸……” 这样好几个来回以后,董临才慢慢“好”了起来,感激的说道:“哥,我没事了。” 温安这才坐下来。 董临心里喜滋滋的,等到他的病好了,再加上这么好一个爱人,谁说他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想到病,这时候他才回忆起上一次他看到的伤,连忙拉过文案的手,想要把他的袖子往上捋,看看那道伤口怎么样。 温安一下子皱起眉头,说好话,做温柔的姿态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忍受不了被人碰触,抓住董临的手慢慢往下拉,然后自己拉上袖子,给他看了看前些天已经好了的伤口,再慢慢放下,期间没有说一句话。 董临心里有些忐忑,但也没有多想,他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人有些过度洁癖,平常的时候两个人也没有很多身体接触,只是日后两个人要是真正相处起来,这样的状态可不好…… 一时间没人说话,有些奇怪的安静。 “温安哥,不知道你和温暖哥对我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啊?”董临小心翼翼的说,他知道要是他不说话,温安是一直不会说的,而且这个话题,正是他最为关心的。 温安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了,抬起头有些敷衍的说道:“嗯,方法已经有了,要是不出意外,半个月以后,就可以手术了。” 董临的眼里顿时爆出极亮的光,这一刻,他真的扑上去吻温安哥,折腾了他那么久,他终于还是能活下去了…… 温安可没心思管董临是不是很激动,起身道:“今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你吃了饭就好好休息,这几天一定要养好,到时候手术才能顺利进行。” 董临狠狠的点了点头,乖巧的朝着温安挥了挥手道:“温安哥明天见。” 温安点了点头,直接去顶层把温暖拉了下来,温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哥,是要吃饭了?” 温安毫不客气的敲了敲他的头,说道:“好几天没回家,今天回去。” 温暖连连点头,他这几天也一直没时间关注家里,不知道温如现在怎么样,经过了这事,起码要懂事了吧。 两个人一声招呼也没打,就直接回来温家大宅,只是刚一进门,就看到温管家一脸压抑的怒气对着电话说道:“这件事就由你处理了,记得手段干净点!”说完才狠狠挂掉电话,有些大喘气,抖着手掏出药瓶,倒出几粒,干咽了下去。 温安皱眉,怎么回事? “温叔,家里怎么了?”温暖直接上前拍了拍温叔的肩膀,脸色阴沉的问道。 温管家这才看到两位少爷,这么大的年纪,竟然有些热泪盈眶:“大少爷,你这几天不在,下面那些宵小就翻腾不已,说我们大医院里医死了人,还有人在医院里病情加重,奄奄一息,各个媒体现在都在报道,用的词也并不是什么好词,舆论简直一面倒,还有那些国家重要人士,现在也有一部分把我们温家的人都找机会退了回来……” 温安倒了一杯温水,送到温管家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慢慢说。 温管家也知道自己激动了,抱着杯子喝了两口,这才缓过来了些,大少爷就是他的主心骨,只要大少爷在,他就不应该慌。 “上一次大少爷不是把旁支的月份资金降低了么?现在那些旁支也跟着起哄,到处向媒体爆料温家家族制不合理,还有什么歧视人权,医院里的人也在闹,简直是一团糟。” 温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他的印象中,温家是这世界上地位最超然的家族,不争权但有权,不争利但有利,他们掌握着人的生命,无疑是重要至极的,怎么会出现像温管家所说的那一种情况呢?! 温安一见温暖的脸色,就知道他还没接受温家一夕之间波涛汹涌的局面,忍不住皱了皱眉,温家日后可是要交给他的,这样的心里素质可不行。 “温家的确家大业大,可是温暖,你还要记得人的贪心是不可预计的,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挺过去了就是更好的局面,要是挺不过去,温家就止步于此了。身为温家核心子弟,温暖,你要时刻保持冷静,要成为温家的表率。” 温安的声音就像是一汪清泉流进温暖的心里,让温暖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温安,心里忍不住悸动,他的哥哥总是那么优秀,冷静而强大,身为温安的弟弟,他怎么能差的太远?!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变强的*,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他要和哥哥比肩! “温叔,好好的把事情经过告诉我,这件事是怎么出现的,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一点不漏,全部告诉我,还有你对这件事的分析。”温安坐着,双手交叉着撑在下巴处,一双眼睛流露出浓浓的戾气,居然敢动他温家,是胆子太大了么? “大少,就是从你进了研究室开始,就有些小动作了。现在是温氏医院里突然出现一个垂危的病人,他的家属闹腾着说医院没治好,活着送来的,现在却是要治死了。然后网上突然出现一个人说他之前有个妹妹也是被治死在医院,而五年前也的确是有个小姑娘就因为肺炎死在医院,但是她的主治医生并非是温家主家人,当时就被开除了。这两件事之后,就是各种人站起来说我们医院治死过他们的亲人之类的,各大媒体也开始跟踪报告这件事,我看了一下他们的用词,大部分是在隐晦指责我们,所以群众也被误导的厉害,现在闹成一团。” “而后不过两天,温家旁支突然以温家的名义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名义上完全是替我们承担错误,然后又说他们在温家不受重视,得不到好的教育,还处处受歧视,指责温家把权利过度集中,不把旁支当人。” “我觉得这一件事很大可能是温家的某个仇家引导的,就趁着家主病重昏迷的时候出现,打算一举击败温家,只是不知道这仇家是谁。”温管家毫不迟疑的说道。 “父亲重病?”温安皱了皱眉,难怪那些人蹦跶得那么欢。 “是,积劳成疾,也就在这几天。” “温叔,给温龙打电话,问问上次温如被绑架的事查的如何。”温安垂下眼,抿了抿嘴,嘴角划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他有预感,他可能不久之后就会离开了,但是,这些亲人,他必须先替他们摆平这些腌臜东西! 温管家愣了愣,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件事又扯到这个方面了,但是还是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阿龙,大少爷问你上次的事查的怎样。” “少爷,上一次的事,我们确定了两个目标,一个是温家的对手,几乎是专心专研西医的寒家,似乎是担心您的出现会改变现状,想先下手为强,那家红叶酒吧就是寒家手下的产业,但是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更有力的证据。另一个是原来被温家发展挤下去破了产的时家,他们家几乎是全家自杀,但是有个小男孩下落不明,最初还有些记录,是在一家孤儿院,后来就完全没有记录了,而现在圈子里出现一个叫祝时辰的人,经济实力很强,我们查到他公司里有部分资金去向不明,而且,他手下有一个人就叫曲孟。” “我知道了,放弃寒家,不可能是他们,现在,全力查那个祝时辰。”温安冷冷的说了一句,挂上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寓意不明的笑,祝时辰……么,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温暖完全被温安的那一抹极小的笑意征服了眼睛,脑子半天没能转动。 “温管家,带我去那个所谓的垂危的病人那里。”温安起身,和温管家一起出了门,温暖连忙跟上,坐上车直接往温氏医院而去。 医院还有一些闹事的人,温安冷着脸看着他们许久,慢慢那些谩骂的人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温安嘲讽的道:“温氏医院早已有上百年历史,名誉同样传承了上百年,救过不知多少性命,现在就是这么点事,就让你们敢质疑,在医院哄闹,还真当我温家无人?!保安,直接把这些人轰出去!”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无数辱骂的话朝着温安扔过来,急的温暖脸涨得通红,只是温安的手紧紧拉住他,才让他没有什么动作。 医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身为温氏的保安,就要尽到自己的指责,医院是能放肆吵闹的地方么?在某些时候,强硬才是最好的手法。”温安朝着保安们扔下这句话,就直接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直奔那个所谓的垂危,温安一手推开那些围着病床的家属,拉起那小孩的手探了探脉,忍不住皱了皱眉,心脏和董临有些相识,又是心脏膜瓣有问题,只是这小孩隐藏的更深,所以现在才成了这种情况。 他起身,直接朝着温管家说道:“准备安排手术。”温管家连忙前去。 这时候家属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骂了起来:“你是谁啊?我家明明一开始本来好好的,来了就变成这样,这是什么鬼医院,现在还想动手术,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让我们这一家人怎么办啊!明明可是我们家唯一一根独苗苗,谁敢对他做什么,我拼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垫背!” 小孩的妈妈死死的护着小孩,一点都不让他们动,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盯着他们,就像个护犊子的小狼,让护士都有些迟疑。 “他是隐性先天性心脏病,心脏膜瓣缺失,你要是想他死,就继续拦着,我保证他三天以内必死。”温安也不动,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帮子人。 这位妈妈顿时被吓的一阵,有些惊恐的望了望明明,又望了望温安,温暖连忙在一旁补了一句:“我哥是温家准家主,温安。” 那位妈妈眼睛顿时睁大,腿一软,竟是生生的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求道:“大少爷,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家明明,我们就这么一个命根子……” 温安皱着眉躲开,伸手扶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我会尽力。”但是那位母亲却是从中听出了无限希望,眼睁睁的看着温安连同自己的孩子一起进了那间纯白的门内…… 第9章 医生世家(终) 三个小时后,天都黑了,温管家不慌不忙的站在外面等着,回答那家人第无数次的问话:“等出来了就知道了,请耐心等待。” 温管家从来相信自己的少爷,只要少爷动了手,那么就是有了起码八成把握了的,但是对着外人,尤其是表面上挑起这一场危机的家庭,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五个小时后,那家人更加慌张,还几个女人都开始低低的啜泣起来,这时候,门开了! 温管家跑得比那群人都快,直接迎上他家的两个少爷,看了看温安苍白但是冷淡的表情,温管家就什么都不问了,直接扶着他家少爷走向了旁边的休息室,任由后面那一家人把病床上的小孩围得死死的。 温安脚步停了一下:“做完手术,现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没有感染才能放到普通病房,限制看望人数,不能吵。” 那家人这才看到被他们彻底忽略的温安,连忙一起冲了过来,那女人又打算直接跪下,满心满眼都是感激,却是温安再度避开,温暖从病房里面出来,就连忙扶着自家哥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请让让,医生需要休息。” 他们这才恭敬的看着三人远走。 “温叔,像媒体宣布,三天以后准备新闻发布会,以我温家准家主的身份。”温安突然张口说道。 温管家连忙站定,一脸严肃的说道:“是。” “哥,你必须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你手术到最后缝合的时候,手都在发颤!”温暖直接把自家哥哥拉进来休息室,抱出一床毯子铺上,强行把温安压在小床上,用手遮住他的双眼,逼着他睡觉。 温安有些无奈的扯下手,静静的看着温暖,温暖被盯得有些脸红,强自镇定的说道:“看我干什么!” 温安突然落下了温暖,一手抱住了他,温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彻底僵硬了。 温安在他耳畔轻轻落下四个字:“还好有你。”那极轻的吐息打在温暖耳廓上,温暖只觉得浑身一颤,从脖子到头顶刷的一下子全红了,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你……你好好睡,我先出……出去了。”说完便直接逃了出去。 温安摊在床上,突然一点都不想动,凝视了窗外漆黑的夜空许久,才慢慢起身,按了按不断涨疼的太阳穴,再次给温龙打了个电话,小小的说了几句,才按下了下去,苦笑了笑,果然是个劳碌命。 开了电脑,莹莹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有种异样的惨白,整个休息时里只剩下了“啪啪”的打字声…… 第二日,等温暖开门时,就看到温安疲惫的躺在电脑前睡着了,他无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声,慢慢的走到了温安面前,心里酸涩异常,这么累的哥哥,他还是第一次见,原以为哥哥只有坚强的样子,可没想到睡着了的哥哥,看起来那么脆弱…… 他不想叫醒温安,但是温安的手机却自己响了,他还没动手挂掉,温安就已经被惊醒,看到他了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戴上眼镜,接了电话。 “温龙……嗯,我知道了……你继续关注,叫兄弟几个注意一点,不要被发现……没有什么好留情的,既然敢动手,就要有胆子承受我温家的怒火……好。”温安收了电话,这才来得及问温暖何事。 温暖抿抿嘴,说道:“那孩子手术很成功,原本身体底子也很好,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温叔跟他们说了一下由他们引发的事,他们很愧疚,坚持说要为我们解决这事。” “呵,现在他们能解决的了么?”温安冷冷的笑了一声,揉了揉眉头,说道:“你和温叔说,要他们先不忙行动,等到我后天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上去好好说说,还有五年前的那姑娘,我用我的权限详细的查了查,这不关我们的事,那姑娘本来也是被治好了的,可是术后伤还没好,被虐打了一顿,还被行了房事,自然是逃不过一个死字,证据我已经有了,你现在就是给我找找是哪几个打算浑水摸鱼的人在造谣。” “还有,好好打点一下各个新闻报社,不求把方向偏向我们,但起码也要摆个‘公正’的态度,不然我们不介意全网公开,让他们一点嚎头都没了,而且,他们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请不要求温家。”温安声音带着一丝熬夜的喑哑,却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温暖不由得点点头,温家以前解下的善缘之前是没反应过来,现在应该都能起作用了,至于那些报社,他倒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 “好了,你先出去,我洗漱一下,我们先回医院。”温安拍了拍温暖,自己往小洗浴室走去。 回了医院,大堂里的人难免用些奇怪的眼神看过来,温暖有些恼羞成怒,温安皱皱眉,斥责道:“怎么一点稳重性都没有?再怎么说也是我温安的弟弟,无论出了什么事,把背挺直,无视旁人是最基本的心态,温暖,逆境出人才,不要让我失望。” 温暖一震,再不敢随着性子来了。 温安叹了口气,若是可以,他倒也希望温暖不要变,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他的真性情,但是一旦他走了,这个家交到他手里,肯定是不放心的。 “哥,我错了,我一定会尽快的改过来,让你看着,我一定是那个唯一能和你比肩的人!”温暖认真的看着温安,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好,我等着。”只要我能等到。 今天温安不想去看董临,便和温暖一起上到顶楼,他刚刚从那场手术里得到一些灵感,用在董临的手术上,或许刚刚好。 温暖看着哥哥的身影在研究室里忙来忙去,慢慢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帮哥哥分担。 期间温安虽然接了好几个电话,但在天黑以前还是已经彻底搞定了董临的手术事宜,立刻把方案列了出来,给温暖一份,再给了下面其他的医师一份,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 晚上,在温暖的软磨硬泡之下,温暖还是守着温安睡了一晚,温安在强迫之下,也总算是得到了一个久违较好的睡眠。 温管家老早就在顶层门口等着了,他已经整理好了明天基本要用的材料之类的,既然大少已经把外部的解决的差不多了,那么他这一把老骨头好歹也要发挥点余热,把内部矛盾解决好。 “温叔,您这么早过来是?”温暖出了卧室,便看到了笑眯眯的温管家,有些诧异,一般温管家都不过来这边的。 温管家十分乐意看到大少和二少关系和睦起来,扬了扬手里的资料,笑道:“给大少送过来一些资料,顺带问问大少,新闻发布会在哪儿开?” 温安接着走了出来,接道:“就在这里,医院里。” “温暖,下去警告保安他们,明日的秩序一定要给我把握好,请他们不是吃白饭的,要是做不到尽心尽力,趁早回家吃自己。” 温暖点点头,下去了。 温安转头对温管家说道:“温叔,帮我把我们温氏的律师找过来,你就先回家休息一会,明天才是考验的时候。” 温管家点点头,劝道:“好,大少也要休息好,毕竟现在,这么大个温家只能靠着您撑起来了。或许这件事落幕了,我也就照顾了三代家主了。” 温安笑了笑,没有说话。温管家自毕业以来,已经为两代温家人守过主宅了,他们这是第三代,只是,这第三代不可能是他。 没有人知道温安和律师谈了什么,他们都只看到律师一脸复杂的出了医院的大门…… 董临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环形窗前看着天,看着地,憧憬自己的自由,和与温安在一起以后的幸福…… 第三日,到了。 这一天,温安提前把病人都集中到三层以上,并派了专人看护,这才把一堆如狼似虎的记者和摄影师们放了进来。 温安坐在正中央,穿上了他衣橱里唯一的一件黑色西装,脸上配着一副眼睛,满身的禁欲气息,下面的小记者们都在嘀嘀咕咕,因为温安极少极少出现在媒体界,所以很多人都没想到他是这么一副样子,不愧是医生。 “咳咳,感谢大家前来我们温家正式的新闻发布会,关于前几天温氏医院出的那场风波,以及其他事情,现由我们温氏准家主——温安少爷为大家解释。”温管家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优雅的站起身对着下面说道,礼数周全,场下的人慢慢安静下来。 “我是温安,日后温氏医院的主人。因为我之前在研究一个心脏课题,倒是有几日没有关注媒体,倒是不知道就这么几天,我温氏竟然就快成了过街的老鼠。”温安掩在镜片下目光有着威慑,以及淡淡的森然。 下面的记者们一阵语塞,温安这话倒像是嘲讽,但是他们却无从反驳,因为本来就是他们引导舆论的,即使不是他们的本意。 下面有个小记者忍不住蹦出来振振有词:“你们温家医院出了问题,难不成还不能让我们报道么?哪有这样霸道的道理!” 温安轻轻的“嗤”了一声,眯了眯眼,看清了那个小记者的名片——朝安报社:“我们医院出了问题?哪些问题,是有个孩子在我的医院里变成垂危?还是五年前一个小姑娘死在我的医院里了?” 下面响起一阵骚动,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自然是这些,但肯定还有更多没有爆出来。” 温安眯了眯眼,伸手把面前的投影仪打开,冷冷说道:“那我们就先来看看这个垂危孩子的问题。你们眼前出现的是个正常孩子心脏图和心脏膜瓣缺损的孩子心脏图,心脏膜瓣缺损,属于心脏病的一种,但是分隐性和显性两种,而你们口中的那个孩子就是隐性心脏膜瓣缺损。” 温安手指轻敲,投影上的图变成了一个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孩子,眼尖的记者一瞬间就认出来这个孩子就是之前那个病危的孩子,心里顿时升起一阵危机感,果然,温安下一句便是: “而前天,我已经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这个孩子前天晚上手术,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了两天,情况良好,今天刚好住入普通病房。他的父母因为想要感谢我们,自愿前来发布会申明。” 一旁的小门里立刻出现一对夫妻,女人脸上还有泪痕,今天她的儿子已经正式脱离了危险期,这份恩情,她觉得她对这位温安少爷无以为报。 “我是明明的妈妈。明明是本月2号开始不好的,我们送到温氏医院以后,本来以为就没什么了,但是没想到治疗以后依然不见好,反而一天天严重,到最后垂危,我们身为父母,心里难免急得要命,失了理智,觉得一切都是医院的错,大肆的闹,但是温安少爷来了以后,只一个把脉就大致了解了情况,立刻准备了手术,把我家明明从鬼门关里拖了回来。” 男人把喜极而泣的妻子揽进怀里,继续说道:“是我们给温氏医院里带来了麻烦,我们正式道歉,而且我们儿子现在已经安全,这无疑证明了温氏医院的实力,我相信,之前网上和报纸上报道的大部分医疗事故不一定是真实的,希望日后媒体能够多多负责,不要空口无凭的说话。” 下面媒体一片鸦雀无声,没人质疑这是温安请的托,这种情况下,他们张嘴了就是错。 温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感谢程明的家庭对我们名誉的澄清,希望程明早日痊愈。” 等到夫妇两人离开以后,温安才转头对记者说道:“欢迎大家实时关注程明的安全信息,以证实我温安并无欺骗。” 那个朝安报社的小记者有些心虚的说道:“那那个五年前的小姑娘去世的小姑娘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温安冷冷的看了那边一眼,手指按下,一张清秀的照片跳了出来,明显就是那个小姑娘。 “抱歉把安息之人再度提起,这个姑娘就是当年在我们医院去世的阮其,当初她来到我们医院是因为肺炎,我们也极快的为她开好了药,并吩咐她一些禁忌,其中包括过度疲劳和房事等,这是我们医院当初开出来的药单和医嘱。” “然而后来阮其再次回到我们医院,我们当初的医生再次看过一遍,却发现似乎一直是肺炎,正打算细看时,那姑娘却是一夜间离奇死亡,而他的兄长和所谓男朋友却赶着把她火化,并把罪名施加在我们医院头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面一个七星报社突然说道。 “我用家主的权限调出了当初的监控,发现了一段好玩的事。”温安丝毫不理会下面的叫嚣,随手按下了另一个键,一段无声的视频就在大屏幕上播放了出来,分明是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医院后门处,口张张合合说着什么,随即便把一个骨灰盒拿出来,直接把里面的骨灰洒了出来,并把盒子砸碎,分散的扔进了垃圾桶。 “大家可能没看清,所以我在下面多加了几个字。”温安再度按了下去,视频一模一样,只是这个下面配了字幕。 “还好我们机智,不用被那个病鬼拿钱了,还从她身上弄了这么多钱回来。”那是和那姑娘有一点相似的男人说的。 随即另一个有些阴郁但是有些姿色的男人说道:“不过,你那妹妹滋味还真是不错,可惜了。” “切,没眼光,我那妹妹又怎样,没胸没屁|股,亏你下的了手,有了这笔钱,随你玩多少女人。” 那人随即眼睛一亮:“也是,你快把这东西处理了,晦气。” “好,我也懒得出钱去找什么坟墓了,现在死人住的比活人都贵,就把她往这儿一扔得了。” “这样……不好吧。”那个男人有些迟疑,但立刻被看似阮其哥哥的人所说的话镇住:“要是你觉得不好,你就去把她埋了,好歹也有露水情缘了,这笔钱你全出了。” “那还是算了吧。” 视屏中止,整个场上一片安静,随即零零碎碎的响起了一些杂音,下面是身经百战的记者,自然能拼凑出事情的原由,即使他们见到这种事多了,但是如此直面,也难免有些触动。 “我们温家的侍卫现在已经把这两人抓捕在案,交给了警察局。” “至于其他网上的医疗事故,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假的,而散播源,据我们掌握的证据而言,应该是现在祝家公司的总裁祝时辰散播的,至于原因,我们温氏也不清楚。” “其他的事故,我们不做解释,每个医院都难逃事故,只是或大或小之分。而之前的温家新闻发布会,呵,他们岂能算得上是温家?!” “我们温家的解释已经结束,不知道各位记者还有什么可问的?”温管家站起来,笑着说道。真是喜欢大少的语气啊,强势至极,不给这些记者一点扯皮的机会,真是干脆,最后一句尤其经典,一句话就直接划开了关系。 下面的记者面面相觑,本来之前,他们各个报社都已经被各界大人物警告过,不能对温氏肆意乱说,现在温家大少直接强势碾压他们,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样回去,都有或多或少的不甘心,连忙发问道:“大少,为什么这一次温家家主没有出面,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大少,您打算何时摘到您头上准家主的那个‘准’字?” “大少,听说你有个男性|爱人,不知道您的家族是怎么想的?” …… 温安被吵得有些头疼,突然从医院冲出来一个白大褂,惊慌失措,一见温安就立刻喊道:“院长,董临心脏病发作,情况危急!” 温安猛地站起,来不及顾上那群记者,直接拉起温暖就往楼上赶去。 温暖即使心里不舒服,也明白事情轻重,回拉过哥哥的手,说道:“哥,别慌,我们都在。” 电梯直达倒数第二层的手术室,还好之前护士都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主刀的温安和辅助麻醉温暖了。 温安随手就剥下身上的黑西装,进了除菌室,换上手术服,狠狠一闭眼,再睁开,又是平时冷静的温安,温暖放下心来,他最怕的就是哥哥心慌了,这场手术,没有第二个主刀人了。 “麻醉!” “止血钳!” “心脏起搏器!” …… 温管家在手术室外面焦急的等着,这次太急了,他也不确定大少有没有把握,但是,被手术的那个,可是大少的爱人,若是不成功……唉…… 七个小时了,这个时间比上次手术的时间多得多。 到了第九个小时的时候,手术结束了,温安的眼睛都红了,期间好几次大出血,但还是被温安力挽狂澜了,他还是好好的把董临救了回来…… 董临脸色极白,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氧气罩,看着似乎没什么气息一样,温安习惯性的俯下身,在病人耳边说了一句:“手术成功了,放心吧。” 还没站起身,脑子里就是一片昏眩袭来,天旋地转,身体仿佛无处不疼,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一片黑暗中,温安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优雅,像是大提琴拉出来的一般,极具磁性:“董临怨念百分之百消失,温安成功攻略‘医生世家’副本,现在,送回原世界。” 温管家明明看到手术中的灯已经熄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到一分钟,又亮了起来…… 再熄下去的时候,他就看到温暖一个人推着一辆手术车出来了,双眼通红,满脸麻木,就像是失去了最亲近的人一般,生气全无。 “温叔,”他的声音就像是已经腐朽了的木头发出的吱呀声一般,沙哑,无望:“哥哥去了……” 第10章 医生世家(番外) 我是董临,一直以为自己活不过20岁的董临。 我不知道我已经多久没见过太阳了,可是我一点也不渴望,或许,这种黑暗,才是我本该呆着的地方,从那个男人死了以后开始……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会死,打一开始起,他在我面前就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一样,冷静的近乎冷酷,这样一个人,本来就是要被人仰望的存在吧,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告诉我,他喜欢我,似乎是神坛里的被人膜拜的神突然走了下来,朝着我伸出了手,从来都是冰冷的目光一瞬间化成了暖水…… 我觉得我完全抵抗不了这种魅力,但是我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心仪的呢?这样一副身子,甚至于连基本的欢愉都不能给他,与他相比,我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他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人呢? 我突然很想想起来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前几天明明还记得的可现在就是想不起来了,我使劲敲了敲头,就像是打破了一道屏障,我又重新看到了那时候的他…… 那是我在孤儿院陪伴时辰的时候,时辰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后来家里破产,阿姨和伯伯全都自杀了,就留下他一个人,其实我很想照顾他,但是家里不允许,他只能去孤儿院,我磨了很久,家里才让我出来看他,我现在很庆幸那一天我出来了。 他也还不是现在高大的样子,黑衣黑裤,看着很修长的样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稍微长点心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个学生,所以他的义诊一直没有一个人光顾。 时辰在和我说他的想法,他有个外婆在国外,有点钱权,前几天和他联系,知道他的处境,想把他接过去,我祝福他,但是他说他想报仇,他恨温家,总觉得那么大的势力了,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一家,害的他们一家支离破碎,他说等他回来之时就是温家覆灭之时,我不是很认可,和他争辩了几句,被气的呼吸不畅,时辰有些手足无措,在我恍惚的时候,我看到他握住了我的手…… 很奇怪,他那一身黑衣看起来明明应该更像是魔鬼,连阳光都仿佛被他吸了去,但是那个时候,他的确就是我生命的神,紧紧的攥住了我岌岌可危的一条命…… 我小心的摸了摸胸口那么长一道伤口,指尖下的触感凸凹不平,若是真正能看的话,肯定会是很狰狞的样子吧,可就是这样的狰狞,给了我一条命。 我不禁在想,他到底为了这么小小的一道口子,费了多少神呢?最后居然连自己的命都……心脏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并不是以前那种尖锐、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的疼,它就像是有蚂蚁在啃噬自己的心脏,绵绵密密,不曾断绝过。 或许是巧合,我住进了他的医院,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我,我和他的第一次交集大概是那一次他的胃病犯了,我帮他倒了一杯水,和他说话,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那一只杯子,我只觉得有些心酸,原来这个人这么累啊,我陪着他,到最后自己也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我的病床就已经挪了,从哄闹的下层,挪到了安静高层里,也是从那一天起,他成了我的主治医师,每一天早上,总是陪我聊天,直到我提醒他走为止。 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有些无奈,每日都这样,这双眼睛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我随手擦了擦,懒得管越发模糊的视线和异样的胀痛和烧灼感,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这双眼睛瞎不瞎,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觉得我那个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他,只是听信了时辰的话,开始了那些所谓的考验,结果越发把自己折腾的模糊,到最后,也把他折腾没了…… 时辰,时辰,我心里突然难以克制的涌起一股恨不得把他拆皮卸骨的恨意,我必须把这股恨意发泄出来,不然我觉得我会疯,可是我怎么能疯,我还要清醒的想那个人呢! 整个空间都是我沙哑的回音,从一开始的“时辰”到后来的“温安”,一遍一遍,力竭声嘶,我隐约觉得我尝到了喉咙里一点血的味道,其实我有时候觉得我已经疯了,像是现在。 我以为时辰经过了那么多年,已经不在意当年的事了,不过是个小孩子嘛,能记得多少,能坚持多久?我很开心的对他讲我和温安的事,想把我的快乐分享给我的朋友,可是他说:温家的继承人必须要留下子嗣,他只是利用你逃避温家的包袱。 我觉得我不应该信的,但是那道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喃呢,时刻回荡在我的心里,时辰成功了,我的的确确的开始怀疑了。 我在他面前拿出时辰送我的手机,然后看着他皱着眉处理掉;我朝他索吻,他却毫不留情的避开;我向他表达我想下去看看,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我跟他说我想认识他家里的人,他第一次没有认真回应我;我想要他多留下来陪我,他说我不是个小孩不需要这么粘人…… 现在我才明白,他处理掉手机是因为手机有辐射,对我不好;亲吻是因为怕克制不住,也怕我禁不起刺|激;不让我下去是因为人太多,难以顾及到意外情况;不介绍家里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人认可自己,怕他被指责被骂;不能再分给我时间,是因为他想让我真正拥有自己的时间…… 可是现在的明白,已经迟了,我再也找不回那个人了…… 后来,我用了时辰教我的那一招,软磨硬泡的要他下去陪我一趟,在全医院面前出乎意料的亲了他,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却不料他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的亲人上来指责我毁了他,这一句话,几乎是在我心里定下了他果然是拿我当借口的结论,那个时候的我十分心寒,什么想法都起了,既然他无情,那么我也就无义了。 恰好时辰要我提供一切信息,我自然是从他口里听到了许多,准备了那个不难拆装的手机,一点一点的把我知道的发了出去…… 既然我活不了多久,那么温安,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确信,我那时候真真实实的是这么想的,我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但是那一巴掌也没什么力道,我掩着脸低低的笑着,温安,温安,我的温安…… 后来,温氏家族出了事,我却丝毫不知道,他对我说我能活,活得很久,我当时简直觉得自己就像幻听了一样,这样一颗心脏,让我把自己锁了那么多年,现在,这条锁链居然要断了,我能活,而且能活的比很多人都要长,我想疯狂的大笑,我想做尽一切我不能做的事,我想疯狂的爱一场,我想肆意的和我爱的人做上一场,我想…… 可是现在,再多可以实现了的“我想”,我却早已失去了去做的激情……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有多忙,后来温暖对我说的时候,我只觉得无尽的心酸,我的温安,他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铁人在用,一面是我的病,一面是整个家族的危机,全都被他死死的扛在肩上,最后我活了,温家保全了,但是他却不在了…… 若是可能,我会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把温安这两个字死死的刻在这颗他曾经亲手接触过的心脏上,把他的气息死死的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只留在我心里。 我可以随意折腾自己,直到让自己觉得舒服,但是我一定不能糟蹋这一条命,温安赐予我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夺走,就算是自己也不可以,恐怕也正是这样的心理,所以温暖才只是把他关在这里,而不是真正动手取他性命吧。 切,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温暖居然说他爱上了我的温安,简直荒谬,这样一个人,怎么有资格和我抢温安哥?就算温安哥把整个温家留给他了又怎样,这不过是亲人间的责任而已,温安哥是个把责任看得多重的人,怎么会对这么一个小毛头有感觉? 温安哥,只能是他的! 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道极细的阳光,我连忙把眼睛遮住,我不想见到任何光,我要和温安哥一样呆在黑暗的地方。 “吃饭了!”上面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随即便是一声食盒砸到地上的声音。 我蒙着头等了一会,移开手,心满意足的看到熟悉的一片黑暗,手摸索着而去,打开食盒,很开心的吃着,我的舌头好像已经坏了,我尝不出来塞进口里的是什么味道,不过没关系,只要把这些都塞到胃里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也就依旧能看到他了…… 温安,温安,我的温安,放心吧,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第11章 医生世家(番外) 天阴阴沉沉的,隔着雨幕望过去像是一块灰色的幕布,盖在这一片墓地之上,倒是应景。 雨下的很细,偶尔会飘到我的手里,很凉很凉。 我一步一步的迈着台阶,身旁是一座又一座的墓地,大理石上的照片大多都是笑着的,墓前也总是或多或少的堆着东西,我紧了紧手中的花,走上了最后的那几步。 温安……哥,我终于看你了…… 我站着,看着汉白玉的墓碑上镶嵌着的遗照,忍不住想要苦笑,却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点都扯不起来,只能无奈的放弃,凌空轻碰了一下那张黑白照片,哥,你还真是与众不同,都这样了,居然还冷着一张脸,两个月了,我脑海里你笑着的样子都已经快磨灭了,你已经走了这么久,我应该,早些来看你的,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想我…… 我蹲下来,小心的把墓前杂七杂八的东西挪开,慢慢的把我怀里的那束花放下来,浅粉的娇嫩颜色其实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但是,哥你本来眼光就不好,要是在下面总是看那些黑白灰的东西,是不是会变得更差? 黑色的大雨伞整个笼罩在我的头上,把这座墓碑也护卫在下,碑上满是雨水,我忍不住皱眉,一个那么喜欢干净的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环境,哥,是不是这样你才从来不进我的梦里?我马上就给你擦干净。 我觉得我的手老是在抖,一张一张的纸巾被浸湿,脏了就被我小心的塞到口袋里,终于,这块碑干净了,我很满意,哥,想来你也会满意的,下一次要是听到我晚上叫你了,就进来一次我的梦,让我再看看你,就看一眼也好。 我看着那张黑白照片,有些愣神,小心的把手凑上去,才一接触,就被那冰冷的玻璃触感击碎了心里不知名的某种东西,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我有些手忙脚乱,却发现眼睛里就像是装上了一个打开了的阀门,像个娘们一样怎么也止不住,我使劲的用袖子按着眼睛,不管脸上被那些扣子磨得生疼,哥你肯定不喜欢这样的我,我应该笑起来的,你说过你更爱看我笑的……可是,哥,要是我笑不出来了,你会不会怪我…… 雨还在下,我想,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这种环境的,这个世界好像就剩下了我和我面前躺着的人,安安静静,再无其他人打扰,眼睛终于知道收敛了,我慢慢把手放了下来,哥,你终于知道躺着偷懒了,那你关心的事,我就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我想,哥你最放不下的应该是那个董临吧,毕竟能为了给他做手术,让他活下来,自己连命都不要了……”我隐约觉得我有些像个妒夫,这种状态不太好,我深吸一口气,夹杂着丝丝雨和泥土的腥味,冷静下来了,才继续说道:“董临的手术很成功,伤口愈合的情况也非常好,没有发炎,没有感染,收口成了一个很小的伤疤,不会影响他日后的生活了,你可以放心。”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迁怒,我养着他呢,把他养的好好的,一点都不需要人操心,我觉得他自己也觉得很满足,所以哥,你以后可以不要管他了,你的注意力,只需要投注到我……们身上就好。” 其实我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董临是什么样子,我一点都不想见他,自从我把他扔到地下室里以后,除了偶尔会隔着墙和他说说话,其他一概不管,交给了温叔处理,我只需要保证他没死就行。但是哥哥,如果你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听这样的谎话,如果你知道…… “温家现在比以前的声势更加浩大了,你上一次的处理手段的确很好,温家挺过了这个坎,在你走了以后,那些原来受过我们恩惠的国家高层也都纷纷支援我们,媒体的风向也变了,满口都是夸耀我们温家有多好多出色。其实我在想,若是他们能不那么势力,能稍微早那么一点出面,你怎么可能会……过劳死,当初检查出来居然是过劳死,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当时恨不得把一切都毁掉的那种心情!” 我有些失控,心脏里就像是突然腾起了一团火,慢慢的情绪在我身体里发酵,我根本就克制不住。 “温龙把那些东西给了我,那个时辰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就是他这样的跳梁小丑,却把你害得那么惨,你知道我怎么对他的么?我没有把他送到警察局,我让温龙把所有的刑讯手段在他身上用了一遍,我还为他废了一只人参,他最后是哭着求饶的,可是哭有什么用,用他这条命都不能再换回来一个你了,哥,所以我把他送给了温家最隐秘的研发机构,让他做个试药人去吧。” “这两件事可能是你最关心的了,然后是温如,温如她从上一次被绑架连累你以后,就一直在发奋,打算为你分担一些责任的,所以那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你面前。你出事了以后,她哭了整整一夜,眼睛肿的很厉害,好几天才消下去,但是她好像和我一样,都不会笑了,哥,原来我们都继承了你的面瘫。” “温叔他现在头发都已经白了,他受的打击太大,有些承受不起,等了好多天才从病床上起来,我现在什么事都不敢让他去做了,反正温家祖宅里人也不多,自食其力也好。” “父亲他本来就重病在床,一听你的事,也就抗不过去,也跟着去了。他最后说他很后悔,他有个好儿子,但他却从来不知道珍惜。我觉得这无所谓,因为依照哥哥你的性格,也难以那么接受那么温情一个父亲吧,不知道你在地下看到父亲没。” “你走以前把温家交给了我,也改变了那么什么继承人必须有子嗣的规定,可是哥,你走了,就算是这一条改变了又有什么用?难不成除了你,我还能接受其他别的人了?” 我隔着玻璃很温柔的抚摸着那张黑白照片,没有说别人称我是疯子,没有说我现在已经没了爱人的能力,没有说我领养了一个孩子,没有说我喜欢你,甚至爱你…… 是不是不跟你说,你就会挂在心里,然后下一次自己来找我呢? 我起身了,身上湿了大半,我慢慢俯下身,眼睛里好像其他任何东西都已经退却,只剩下眼前那一张照片,微微闭上眼,嘴唇碰上了玻璃,明显能感受到寒意,我心情很愉快,但是嘴角它就是不动了,不过也无所谓,哥你走了,笑给谁看? “叮叮咚,叮叮咚……”我的手机响了,我也该走了,我慢慢拉进我和墓碑的距离,缓缓的,缓缓的亲了一口,转身,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哥,我下个月再来,等我。 第12章 未来机甲(一) 温安猛地从梦中惊醒,漆黑的屋子一片寂静,耳边是闹钟微小的“嘀嗒嘀嗒”行走的声音,温安坐了起来,被子从脖颈一下子溜到腰间,露出一大片白净而单薄的胸膛,有薄薄的腹肌覆盖在上面,看着并不无力。 揉了揉额角,温安撑着手按向床头上方不过一臂的位置,果然,灯开了。 温安眯了眯眼,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装饰,有些愣神,看来,是真的回来了…… 掀开被子下了床,温安一手扯开厚重的窗帘,下方独属于都市的车水马龙就一下子步入他的视线,太阳还挣扎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只洒下了一点晨光,并不刺眼。 温安迎着光看了许久,等到太阳露出了大半个头,他才突然笑了一声,果然是个荒谬的梦境。 转身进入了洗漱间,扭开水龙头,把一捧冷水狠狠的泼到脸上,慢慢睁开眼,一瞬间竟然有些不习惯镜子里的这张脸,不同于那场梦里的棱角分明,这一张脸的弧度有些柔和,相对于那种冷硬而言,更可能是归属于文雅的那种,尤其是现在还带着水珠的时候。 温安低下头,喊了一口漱口水,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一张脸,不然也不会刻意把自己整成近视,眼镜不离身,若是他能选择,他倒是更满意另一张脸。 取下毛巾擦了擦,他习惯性的打开眼镜盒,取出黑框眼镜往鼻梁上一架,他又是平安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来到医院,他听到背后有很轻微的嘀嘀咕咕的声音,隐约能听到什么“高冷”“禁欲系”之类的词,皱了皱眉,回身看了那帮子新来的小护士一眼,她们连忙站得整整齐齐朝着他有些慌乱的打招呼:“温主任早上好。” 他半垂着眼点了点头,转过身进了电梯,每次进医院他总是能听到各种声音,小声嘀咕的,肆意大声的,阴阳怪气的,种种都有,内容也是杂七杂八的,他是懒得和他们一个个计较,所以也没什么举动,索性那些人大概也是知道他的性情,并没有太过分,不值得他出手。 电梯往上走着,他突然想到,在那个医生世家中,根本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他狠狠捏了捏眉心,再一遍提醒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不要把一个梦看的太重。 “叮。”门开了,等在另一个电梯的人朝这边望了过来,一见是温安,一瞬间就像是集体失语一样,一片诡异的安静,温安托了托眼镜,淡淡的朝这边一点头,这些人才像是突然回复一样,一个个说着:“温安主任早上好”“温安主任还是来的那么早”…… 温安难得的回复了一句:“早。”顿时把那一群人有些吓着了,整个医院谁不知道温安医生是高岭之花,对人从来冷漠,像这种能和他们打招呼的情况极少极少,难不成是温安医生昨日遇上了什么好事?有些人开始默默脑补…… 温安走进自己单独的房间,随手从衣柜里取下一件白大褂,看了看墙上的钟,七点五十,刚刚好,打开门朝一旁的豪华版病房走去,他现在只负责一个病人,前天因为车祸意外受伤,脑部受重创,极有可能变成植物人,在手术台上他已经把这个人其他的外伤内伤修补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么一个被纱布包着的脑袋。 这个病人叫席景,据说是席家不受重视的二少爷,意外受伤,温安细心的检查一系列的仪器,血压、心跳、和脑部活力情况,发现并没有什么恶化,这才在病历本上写下今日的情况。 收了本子,温安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再没有其他人的病房,一点迟疑都没有的合上了门。豪门斗争,只要不危及到他身上就行,这个席景是否被家族放弃,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要保证的,只是这个人的病。 “朱颜,注意这间病房,有情况就去实验室通知我。”温安一边套上专门的衣服,一面朝着自己的助手说道。 朱颜愣愣的看着主任,隐隐约约觉得主任在某种方面上有了些不同,但是具体的,他又说不出来,还在思考的时候,温安一眼扫过来,他背后猛地一寒,连忙说道:“是,主任。” “主任你下午三点还有个会议,五点的时候还要带一带实习生。”朱颜看着温安正打开实验室的大门,连忙提醒道,不然主任很有可能因为太过专心忘了时间而被院长责备,以前就出现过这种事。 温安手停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朱颜,沉沉的点点头,才直接进了实验室。 朱颜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了下来,手里收拾的速度慢了下来,想起医院里私底下流传的言论,他心里有些难受,温安是他的直系学长,人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实际上很温柔,因为自己家境不好,母亲经常生病,所以就连自己这一份工作也是学长从中周旋才得到的,这样的学长,哪里会做出他们口中的那些龌龊事?!什么叫没有真材实料,学长当初就是救治了一个濒危的心脏病病人,所以才在医学界有如此高的声誉;什么叫做爬上了院长的床,院长虽然是个很有风度的英国人,但是怎么说也已经五十出头了,而且院长是因为欣赏学长的才华,才会不留余力的提高他的地位,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龌龊! 还好学长并不在意这种事,平日也不留心,不然,这样的话要是被当事人听到了,再冷淡的性子也要被激起怒火吧,而学长的怒气……朱颜打了个寒颤,他只在大学里见识过一次,从此再不想见到第二次。 温安专心致志的做着实验,其实他只是把那场梦里的实验再做了一遍,梦里毕竟只是梦里,那些东西你知道了理论,甚至在梦里做过,但在现实中,依然是处于第一次接触的状态,而以温安的性格,他是必须把这东西在现实里融会贯通的。 这一做就做到了下午两点多,朱颜在外面按通了室内的联系器,温安才从实验里出来,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朱颜抱着一个大大的饭盒,笑眯眯的说:“主任,两点了,你可以吃点东西,然后休息几分钟,然后去参加会议。” 温安一手取下身上的专用衣服,挂在门后的架子上,才把实验室关了起来,那种方法他已经上手了,看来是可以跟院长提出来了。 二点五十分,温安被朱颜叫醒,洗了把脸便直接去了会议室,这一次的会议刚刚好是关于脑部疾病的商讨,适合他的病人。 四点五十分,温安面前站了三个实习生,两男一女,都算得上是他的直系学弟,温安一个一个看过了他们的眼睛,微微皱了皱眉,那女孩的目光太亮了,就像是一头看到肉骨头的狼,有些勾起他以前不好的回忆了,而一个男生眼睛有些躲躲闪闪,应该是心里有什么事,目的不纯啊。 不知道院长这一届怎么挑选的人,品质都不怎么好,年纪大了连眼光也开始不好了么? “一个小时。”温安不再看眼前的三人,起身走向手术室,打算给他们做一场实习手术,把最基本的心脏手术要点交给他们就好,这三人,他并不想当他们的引路人。 朱颜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人的确不怎么样,难得学长还肯教他们。 “温医生,一个小时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温医生原来你叫温安啊,你这么年轻就成了主任,怎么做到的啊?你现在……有女朋友么?”那女孩噼里啪啦一通话扔出来,也没管温安是不是回答了,只是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微微有些脸红,目光明亮的望着温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朱颜带领他们的脚步顿了一下,见学长一点都没有回头说话的意思,心里才暗暗舒了一口气,脸也开始板了起来,冷冷的说道:“温医生现在是主任,所以你要是想在医院里带下去,最好现在就叫他温主任。一个小时就是表示主任只会给你们一个小时,你们并非是主任要亲自带上手的人。温主任怎么以这个年纪当上主任,你回去搜一下他做了多少事你就知道了。还有,请不要随意询问主任的私人情况!” 那女孩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咬了咬自己红润的唇瓣,两眼染上一些水光,求助的望着温安,却发现都半天了温安依旧没有转身,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只能委委屈屈的朝朱颜说:“对不起。” 朱颜脸色这才缓下来,跟他们说起注意事项:“进去了迅速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一切准备工作都要弄好,主任说了只给你们一个小时,那就是一秒不多一秒不少的一小时,但是该教你们的主任也都会教导,所以你们进去了最好集中全部注意力认真的听,不要再思考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三人乖乖的点了点头。 实验室到了,温安才转身,说道:“十分钟准备。” 三人连忙去准备,毕竟才刚刚接触没多久,总是有些手忙脚乱,十分钟总是有点紧的。 朱颜上前有些担心的说道:“主任,你……” “没关系,下班了等我。”温安转头看了看他,眼里稍稍起了点波动,这关怀的声音让朱颜一瞬间就红了脸,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学长从以前的校草到现在医草,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要不是自己根本没有那种念头,而且知道学长不是同,那么估计就这么一句话,意志不坚定的人就直接沦陷了吧。 “十分钟到了,主任。”朱颜还记得自己的职责,立刻提醒道,然后看着温安走进去,安心的在外面等,偶尔还去席景的那个病房看看情况,这样过了一小时。 真的就像是掐着点一样,温安出来了,明明还是和进去时,朱颜却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点疲色,手上准备了一杯水,连忙迎了上去,也不说话,温安看了他一眼,接过水喝完,才看像后面的三人。 这时候这三个人的脸色已经和来时完全不一样,看着温安的眼神复杂了许多,明明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但是在手术室里露的那一手却让他们深刻的知道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突破书本,但是温安所用的,大多是另辟蹊径,有危险但也更有成效。 当他们震惊的问他时,他很平静的把他们看了一眼,手里还握着手术刀,淡淡的回了一句:“书本上的也是人写出来的。”所以别人能想一种方法,你同样也可以想出另一种方法。 他们或许真的被眼前这个人折服了。 “明日自己去找院长。”温安对他们说了一句,便直接带着朱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褪下白大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才出了医院。 打开自己的车门,等着朱颜从另一边上来了,才发动车子,开始往与家相反的方向驶去。 朱颜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学长,总是要你送我,耽搁你的时间了……” 温安看着路,袖子挽起到手肘,操控着方向盘,不在意的回道:“平安医院是私立的,你要是出入不好,会被人看不起。我带你进来的,自然要对你负责。” 朱颜脸有些红,学长啊,你说这话真的特别能让人误会啊…… “阿姨最近怎么样?”温安看朱颜没有说话,主动提了个话题。 “嗯,现在感觉还好了,毕竟有了好的治疗了,而且她也不担心我的工作了,天天笑眯眯的,还说要好好感谢你呢。”朱颜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望着温安。 温安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推迟道:“算了,我今天累了,就不过去了,你好好照顾阿姨就好。” “哦。”朱颜有些失望,学长就像是他哥哥一样,连他妈妈都已经把学长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只是学长老是不愿意来做客,怕累着了妈妈,学长真是温柔啊,不知道以后什么人才能配得上…… “到了。”温安说道。 朱颜这才回神,连忙下了车,朝温安挥了挥手,目送温安离去之后才回屋。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妈妈正在往外走,连忙上去扶着问怎么了,老人透过没关的门看了看那辆正在远去的车,拍了拍朱颜的手,郑重的说道:“阿颜,你以后一定要回报温安,他帮了我们太多了。” 温安把车停在自己的小区里,安置好了以后,才掏出手机朝熟悉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一接通,就听到那特有的奇怪口音的中文:“噢,小安你居然给我打电话了,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告诉我,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一定做到!” 温安揉了揉额角,不客气的说道:“简,以后不要塞实习生到我这里,我还没老,哪里需要带人。” 简安一听,连忙说道:“小安,你应该叫我简安的,我还是特意取了一个和你一样的字,你要是不叫就太浪费了。实习生?哦哦,我知道了,最近医院里比较忙嘛,我觉得你还比较闲,所以才找你的,要是你不喜欢,那我下次就算了,行吗?” 温安这才“嗯”看一声,说道:“还有,下次把你眼镜戴上再出去挑人,素质越来越差,要是你医院以后被折腾倒闭了,我一定会是第一个跳槽的。” 简安立刻在那边假声哀嚎:“小安,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无义这么无理取闹?我这么对你,你怎么能辜负我?” 温安额角跳了两跳,有些咬牙切齿:“你最近又看了什么电视剧?不要把台词往我这里倒,算了,不说了,我回家了,再见。”干脆利落的挂断。 深深吸了两口气,温安不自知的露出一点笑意,就像是破开冰层的第一抹阳光一样,开了门下车,往自己家里走,路上还想着,简安那老小孩老是说这样的话,也不怪医院传些不好听的流言了。 自己随意的做点东西吃了,洗了澡,一看时间,不过才八点,躺在床上,温安打了个呵欠,今天的确有些累,或者说,是还没从那个逼真的梦里完全恢复过来。 伸手按熄了灯,温安想着,今天好好补眠,明日就把心脏手术报上去…… 时钟一格一格的走着,发出的“嘀嗒嘀嗒”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明显,屋里一点光都没有,一片漆黑,床上的人蜷缩着,被子盖到了下颚,眼皮下的眼珠子还在偶尔转一圈,然而当时针指向十的时候,床上的人在一瞬间,却是什么动静都没了…… 温安看着熟悉的虚无空间,忍不住皱了皱眉,难不成所谓的渣攻系统还真是存在的? 男人的声音骤起,低沉而优雅,就像一把大提琴在你耳边低诉一般,一点点沙哑的磁性,让人一瞬间就把这声音记进心底:“温安,欢迎你再次回到渣攻系统,这一次的世界是未来机甲,我是你的引路者,席景。” 第13章 未来机甲(二) 温安皱眉,他没记错的话,他接手的那个病人也叫席景。 “席家二少爷?” 突然,温安面前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到一米九的样子,肩膀很宽,整个人架子看起来极好,只是看不清眉眼。 “你说我?抱歉,我确信我不是你口中的席家二少爷,我也并不认识你。”席景动了一下,说道。 温安眉头松开,问道:“这个渣攻系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被这东西缠上了?” 席景低低的笑了两声,这声音仿佛是丝丝缕缕的钻进了人心底,深深的刻下了一条印记一般:“这几天你是不是接触到了一块破碎的玉?” 温安想了想,脑海里突然闪过为席景做手术时看到他手里的那块碎玉,因为手术很急,所以温安就直接把那几块碎玉扒拉到了地上,之后收拾进了垃圾桶,难不成,就是那一块? 温安说了一遍,席景有些沉默,原来那块玉已经碎了么…… “你说的那一块玉,的确就是导致你进入这个系统的原因。渣攻系统,就是通过玉来找人,只进不许出,若是你没有完成引路人布置的任务,那么你就会被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若是顺利完成甚至是出色完成,当你出去时,你也会得到许多非物质奖励。”席景控制好情绪,温声说道。 温安略一思考,冷冷的说道:“非物质奖励,不过就是那些世界里自己掌握的那些能力吧?”明明一句问话却被他说成了陈述的语气。 席景依旧温和,甚至带点笑意的说道:“真是聪明。” “几个任务?”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看你的世界能力怎么样,以及完成度,达到了一个目标以后,你就可以走了。”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拖延,要知道,那块玉已经碎了。”温安直指中心。 席景声音里终于露出一点惊讶:“居然能想到这里?你可是我见过最理智的人。拖延倒也不至于,但是或许,我会留你和我做个伴也说不定,就像你说的,玉已经碎了。” 温安沉默了,许久,才问道:“未来机甲?” 席景顺势跟着转移话题:“未来机甲是指在我们所在时间的后几百或者是几千上万年,技术高度发展,宇宙也探知了很多,同样,危机也多了很多,人凭借自己的智慧做出能让人和更强大生物对敌的大型机械,就叫做机甲。” “你的这一个身份,是个上将,权利很大,原身的状态是受袭身亡,你过去,他自然就只是受袭重伤。既然是渣攻系统,他自然也就对某个人,渣了,这个人就是他的副官。” “你这一次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在你死前你必须要真正记住你副官的脸。” 温安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记住一个人的脸不是最基础的一件事么?把这个设为任务难道不是太过儿戏?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我看你上一个世界的表现,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席景的声音里又带上了些许明显的笑意:“你是同性恋么?” 温安一眼横扫过去,冷冷的回道:“管你何事?!” 席景轻叹了一声,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女人,那么她现在一定会为了这一声叹息而心疼万分,可惜这个人是温安。 “这个系统可是渣攻系统,渣攻渣攻,有攻便必定有受,所以,你是不是同性恋,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温安沉默,的确如此,只得不大情愿的说道:“目前对女人没有兴趣。” “是兴趣还是性趣?” 温安的脸色更加冷然,一双眼睛像是一块千年寒冰,嘴抿得紧紧的,不发一词。 “好好,我不问了,这样就好,起码我不用担心你心理上排斥了。好了,你快进去吧,一梦一世界,祝你这个梦完满过关。”席景的身影像是微微弯了弯身,声音带着一点调侃,与温安道别。 温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整个人就被身上疼麻和酸痒的感觉激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紧紧咬着牙,只感觉到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将军,你一定不能有事……” 好不容易适应了,脑子里却是突然冲进一股信息量极大的记忆,痛上加痛,一瞬间温安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干脆的晕了过去…… 诺森一直握着将军的手,看着泡在修护液里伤痕累累毫无知觉的将军,心里酸涩异常,他只是一次没在,他的将军,就因为背叛而濒临死亡,他恨自己那时候闹什么脾气,居然连基本的职责都快忘了,若不是将军此时需要他,他会直接去惩罚室里自己接受处罚。 但是联邦里那些人,他更加不会饶恕,将军从来都奋斗在最前线,为了整个人类的存活差不多放弃了一切,现在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居然还是因为内部作祟,自从自己成了将军的副官之后,将军的背后就再也没有设过防,他们就是钻了这个漏子,才能伤得了将军。 手突然被握紧,诺森连忙看了过去,就见到自己从来面瘫的将军,居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表情,手也是越抓越紧,青筋暴露,就连修得平平的指甲也都已经陷进了自己的肉里,一点艳丽的血丝冒了出来,诺森丝毫都不在意,只是关切的望着温安,心里也随之高高提起,嘴里用最轻柔的话语安抚温安,直到温安一时忍受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诺森一开始很慌张,抖着手摸了摸温安的额头,又仔细看了看一旁的感应器,确定了温安只是因为身体自动修复而陷入昏迷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不顾形象的趴在一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脸,视线从额角一点一点的滑下来,浓黑的眉,皱起来煞气十足,眉和眼的距离很近,若是那双眼睁开,定是一双极黑极黑的眼瞳,深邃至极,高挺的鼻子,鼻尖处隐隐约约带着一点小勾,薄唇的人总是薄情,只是将军很喜欢把嘴抿着,或许,抿着抿着就厚了也说不定。 将军的轮廓很好看,在东方人中,是极少的深邃,那时候在第一军校里第一次看到将军的时候,他觉得他第一次知道“眉目如画”这一个美丽的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而现在将军经历了很多战争,甚至右眉下方带了一道较浅而长的伤痕,但却也有了让人望之生畏的气势和让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气。 他突然想起了将军吻他的时候,那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就像是正在猎食的黑豹一般,黑漆的双眼里倒映着他的脸,仿佛在这整个世界里,将军只能看到他一人一样,让人心慌而满足,那一瞬间,诺森真的决定将军肯定能记住自己,但是后来…… 诺森的脸从红到白,忍不住有些失落,他不是不知道将军的面盲症已经到了机器都已经治不好的地步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希冀…… 诺森慢慢想着,脑子越来越混沌,头似乎也越来越重,最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就倚在玻璃壁上沉沉的睡着了,毕竟,他为了这件事,也已经好几天没睡了…… 温安是个华|国人,出生于华|国唯一的军人世家,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面也有一个弟弟,处于中间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现在的联邦经历了种种大难,人口早已不是当年称霸一个星球的数量了,甚至是少得可怜,全联邦都在呼吁多生育,但是真正相爱的那些人根本不愿意有人来打扰自己的两人世界,所以即使政策再好,愿意生养多个孩子的还是少数,当然,一向喜欢孩子、注重传承的华|国人除外。 温安从小就是被军事化管理的,而且家里往往都是把他往训练营里一扔,就再也不管死活的,直到这孩子晚上自己回家。小小的孩子,从小就只和军营里各种粗手粗脚的糙汉子一起过大半天,久而久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最后到没有表情。 温安进入第一军校的时候,什么都是他自己得来的,学校里除了老师,从来都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是华|国温家的孩子,他瘫着个脸和大家一起上课,瘫着个脸与看他不顺眼的孩子打架,瘫着个脸成为班长,瘫着个脸被推举成年级首席,到最后,几乎是整个第一军校都知道机甲系的学生里有个神一样的超级面瘫。 四年制的学业一修完,家里的吩咐还没到,他就拿着学校校长的推荐书找上了奋斗在联邦边缘战线、也是最危险战线的第三军,成了里面很小的一个兵,而后,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的他自然是创下了重重功绩,地位一升再升,而后,在被爆出了温家子的背景后,也没有人不服他,因为他现在所有的功绩都是自己一个人打下来的,堂堂正正。五年过后,他成了上将,第三军的领导者。身边也出现了个生死相随的副官——诺森·罗伊。 诺森是和他同级的指挥系的人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了,像个热血青年一样,放弃了身为联邦三大副将领鲁伯特·罗伊之孙的背景,和他一起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士兵,而后成为他的副官,顺带着,也成为了他的床伴。 温安简直不能直视那一段记忆,原身可能是对这种事不太了解,第一次喝醉酒以后把人折腾的不成样子,后来稍微好了一点,但是依旧比较粗鲁,诺森亏的是喜欢他,才能被这样折腾…… 其实温安并不烦恼这个任务对象,他现在头疼的是,这个人的记忆里,每一张脸都是模糊的,所有人都只知道个名字,而名字对应的那一张脸,抱歉,完全连个轮廓或者是有些象征性的东西都看不清,包括床伴副官诺森的脸…… 原身原来没有被人看出来这一点,完全是凭借他野兽般的直觉,也就是说,完全就是猜的……有时候猜错了,别人报上名字之后,笑笑也就过去了,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第三军里的人和他的副官以外,这个不算秘密的特点对外也是以秘密的方式扩散。 温安第一次知道脸盲症是件这么痛苦的事,突然觉得这个任务有些遥遥无期,脸盲症是身理缺陷,无关能力,对脸盲症来说,记住一个人的脸就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所以,他要做的事,原来底线就是登天么? 旁边有人喃喃道:“将军……” 温安转头,入目的便是一个白金发色的年轻人,皮肤极为白皙,眉目清朗,倒是极为好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双眼下黑眼圈比较重。 温安尝试着想了想,最后无奈的放弃,直觉的认为这人是他的副官,不然还有谁会在将军养伤期间如此近距离的照顾? 温安起身,已经变成透明的液体还黏黏腻腻的挂在身上,随手拿起手边的毛巾擦了擦,放回去之后才意识到这一应该是这位细心的副官放的,一步迈了出去,温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材,不过,古铜色,肌肉条理分明,不夸张,但是极有力量,只是身上的伤痕多了些,不过也无所谓,伤痕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勋章。 温安小心的把已经溜到地上呼呼大睡的人拦腰抱起,轻轻的放到自己床上,本来不打算吵醒他的,却不料在沾着床单的一瞬间,这人就醒了,睁开眼,露出一双深蓝的眼珠子,满满的寒意和防备,然而下一秒,那些情绪都散尽,只留下惊喜: “将军,你终于醒了!” 第14章 未来机甲(三) 温安被强制性的按在床上,身上斜斜的搭着一条被子,沉默着盯着眼前汇报的人,脑子里不停的转。 诺森站在床前,身子站得笔挺,原本一身居家服居然被穿出了一种军官制服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将军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而又有撕裂迹象的伤口,深蓝的眼睛里仿佛是凝聚了风暴一般,阴沉的有些阴森,一句一句的说着他所查到的事以及他的猜测,语速不紧不慢,格外清晰: “将军,这一次您的受伤主要是因为联邦私底下的动作,但是也有我们第三军的原因。若是我们第三军没有奸细,那么那个杀手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知道我的动向,抓住您……脸盲的缺陷,设下这个陷阱,我已经派人下去查了,至于联邦那边,我们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是谁想要害您。” “因为我被您的伤势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所以还没有等那个杀手全部招供,手就重了些,导致那个杀手死亡,失去了唯一的线索,还请将军责罚。” 温安皱了皱眉,即使提前被席景提醒了现在面临的局面,但是没想到在“治疗”的过程中还要兼职侦探,把这幕后黑手挖出来。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气氛隐隐有些凝重,诺森心跳得有些快,手心微微出了些汗迹。 “责罚就免了,我受伤的事,第三军知道么?”温安第一次张口了,声音带着些粗犷的低沉,一点点沙哑,一点点磁性,平静无波却显得极有男人味,顿时让温安有种强烈的不适感,无论是他自己,或者是医生世家里,温安的声音都没有这么粗。 诺森只觉得仿佛有电流从耳朵里流进了心脏的位置,身体里莫名的涌出一种酸软感,他总是不能忍受将军的声音,也幸好将军的话一般不多。 “感谢将军开恩,第三军知道将军受伤,但是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有四分之三的士兵认为您是轻伤,再加上几个尉官宣传,第三军只认为您是趁机回蓝星休息休息,毕竟,您来到第三军里五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温安点了点头,这么说现在他是在星际舰艇上?不知道这么多年以后的宇宙会是什么样子,温安有些好奇,原身太无趣,除了对机甲的狂热,其他东西在他脑海里根本就是一片模糊,就连星际他也就是看了几眼,就突入到全心全意的战斗中,印象全部都是星际异形、虫族和各式各样的机甲,星空只能算是背景。 “现在到哪里了?”温安张口问道,想起身,然而身上却传来剧痛,让他忍不住咬了咬牙。 “将军别动!您的伤口只是经过了最基本的处理,真正的修复都还没开始,还不能乱动的,您若是想要些什么,我帮您准备好就行。现在我们正在星际1号路上,已经走了一天,大概走过了一半的距离了。”诺森连忙上前几步,来不及顾及他的上下之别,伸手按住了温安,小心翼翼的让他躺下,取来毛巾极其轻柔的为他擦去了伤口溢出的血迹,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温安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默认了诺森的行动,接近心口的位置被人破了一个大洞,再加上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伤口,血差不多损失了身体的一半,就算是以温安强悍的身体素质,也有些吃不消,心里一松下来,困意便席卷而来。 诺森看得出自家将军的疲惫,连忙劝道:“将军您先休息着,我去给您准备营养液,等您醒了就可以直接喝。” “粥,”温安条件反射性的回了一句,甚至于这句话出口后连他自己也觉得哑然,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要营养液,煮粥。” 诺森顿时笑了出来,就连眼里也写满了满足,连连点头,才转身离开了房间,奔向舰艇上的厨房。温安则是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知多久了,温安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在自己手臂处移动,只是那股气息很是熟悉,所以潜意识觉得安全,并没有睁眼,只是皱了皱眉,手臂上的动作立即放轻了许多,只是那种冰凉感却一下子蔓延到了胸口,温安不堪其扰,睁开眼冷厉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张不认识的脸…… 温安眉头皱的更深,他能肯定这人分明就是睡之前见到了副官,明明盯着他看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一醒过来还真的是连一点印象都没了,真是…… “将军,还是把您吵醒了么?您这伤口是必须要上药的,我把粥给您端过来吃点,把药抹好,您再睡,可以么?”诺森温声问道,深蓝的眼睛里就像是蓄了一汪温水,满满的柔和。 “不必。”温安伸手揉了揉眉心,就要拿过诺森手中的药,想要和往常一样,自己涂抹上去,却不料送到手中的是一碗温热的恰到好处的白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下子,饥饿感瞬间翻涌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传递一个信号:想吃,好想吃…… 温安自然是知道这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只是他有些奇怪,这得是经历了多少次,才能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他也就没有推迟,顺手端起粥碗,喝了一口,顿了一下,才伸直脖子一口气灌了下去,这不符合他自己的习惯,但是在诺森面前,他必须是个完美的温安将军。 伤口处清清凉凉的,那股隐隐的痛意倒是消了不少,困意也是直接没了,他想起身看看宇宙,诺森这次也不好阻拦,等药都弄好了,就紧跟在温安身后一起出去了。 舰艇设置了墙壁透明,温安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外面,脸上平静无波,就连诺森也不知道自己的将军到底在看什么,只能听话的站在那里,不曾打扰到一丝一毫。 其实温安这时候心里极为震惊,身为一个现代人,他自然知道其实宇宙也并没有那么美丽,传说中有嫦娥玉兔的月宫实际上只是个坑坑洼洼的不规则球状物,而平日里看着炫目的太阳实际上只是一团不可接近的大火球,所以,他并不对宇宙抱有什么太大的憧憬,但是,眼前的一切,却是实实在在的颠覆了他的想法…… 一望无际的黑色,斑驳的星云、耀眼的星晕就在极近的位置,星星点点,他们以一种莫名的规律缓缓旋转,一瞬间温安竟然觉得他感受到了大气和优雅。而人在宇宙中是何其渺小的事物,弱小而无力,但却恰恰好是人类,征服了这星辰大海,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诺森以一种仰视的目光着迷的盯着他的将军,其实在边际的时候,第三军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诺森副官喜欢温安上将,这个信息一开始是他放出来的,军队中,没有人去鄙视或者是排斥大大方方去爱的人,因为他们的生命太短,短到不知道这一次出了第三军防御基地,下一次还能不能进的回来,所以,他们是热情而肆意的对待副官与上将的感情的,甚至还为上将总是不开窍而心急。但是将军从来不插手这类事情,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在整个第三军里的冷漠无情的名头。 这一次,诺森在不经将军允许,其实也没有能力允许的情况下,把将军带着远离了征战不休的边疆,目的一方面是让将军好好养伤顺带追查凶手,但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和将军换个环境相处,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呢…… 诺森手腕上的智脑突然响了一声,打断了温安的愣神,转头看着诺森,诺森迅速的看了一遍,脸色当即一变,却毫不迟疑的说道:“将军,我们第三军的奸细目前已经全面撤退,只抓到了一些小鱼小虾,而且第三军的外来奸细多出现在第二营里,现在第二营营长林恩·卡尔已经被责法堂抓起来了,想问您怎么处理。” 温安想了想,林恩·卡尔,依旧是没有脸,但是印象中这人性格确实挺不错,刚毅坚定,但是就是有些死脑筋,认准了一件事就不转南墙不回头,家里又是他最重视的地方,很难说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亲情而动摇原则,但现在将军因为他的原则动摇而受了极大的危险,想必应该是能想清楚谁重谁轻了,这样的话,日后倒还不失为一个人才,只是还需要打磨一下。 “卸去他的职位,扔到新兵营,从头学习一遍。”温安淡淡的吩咐,转身看着诺森认真的回复对方,心里有些复杂。 等诺森抬起头,目光习惯性的找到了自己的将军,却发现将军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一尺处,一双深黑的双眼直直的盯着他,顿时有些莫名,而下一秒,两只手指就捏住他的下巴,强硬的把他的头抬了起来,好方便主人更好的观察。 诺森脸慢慢的红了,目光开始躲闪,根本就不敢和温安对视,好久之后,才听到他的将军说: “我会记住你的,诺森。” 第15章 未来机甲(四) “轰——”整个舰艇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警报灯立刻频繁闪动起来,机械的声音乍起:“受到未知攻击,左翼损毁25%,防御系统自动启动,能量现存89%,可持续26小时。” 诺森一扫之前的羞涩模样,顷刻之间恢复成沉着冷静的副官,恭敬的对温安说道:“将军,你身体还没好,请先回去休息,这些小事交给我来处理。” 温安皱了皱眉,转身朝着相反的走去:“有胆子在星际1号上动手,不是你能解决的。” 诺森脸顿时阴了下来,星际1号路线是整个联邦极重要的要道,每一年都会派出专人清理这条道上的不安定因素,是全宇宙极少的被公认的安全通道。这样号称“安睡之路”的地方居然会出现袭击,要说没有猫腻决定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这么荒谬的事背后,有几个家族参加了…… 来到了舰艇的操控室里,里面的人忙的一团乱,宽大的操纵台上闪烁着各种红红绿绿的光,偶尔会有人爆一句粗口,可见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情况怎么样,内尔?”诺森上前几步,赶在温安前面开口。 正仔细的听着耳机里动静的内尔目不转睛的回道:“不太好,长官,对方好像直接不留余地,不给我们任何机会的进攻,也不听我们的警告,这舰艇不是我们平日用的军舰,总能量很少,若是我们再不反击,只怕就只能弃舰而逃了。”说完才转过头来,神色凝重,却不料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有些时日没见到的将军了,顿时条件反射的站直,鞋后跟撞击出清脆的回响,抬手敬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眼里满是热切和信任:“将军!” 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纷纷转过身来看着将军,清晰的鞋跟相撞的声音一处挨着一处的响起,整个操控室里一片安静。 温安面对一双双满是激动、期待和信任的双眼,心里猛然升起一股熟悉的悸动,抿了抿嘴,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虽然还是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感觉却是不一样的,握了握拳,低低的说道:“这次连累你们了,但是,我们绝不会被这样的杂碎打败。” 所有人沉默了一会,前排的内尔上前一步,敬礼的手握拳砸上自己的左胸,以臣服的姿势低下了头,声音略略有些颤抖:“将军,是您把我们第三军带出了新纪元,请不要说出连累这种话,有您在,我们无所畏惧!” 后面所有人都真诚而热切的看着他们的将军,整齐划一的变掌为拳,砸上自己的左胸,带出一片沉闷的锤击声,齐声吼道:“无所畏惧!” 温安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隐隐的沸腾起来,声音略略提高了一点,说道:“那么,反击开始!”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把最中心、最重要的操纵台留给了他们的将军,所有人默守岗位,蓄势待发,一双眼睛狠厉的盯着舰外的那艘小型战斗舰艇,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彻底撕碎他们一样。 温安大步迈了上去,修长而有力手指轻轻擦过操纵台的边缘,明明一次都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却在那一刹那产生了无比的自信,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推高能量输出器,手控瞄准仪在掌间聚焦对准,看着能量蓄力一格一格冲上去,温安抿了抿嘴,卡在最高的那个点上,狠狠的一拍,第一枚标志着反击开始的轨道炮,带着熊熊的尾焰和绝强的气势,轰击而出…… 诺森看着自己的将军站在那里,背挺得笔直,专注的盯着战场,眼里满是隐晦的兴奋和戾气,不能自已的越发痴迷了下去,他的将军,是第三军的中心,是第三军的神,只要有他在,第三军从来都无所畏惧,若是将军反叛,第一个站于将军身后的一定会是第三军,若是将军想要战斗,手中最锋利的矛同样会是第三军,即使是赴死,只要是将军的指挥,想必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这就是他的将军的魅力! 炮火之间,整个指挥室有些忽明忽暗,映照着温安那一张冷硬的脸,却显出一种极强的气势,脸上那一道浅浅的伤疤,更是平添了一丝冷血的男人味,诺森不能克制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眼里满满的都是这个人的身影,直到视线里那个人后背处突然出现一丝艳丽的红色,诺森才猛然间惊觉,他的将军,身上还带着极重的伤! 整个人顿时急躁起来,以将军的性格,宁可战死,也绝不会从战场上退下去,而现在,这一件小小的操纵室,就是他的战场。可是伤口的血迹都已经把衣服都湿透了,显然是再度撕裂了,诺森忍不住心急,可是又无能无力,心里更是对这一批陷害他们的人狠狠记上一笔,若是等他们把人揪出来,他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揪不出……那是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警报蓦然响起:“警告警告,能量值不足25%,请及时更换能源。” 诺森的手猛然握紧,死死盯着舰外那一辆已经千疮百孔的敌舰,再度咬牙切齿,对方分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已经是死局之相,不想着逃生,却直接朝他们的舰艇冲了过来,似乎是要直接撞上来一般! 温安脑子里飞速的计算着,感受着背后灼热而信任的目光,咬了咬牙,干脆的伸手点亮最后一个也是最费能量的粒子炮,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敌舰,一格一格的读秒,终于在最后一刻,成功锤上了发射的按钮,把敌舰直接轰毁在安全距离的边缘,破碎的战舰残骸只危及了舰艇的右翼边缘,影响并不大。 整个操纵室静默无声,温安松开被自己握得发白的手,慢慢的转身,微仰着头,极慢的环视了一圈,看清了他们脸上的兴奋和不出所料,这才抿了抿嘴,声音隐约染上一丝沙哑:“我们成功了。” 内尔按捺下自己的激动,上前一步,沉着声音说道:“将军在,我们从没想过失败。” 温安的喉结动了动,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被抬上神坛的感觉,有些微妙,身体里血液的躁动还没彻底平息下来,而他却已经感觉到身上的刺疼,伤口肯定又出了问题,他的头稍稍有些晕,只能沉稳的朝内尔点了点头,往下走,眼睛不着痕迹的在人群中扫过,一张张不认识的脸,忍不住有些憋屈,到底哪一个是他的副官?! 诺森立刻上前一步笑道:“内尔,舰艇的能量仅剩下11%了,你能不能保证顺利回到联邦?” 内尔高傲的抬起头,毫不迟疑的说道:“你质疑我的能力吗?只要这舰艇上还有10%的能量保底,我就能从这把它平平安安开回去!” 温安听见这话,立刻认清了自己的副官,强忍晕眩大步走了过去,拍了拍内尔的肩膀,郑重的说道:“交给你了。” 内尔不能置信的看着肩膀上的手,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仰着脖子说道:“将军放心,内尔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说完三步两步的赶回了自己的操纵台,两眼放光的开始爆手速。 温安朝着其他人点了点头,一手揽过诺森的肩,不在意诺森一下子从脖子下方到耳根爆红,缓缓的走了出去,没有听到后面放松下来的人眯着眼窃窃私语:“将军和长官果然有奸|情,看起来感情真好啊……” 一远离了他们的视线,温安整个人就有些脱力,诺森极有眼色的伸手撑住温安,担心的说:“将军,要不然我们在泡一次修复液吧,你的伤口老是撕裂……” 温安闭上眼,鼻翼煽动,急促的喘了两口气,从记忆里扒拉了一下,才知道修复液的禁忌,低声说道:“不行,扶我回去,自己修养就好。” 诺森眼神沉了沉,心疼的感觉就像是藤蔓在他心里一丝一缕的攀爬开来,只是因为修复液会产生麻醉,进而麻痹人的神经,影响敏感度,所以为了保持实力,才死扛着不用的么?将军,我的将军,明知道你不需要心疼和怜惜这种软弱的东西,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替你承担这一切……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回了屋,温安疲惫的躺在床上,伤口处很疼,眼前有些模糊不清,整个人隐隐约约有些发热,温安心里有些不妙,不会说就这么折腾几次,就发烧了吧? 诺森急急忙忙的拿来了医药箱,小心的解开温安的衣服,露出伤的最重的胸口,此时溢出来的血迹已经把整个纱布浸湿,看着触目惊心。 诺森咬着牙说道:“将军,请忍耐。”伸手想取下纱布换药,却发现自己的手不自觉的小幅度颤抖着,诺森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平息了几秒,这才稳稳的揭开一层层纱布,小心的用柔软的布巾蘸着温水擦拭温安的胸口,露出了本来的蜜金色,又细致的把药均匀的抹了上去,这才安心的把新绷带绑上。 抬头一看,竟然见到温安脸上罕见的升起两团红晕,诺森一开始不明白,但随即脸色一变,慌乱的伸手摸上了温安的额头,这才惊觉原来将军已经开始发烧了,这时候的发烧简直是把人的性命交给天来做决定,九死一生,顿时强硬的说道:“将军,你一定要泡修复液,我不可能看着你发烧……” 温安睁开眼,一双黑瞳被烧得越发深邃而幽亮,紧紧的盯着诺森,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诺森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有一滴冷汗慢慢流下来,许久,温安才疲惫的闭上眼,张口说道: “衣服脱了,和我一起睡。” 第16章 未来机甲(五) 房间里的灯自动熄了,诺森整个人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安安静静的窝在温安怀里,背后肌肤摩擦间传递过来的温度让他忍不住红了脸,自从三个月前的那场战争开始,他就已经再也没有也将军亲热过了,至于刚刚那句话……他真的想歪了…… 耳边是温安灼热的呼吸,很有规律的打上他的耳垂,诺森咬了咬牙,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小心的把头往外偏了偏,呼吸有些急促,耳垂一直是他最敏感的区域,将军之前的几次欢爱,疼痛间都是靠着耳垂和身前的摩擦来获得快|感,更好的服侍将军,可是现在将军只是想借用人体体温来退烧,他不能起不该有的小心思。 温安昏昏沉沉的睡着,总觉得整个人内部就像个即将喷发的岩浆,热得整个人都不舒服,而怀里却是如同抱着一块温玉,舒适的温度让他不自觉的收缩怀抱,把诺森更紧的抱进怀里,就连腿,也是霸道的夹住了诺森的腿,摩擦了几下,这才把眉头松了松,更深的沉入睡眠。 诺森整个人被禁锢着,动弹不得,明明很不舒服,他却甘之如饴,望着如同铁臂一样箍在自己肩上和腰里的有力双手,他忍不住凑近,闭上眼,虔诚的吻上蜜金的胳膊,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将军,将军,我心心念念的将军,只要你安好,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心甘情愿…… 有些破败的舰艇在茫茫宇宙间极速飞着,星星点点的光从身边一划而过,一夜安安静静的过去。 诺森有些迷茫的睁开眼,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就听到一旁冷厉的声音道:“醒了就吃饭。”整个人顿时清醒,这才发现他一个人霸占了一整张床铺,被子微卷着被自己抓在手里,而温安早已经穿好军装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毫无波澜的双眼正看着他,刷的一下脸就红了。他原本还打算着早一些起来给将军煮粥的,结果昨天晚上因为姿势的原因,他困到一定程度才不知不觉的睡着,今日竟然比将军起的还晚,还放肆的在将军床上…… 诺森一下子从床上溜了下来,原本温暖的身子脱离了被窝,被冷气激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一件轻柔的家居服就被扔了过来,诺森有些呆愣的望过去,温安的手还没收回去,看了诺森一眼,淡淡的说道:“早上吃粥。” 诺森眼眶突然一热,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匆匆去洗刷了一下,就立刻奔了出去,也不管舰艇里其他的人露出的调侃笑声,直奔厨房,利落的洗米下锅,小火开炖,这才来得及平复一下自己一大早激动的心情。 不是他说,这一次受伤以后将军的改变太大了,他以前从来都不能想象将军对他说吃什么,他只能通过将军隐晦的表情变化来猜测将军的心理变化,好不容易才看出来将军爱吃他煮的粥;将军也从来不曾在意他的感觉,以前除了欢爱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将军的床上,更别说早上还被将军轻柔的安置在床上,看到他冷就及时给了他衣服……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诺森笑着,也不去擦,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将军的回应,他的心还没炼成钢铁,总是会被将军偶尔的举动深深刺痛,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坚持下去了。他本来是如此尊贵的身份,赶着雌伏于男人身下,把自己一颗好好的心主动送到这样一个人手里,家里的人都不理解,甚至因为他的事还把爷爷气病过一次…… 他只给了自己五年时间,用了三年时间成了他的副官,用了一年时间成了他的床伴,这本来是最后一年,他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家族,这一年若是他还没有能力让温安动心,那么,他再舍不得,也绝不会在作践自己了。他已经用尽手段了,把将军生活上大大小小的事全部包办,让将军在不知不觉中依赖自己,习惯自己的存在,然后,习惯便自然,感情之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然而,现在的将军,却让他看到了一线曙光,那么接近生死的经历,是不是让将军开窍了,开始重视自己了呢?他是不是也可以小小的希冀一下? “咕嘟咕嘟……”粥已经开始沸腾了,诺森使劲的闭了闭眼,细心的把自己眼角的水痕收拾干净,确保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以后,才继续摆弄那一锅粥。 温安皱了眉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伤处,隐隐的闷疼,这样的伤势,日后应该会留下隐伤,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那种高强度的战场对敌,他一点也不清楚自己会什么时候记住副官的脸,所以对相关的事,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砰砰。”门被敲了两下,温安张口示意开门,人一进来,他就忍不住想叹气,又是一张不认识的脸,这时候他突然认识到身边副官的重要性,无关生活方面,也无关战斗力方面,就凭单单一项认脸提醒,就必不可少。 恰在此时,诺森就像是感应到温安的心情一样,端着一个银制托盘就在来人身后进来了,等好好的把餐盘放到桌上以后,才转身笑盈盈的张口道:“内尔,你来有什么事?” 内尔看了看两人的打扮,目光尤其在诺森的衣物上转了一圈,嘴角立刻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挤眉弄眼的说道:“长官,这话不该是将军问的么?” 温安有些郁闷,要是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内尔,哪里还需要这个副官? 诺森深蓝的眼睛掠过脸色隐约有些沉郁的将军,眼里明显闪过一丝笑意,轻咳一声,示意内尔正经些。 内尔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敛,正色道:“报告将军,我们舰艇将于三个小时后降落于联邦最大的港口——落日港,不知道将军可有私人府邸,我们也可以直接停到那里。” 温安翻了翻脑中的记忆,原身没有依靠家族,所以家中没有给他单独列出一间房子,而他又一直在第三军里拼搏,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方面,所以,现在他一个堂堂的第三军上将,居然在联邦连一间自己的住处也没有,简直荒谬!温安脸寒了下来,这不仅是赤|裸裸的打脸,还是联邦对自己的挑衅,或许前身并不介意这种事,但是现在掌管者是他,那么他就得好好整治一下了。 诺森如此了解他的将军,从温安一个皱眉开始,他就能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好,略一思考就大致猜到了缘由,连忙说道:“我在蓝星有所宅子,不如就先到那里去吧,若是落日港,难免联邦会再整出些不好的事。” 内尔点了点头,看着温安,想要征求他的意见,见温安也点头了才说道:“那么,长官,你的府邸坐标是?” “132,557,46。” 见内尔退出房间,屋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诺森抿了抿嘴,轻柔的说道:“将军,粥已经做好了,您早点吃吧,不然怕冷了。” 温安抬眼看了看诺森,脸色似乎有所缓和,诺森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去收拾将军的内务,脚才迈出一步,就听到温安说道:“去哪?先把早餐吃了。” 诺森整个人都顿了一下,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眼里的神情有些复杂,温安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诺森坐下来,然后才看着托盘里的一个大锅子和一个碗皱了皱眉,还没等诺森说话,就直接把那一锅子粥移到自己面前,把碗放到诺森面前,抬手就倒了一碗。 诺森看着温安这一溜的动作,眼睛越张越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笔直的坐在对面,看着自己的将军毫不介意的吃着大锅里的粥,而把那一碗粥留给自己以后,心里突然什么都不想了,安安定定的端起碗喝粥。 温安倒是没注意到诺森的情绪,他刚刚翻那些记忆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是第三军里的单兵作战能力最高的,每一次出战,并非和一般人一样凭借战舰进攻,而是带着自己最精英的队伍,直接操控机甲到太空中大肆斩杀,所以才会那么轻易被背叛者重伤。换言之,机甲就是他的命,可是现在,那辆和他相依相靠了五年的机甲,“肆杀”,毁了。 他心里突然起了难以言喻的剧痛,让他一瞬间脸就惨白了下来,诺森一见,立刻放下碗,担忧的望着他,起身想去拿医疗箱,手腕却被温安拉住,他一回头,只觉得将军那双漆黑的眼,就像是一个漩涡一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隐隐的脆弱,一瞬间就把他拉了进去。 温安慢慢张口,口头有些干涩,一字一顿的问:“我的‘肆杀’呢?” 第17章 未来机甲(六) “将军,‘肆杀’,已经毁了,那时候您的伤势过重,而‘肆杀’,因为太过残破,所以,我们只能收集回他的一部分残骸,目前在我的机甲仓里,您是要……看看么?”诺森顿时觉得自己口里的粥失去了味道,低下头说道。 温安早就听到了席景独特的声音,提醒他这是原身残留的情绪,而且已经消散,这时候表情自然是很好了些,起码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朝着诺森点了点头,放下手中还半满的粥,准备去看。 而诺森自然是以为将军脸色变好了那么一些,是因为自己起码还保存了“肆杀”的残骸,心里一松,也起身,带着温安而去。 期间路上有不少士兵看到他们两,恭敬敬礼的同时,也是调皮的对着两人挤眉弄眼,有些更年轻大胆的,更是明目张胆的扫了一眼诺森的下盘,有些疑惑,不是说,被那啥了以后走路会有什么异样么,怎么长官一点问题都没有?难不成是将军……顿时看向温安的眼神有些复杂。 温安自然是感受到了,头一转,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士兵们却是打了个寒颤,立马低下头,不敢在放肆。 两人就这样来到了诺森的机甲室,诺森上前一步,验过瞳孔和指纹基因,门这才一下子弹开,温安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辆浅银色的机甲,心里巨震。 身为一个男人,相对于美的东西而言,温安自然是更喜欢力量,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真实的东西把美与强结合的那么完美。 这辆机甲并不是那么庞大,整个比例极为适合,修长却不单薄,银色的漆身在大灯下微微反光,显得冰冷而极具气势,他单膝跪着,左手五指并拢伸出,压得极低,平摊着,就像是一个忠诚的骑士。机械化的五官,双眼是纯黑的金属,左上臂旁设了一口粒子炮,炮口紧贴着肘弯,读秒蓄能的透明格均匀的分布其上,很是漂亮;右手背在身后,手握着一柄极长的能量剑,肩上也是设置了一个小型轨道炮,漆黑的炮身,就像是一只鹰,蓄势待发。 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堆积声,诺森有些担忧的望着温安,说道:“将军,这就是‘肆杀’……” 温安顺着看过去,眼睛一瞬间就眯了眯,“肆杀”真的已经是一堆破铜烂铁了,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来原来的纯黑色的机身,已经断成两截的长炮,腐朽的长剑,能看到内部线路的半个脚…… 诺森紧紧盯着温安的脸,生怕将军被刺|激过度,他可以说,将军心里最重要的,不是人,而是这一台一直陪着他的机甲,若不是机甲不能化成人,他甚至在想,将军以后的妻子肯定就是“肆杀”了,可是现在,“肆杀”已经变成了这样…… 温安移开眼睛,再次的把诺森的机甲“骑士”看了一眼,转过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肆杀’不会消失。” 诺森愣了愣,有些迟疑,说道:“将军的意思是?” “联系匠神,放下手中任何事,专心赶制‘肆杀’,在下一场战役之前,我要看到他出现在我面前!”温安说完,不再看诺森一眼,便直接走了出去。 诺森放松的笑了一下,果然是这样,还好他提前和匠神联系了,要求和将军刚刚所说一模一样,全力制造更先进更高端的“肆杀”,因为下一场战役,可能就在眼前了,虽然对象不是那些穷凶极恶的宇宙生物。 机械女声在全舰响起:“请注意,本舰距蓝星仅有1个星时,将于15分钟以后登陆蓝星,坐标132,557,46。” 15分钟以后,一架处于半残状态的舰艇稳稳的停在诺森府邸的私人港口,府邸内的下人有些惊慌的看着,管家整整自己的衣襟,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弯腰说道:“恭请少爷回庄!”其他人一见,这才知道这是小少爷回来了,也跟着弯腰喊,只是心里却有些疑惑,为什么少爷所乘的舰艇会如此破烂,难不成是路上有什么情况。 舰门开了,管家心里略激动,小少爷已经五年不曾回来过,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视线里出现一双穿着军靴的腿,修长而笔直有力,他心里不住赞叹,看来小少爷长高了不少啊,这气势,看腿就能看出来,这下子老爷肯定会高兴的,这样想着,管家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愣在当地,打头这人,他赞扬过长腿的人,分明就是害的少爷和老爷吵起来的那个温安! 诺森站在温安身后,看着管家,心里也隐隐有些激动,不知道爷爷现在身体怎样,是不是还在为他担心生气,那条伤腿现在冷起来还会不会疼…… 温安习惯性的扫视了一遍下面站着的人,一下子就和管事的眼睛对上,毫不费力的就看出来里面的各种不满和鄙夷,不满他能理解,但是鄙夷……他的眉心猛然皱起,一双黑瞳不自觉的冷了下来,从战场里磨练出来的血腥和戾气如同厉鬼一般扑面而去,管事只觉得自己眼前就像是有无数残肢朝自己伸过来,而自己却丝毫动弹不得,眼瞳放大,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有大滴大滴的汗沁了出来,神色挣扎。 诺森第一时间发现了两个人的对峙,看着管家的情况,顿时有些急,直接伸手拽住温安的袖子请求道:“将军,请您放过罗伊管事吧!” 温安顿了一下,闭了闭眼,重新睁开,面无表情的看了诺森一眼,抿了抿嘴,对着那群仆人说道:“到我去客厅。”立刻就有一个白衣仆人出列,暗含恐惧的带着他往最好的客房而去。 诺森被那个冰冷的眼神震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将军已经走远,他咬咬牙,对着身后一脸莫名其妙的人说道:“你们跟着他们先去客房休息吧。” 内尔他们的确很累,也看出来将军和副官间好像有什么事,也不多说便走了,留下诺森和管事。 “罗伊叔叔,我不把您当外人,我在他身边不顾一切的等了他五年,现在好不容易把他敲开了,我不希望您成为其中的阻碍。而且一开始就是我不顾颜面的死死跟着他,如果你们觉得这件事丢了你们的脸,那也是我的错,他很出色,一个人从小士兵成长到现在的上将,我不希望您对他抱有任何成见,我爱他。”说完,诺森深深的看了管事一眼:“这些话您可以一字不漏的送到爷爷那里。” 罗伊站在原地,看着朝着温安方向急急的赶过去的小少爷,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少爷啊…… 诺森在温安门前站定,调了调气息,这才伸手敲了敲门,得到同意后敲门而入,就看到温安正把弄着光脑,心里轻舒了一口气,这光脑是刚刚自己才给将军的,毕竟将军那时候伤势太重,他不想让其他烦心的事干扰,私下里就把将军的光脑收了起来,直到现在下舰艇。 “将军?”诺森轻轻唤了一声。 温安这才把视线从光脑上移开,看了诺森一眼,又移了回去,平静的回道:“什么事?” “刚刚罗伊管事,是他不对,我代替他请求您的原谅。” “不必。” “还有光脑一事……” 温安这才抬起头,说道:“你有道理,不用道歉。” 诺森愣了愣,一时无话。 突然,温安手中的光脑突然闪烁,温安垂下眼,指尖熟练的轻点,一则信息弹出来,手一划,整个页面便竖直立于虚空中,供两人一起查看。 “将军,于一月前,欧文家族长子消失过一段时间,去向不明,七日后才回归。罗伊副将领同时于前七天批准了星际1号线短期限制通行的文件。温家家主私下见过其他副将领,不知何事。总统大人召见了三大副将领和其他有军事资格的人,秘密开了一小时的会,内容不知。” 诺森细细的看过,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自己的光脑竟也闪烁了起来,联系人正是第三军的少尉官,连忙接通,少尉官那严肃的脸立刻在眼前展开,而在他身后,赫然是第三军敌军清理场,还隐隐能看得出虫族的残肢! “何事?”温安抬手合上自己的光脑问道。 少尉官只来得及朝着温安敬礼,就一脸凝重的朝着诺森说道:“长官,你前些天处理的那个叛徒的尸体,现在,成为了一个虫族的尸体。” 温安眉心狠狠一皱,诺森当即站起,惊道:“怎么回事?” 那名少尉这才移步,让他们看到了他身后那个巨大的虫族尸体,沉着脸解释道:“这人名为彭斯,是出生于联邦属下空子星上的人,于十岁时父母双亡,资金紧缺便读了军校,毕业后直接被分配到第四军,后来又经调配到第三军,现担任第三军第二小队副队长,所以才有机会接触到上将。长官把他处决以后,我们就把他的尸体扔在清理场以示警告,然而如今,当我们巡逻至此时,却发现彭斯的尸体完全消失。我们仔细搜查了一遍,才发现清理场中多了一具虫尸,经过检查,这具虫尸血液和组织里的信息和彭斯一模一样!” 温安和诺森对视一眼,有些凝重的说道:“此时暂时封锁,细查彭斯的任务交给你,另外,吩咐其他尉官,把各自手下的人一个一个暗中清查一遍,来历不明和阅历里有断层的人,整理成册,传给我。” “是,上将。”少尉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这才切断通讯。 “将军,这件事,我们需要上报吗?”诺森有些迟疑的问道。 温安食指与中指相互摩擦了两下,一张脸完全看不清情绪,许久之后,才道:“上报。” “砰砰。”门被敲响,罗伊管事有些苍老的声音在问外响起:“少爷,总统已经知道您和上将回了联邦,送了一份‘联邦之夜’的拜帖,您想去吗?” 温安朝诺森点点头,诺森才说道:“去。” 第18章 未来机甲(七) 罗伊管事手捧着两个盒子走在大道上,眉头深深的敛着,刚刚他和老爷联系了一下,虽然迟疑,但是还是认真的把少爷那番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他原本以为老爷会生气会大骂,但是他只听到了一声长叹,这是不是意味着老爷的让步呢?而且在他说了少爷刚刚回来时那副狼狈的样子的时候,明显的听到老爷那边有什么瓷器打翻了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问,老爷那边就已经切断了电脑的联系,让他有些捉摸不清。 “砰砰。”罗伊屈指敲了敲门,便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到门开,就低着头把那两个盒子奉了上去,说道:“少爷,这是您和温安上将今晚参加‘联邦之夜’的礼服,请您看看,若还有什么不适,我立刻叫人去改。” 诺森看着这位老人,眼神有些复杂,拿着盒子放到桌上,温安一见,不需要诺森张口,就自动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望着已经拿出衣服的诺森,明显是在等待什么。 诺森连忙撑开那件黑底银边的制服,轻轻的抖了抖,这才往温安身上比了一比,看了看肩宽、袖长和腰部的微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尺寸没什么错,制这件衣服的人也还算得上有心。 小心的把温安的礼服放回礼盒里,诺森拿出另一个盒子里白底银边的衣服,神色有些错愕,转头看了门外的管事一眼,抿了抿嘴,才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去,手才划拉几下,就听到温安低淳的嗓音:“袖子短,腰宽。” 诺森有些愣然,拿起袖口看了看,的确有些短,又伸手扯了扯腰间,果然是比较紧,赶紧放好衣服,把盒子送回到管事手里,没有说话,毕竟罗伊在这里并不是眼瞎耳聋,他立刻赶去服装店里调整衣物。 “将军,你除了在学校里,就没有参加过其他社交性团体了,现在去联邦之夜,不知道能否适应?”诺森有些担心,他再清楚不过他家将军的休息生活了,除了看资料就是看资料,相对于其他世家子弟而言,在交际这一方面简直是一张白纸。 “喝酒,说话,跳舞,联盟。这些东西,我需要适应吗?”温安挑了挑眉,带着难言的气势说道。 诺森无话可说了,这个联邦之夜,也不就是将军说的那些内容么,顶多,再加上一个相亲而已,实在是无需担忧,他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安和慌张顿时烟消云散。 晚上。 罗伊管事已经准备好很是低调奢华的飞行器,备上整个庄上最好的飞行师,目送两人离去,等到一切都看不到了,才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一次老爷看到了温安上将,又会是什么反应…… 灯火辉煌,纸醉金迷,这就是展现在温安和诺森眼前的世界,所有人都身着盛装,一眼望去,是一片的严谨制服和奢华长裙,诺森已经五年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了,看了看将军,等着他迈步之后自己再紧随其后,然而,将军却一直如磐石一般站在门口的位置,一动不动。 宴会里的人也渐渐停下来,一双双眼睛朝门口望了过来,瞬间就被那两张坚毅和俊美的脸庞夺去视线,联邦的高层圈子里,何时出现了如此优质的男人? 温安皱着眉感受着意味不明的视线,有些不耐的朝身边说道:“手。”说完右手稍微沉了沉,就直接把诺森的手攥在手中,大步朝着大厅里走了过来。 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优雅的纯音乐静静的流淌着,却抚平不了人心里骤起的波澜,之前离得远了还没看出来,这两人一个是早已消失在蓝星的罗伊副将领的孙子,另一个,分明是联邦高层中流传的粗鲁不堪、莽撞的第三军上将——温安! 而且看着两人身上的衣服,分明是一样的款式,只是底色不同。敢在这样的地盘上如此穿着,只怕有眼睛的人都不可能说这两人没有特殊关系,不知道,看到这样的情况,罗伊副将领和温家家主会怎么想呢? 大厅内的气氛莫名带着一丝诡异,所有人都不曾发出声响,静静的看着两人走到正中间,也就是联邦最重要的人所在之处。 温安的军靴在干净透亮的地方上敲击出沉稳的声音,紧紧握着诺森的手,站定,这才腾出右手朝着站在最中间的人行礼,修长的五指按在黑色布料上,紧贴着心脏所在的位置,微微弯下腰,声音冷硬:“第三军上将温安,向总统请示。”这样无论怎样,都不会认错总统。 威克利夫总统点了点头,伸出手示意温安起身,说道:“上将回来了,不知道现在边境状况怎么样?” 温安顺势仔细看了总统一眼,才起身说道:“温安刚好有事想向总统汇报。” “哦?”威克利夫挑了挑眉,随后放下手中小巧的酒杯,朝着周围的人点了点头,才对温安说道:“上楼说。” 温安跟了上去,诺森才刚刚迈步,一个人就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一把钳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口中说道:“现在回来了,连通知都懒得通知一声了?” 诺森脸色稍变,顾不得回答,朝温安看去,就见温安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略带着些安抚,诺森想了想,的确没有什么威胁,这才动了一口气,转过头,反手拉着自家老爷子出了门,他们需要好好交流一下。 休息室。 “说吧。”威克利夫坐上沙发,一双鹰眼紧紧的盯着温安,温安不慌不乱,划开自己手腕上的光脑,手指轻触,瞬间弹出来一份文件,正是第三军里传过来的那份报告,移动了一下位置,让总统能够能清晰的看到。 屋中半晌寂静。 “竟然连边境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吗?”威克利夫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的摆摆手说道。 温安收起光脑,认真的看着总统说道:“也?” “近期,一个叛逃在外的将士出现在中心城,护卫队把他围在了郊外,他走投无路时,在所有人眼下变成了虫族,最后被击毙。”总统握着拳砸在桌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我本以为这件事范围不大,出于人心的考虑,就没有把这件事大肆公布,只命人私下里严查,没想到居然出现在边境!” 温安沉默以对。 威克利夫把视线转向他,仔细的观察了这唯一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上将,很明显,他具有身为一个军人应有的气质,勇敢、刚毅、坚强,但是那一双如同深水一般冷静的双眼最终作下了决定。 “温安,若是我把此事交给你,你能替整个联邦铲除这个祸患吗?” “我的责任只是第三军,联邦的边境,我不信总统手中没有可用之人。”温安垂着眼,不露声色的回道。 威克利夫苦笑,他手下的人的确多,可用之人也是有的,但是,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掣肘,还不如直接空降一个有分量的人,对于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直接快刀斩乱麻,反而会更有效果,而且,若是眼前这人,先不说他是第三军上将,但是他背后的温家背景,这件事查起来的时候或许就比想象中的简单。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心知肚明,温家明面上不关心这个二子,但是暗地里总是会提前给他收拾掉那些或大或小的麻烦,而且温家的权势,绝不会是表面上摆出来的那么简单…… “好吧,我坦白,我手中有人可用,但是掣肘太多,只怕还没查出个一二三,这场大祸就已经爆发了,要是是你,总不会对这中心城的某些人束手束脚吧。” 温安心里暗自点头,第三军在边境还由不得这些个贵族世家插手,所以对于他而言,的确不需要在乎这些东西,这样说来,这一件事还非得他接受不可了,若是联邦被攻破,他这任务,估计也悬着了。 脑海里突然弹出来席景带着笑意的声音:“果然聪明,这个任务的基础,就是联邦存在,所以你最好还是接了吧。” 温安这才说道:“这件事我可以接,但是总统,你必须给我相关的一切权利,我必须确保我所做之事不受干扰。” 威克利夫咬咬牙同意了,依照古中国一句老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那么总统,我就先退场了。”温安站起身,朝着总统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回到大厅,温安皱了皱眉,即使满场都是不认识的脸,但是凭直觉,他也是能知道他的副官目前不在这里,伸手取了一杯酒,无视各色眼光,站到阳台处,小小的啜饮了一口。 酒有些烈,温安顺手解开紧挨领子的那一颗风纪扣,顿时就有一大片蜜色的皮肤露了出来,就连那两根锁骨也像是两柄剑一样,极有气势,顿时在场大部分女人都悄悄咽了咽口水,有些大胆的坐不住了,提步就往这边走过来,却不料在她们之前已经有人过去了,才不甘心的退了回来。 “温安,好几年没见,你现在在第三军做得怎样?打算什么时候回家里看看?”温雅端着一杯酒缓缓走了过来,看了看温安的样子,再看了看旁边骚动的人群,眼里露出一丝了然笑意。 温安看向来人,忍不住有些咬牙,又是一张不认识的脸,原身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而且听这口气,明显是温家的人,只是,这身份…… “你是哪位?”温安无可奈何的坦诚道。 温雅难得的露出一丝错愕,但是想起资料上关于温安的介绍“不记人脸不认人”,顿时理解了,不在意的自我介绍道:“我是温雅,是你的大哥。” 温安立刻从脑子里翻出关于温雅的信息,只总结出三个字:笑面虎。他这位大哥相对于整个温家而言是个异类,一个军人世家蹦出个从事星球间商业的继承人,倒是和他上一个世界有些异曲同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他这位大哥这些年商战最真实的写照。 “哦,所以我该叫你大哥?”温安不轻不重的问道。其实原身对这个家还是有那么一点怨气的,身为二子却一点也不受重视,所以才连着九年未曾回家,自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拼下来的,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安自然是知道温家在其中是出了多大的力的,先不说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不可能如此快速的登上军中高位,单单是匠神所造的那辆“肆杀”,就绝不是温安能拿到手的。 “那是当然。在边境的感觉怎么样?”温雅随意的倚在一旁的栏杆上,也抬手饮了一口酒,转过来看着温安。 “嗯,也就那样。” “倒是比以前长大了不少,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要回去,定个时间,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温雅笑了笑,视线十分自然的扫过温安脸上那道伤口,眼神莫名的暗了暗。 “好,那就后天。”温安扬扬眉,干脆的定下时间,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自己熟悉的副官的声音:“将军。” 温安转过身,朝温雅扬了扬手中的杯子,说道:“先走了。”便直接朝着诺森走了过去,低声道:“走了。” 温雅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想起了刚刚那副官看自己的眼神,低声笑了起来,难不成还是把自己当情感威胁了?不过以温安的情况,居然能把这人认出来,看来还是把人放心上了,以后这感情方面,到时不用再让人操心了。 放下杯子,温雅笑着推辞向他提出请求的人,也离开了大厅,这件事,倒是要和父亲好好说说。 回去的路上,诺森看着将军的侧脸,心里悄然欢喜起来,刚刚爷爷找到他,虽然是把温安狠狠的骂了一通,但是态度却是很明显的改变了,不是全力的针对,而是隐隐的维护,这不免让他狂喜,抗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抗出来。 将军,我的将军,我已经扫平了所有的障碍,只等着你了…… 第19章 未来机甲(八) 在其位,谋其政,温安当天晚上就开始详细的收集这关于虫族的信息,虫族从来都是毁灭一个星球的主力,战斗力强大再加上数量多,的确是很难阻挡,若他们真的能随意的化身成人而且不被人类发现,那么这个宇宙他们唾手可得。 以虫族的侵略性,一旦掌握了这种方法便会不顾一切的发动进攻,所以,现在看起来,要么就是虫族认为这种技术还存在极大缺陷,要么,就是它根本就还没有流入虫族手中! 温安自然更希望是后者,所以他的视线就落在了所有的研究者身上,玩科学的都是半个疯子,这话绝对不假。 “诺森,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查清所有中心城极其周边的研究者,他们来自哪里以及,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温安放下手中的一份资料,看着站在身边一言不发的副官。 诺森连忙敬礼,接下这个任务,随即,才疑惑的问道:“将军,您从一回来就开始看这些虫族资料,是不是……第三军里出了什么问题?” 温安又拿起另一份资料翻着,认真的看了起来,口中说道:“人变虫族,总统命我查清此事。” 诺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低声问道:“是中心城里也有这种情况吗?”不然,将军早就赶回了第三军详查,现在留在这里说要查清,那就代表这里的问题比第三军那边更严重。 温安挑挑眉,略带赞赏的看了诺森一眼,点点头说道:“我会留在这里,最迟两个月。”所以两个月内,必须查清。 “是,将军!”诺森挺直身子,脸色严肃的走了出去,将军吩咐给自己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完成,所以当即诺森就动用自己的势力,只用一晚时间把中心城里登记过的研究者的信息找了个齐全,整理成册放在诺森面前,至于私下里的研究者,诺森更是不留情面,直接命人粗暴的把整个研究室详细的查看过一遍,顺带做好了信息记录,这一晚,中心城里暗潮汹涌。 第一抹光出现在房间里,温安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闭上眼舒缓一下酸涩,心里却始终有些疑惑,据他看过的封锁级虫族资料,他发现虫族的基因中,有一块是与人完全不同且绝不相容的,这样的基因导致了虫族一辈子只能保持丑陋的兽态。 不能和人类接触,无法卧底,也就没有办法获取他们想要的信息,所以每一次虫族的进攻都是简单粗暴的虫海战术,女皇在基地中远程指挥,同时还掌控着参战数量,若是死亡虫族过多,便会立刻孕育出新的子嗣,保证战场上的数量优势。 虫族也曾刻意留下被侵占星球的研究者,但是他们要不然是极有气节,不肯屈服,要不然就是实力不够,从没有人能研究出虫族想要的药剂。而现在虫族与联邦正在交战,联邦之中却有人研究出让虫族成人的方法,只怕到时候攻势会更加猛烈。 手腕上的光脑突然闪烁起来,温安一指划开,把信息投影到空中,正是第三军里那名少尉调查的结果:彭斯的大部分人生经历都是有迹可循,做不得假,唯独他曾在中心城呆过半年,始终没有办法查明。 温安思索片刻,立刻命人查清那名死在中心城城郊的叛逃将士大致经历,因为这是被记录在案的,所以结果也很快呈现在温安眼前,不出他所料的是,这名将士借着一次行动,滞留在中心城大半年,同样是无迹可寻的大半年,就像这个人莫名消失一般,再一次出现就直接杀了带领他们的尉官,叛逃而出。 放下资料,温安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微眯着眼,面上一片冷然。 “砰砰。”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诺森端着托盘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一个脸色极为难看的罗伊管事。 “何事?”温安嗅到那股粥的清香味,肚子突然就饿了,示意诺森把粥放到面前。 罗伊看着自家小少爷把熬了一早的粥欢欢喜喜的放下,心里简直快一口气上不来,五年以前,少爷可是从来不沾厨房里的油腥的,就连老爷,也还没有享受过被少爷亲手服侍的待遇,现在这温安上将样样占全,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让他恨不得拎起棍子把人赶出去! 诺森看着罗伊管事的脸色,连忙笑着说道:“因为昨天我的动作稍微大了点,所以被大部分家族得知,包括鲁伯特·罗伊副将领,今日副将领给了我一份更为详细的资料,包括了绝大部分未登记的研究者以及他们研究的资料。”还把我大骂了一顿,因为我没有找他求助。 “可有异样?”温安端起粥喝了一口,问道。 “暂时还没有,还要等其他队伍的结果回来。” “嗯。”温安放下碗,诺森自动的再倒上一碗,却突然听到温安在他耳边上说:“你吃了么?” 诺森手一抖,粥一下子撒了一点出来,他连忙擦掉,有些磕巴的说:“吃……了。” “少爷大清早的就给你煮粥,哪里来得及吃饭?”罗伊看着温安,印象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嘴上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诺森的话。 诺森不满的看了罗伊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将军把手里的粥放下,一双眼睛淡淡的扫过来,声音不重确实让人无法抗拒:“先吃饭。” 诺森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来,心里像是被什么揉捏着一样,有些酸涩,又有些满足,将军以前何时注意过他吃没吃过饭?现在……现在,他很满足…… 屋子里又只剩下温安一人,慢条斯理的喝完粥,开启光脑浏览了一遍时事新闻,所见的全都是各个隐蔽的研究室被爆出来,几乎都是不人道的实验,遭来一片骂声,只有极少数的新闻报告了部分贵族隐晦的不满,像是大海里的一颗小石子,连个浪都翻不起来就消失了。 温安起身,这个时候,应该有人像总统汇报这种情况了吧。 下一秒,光脑开始闪烁,温安随手划开,入目的便是总统微微有些铁青的脸。 “你的行动是不是太过放肆了一点,温安,我是要你查清楚这事,而并不是要你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威克利夫难掩怒气的说道。 温安随手拉开半遮的窗帘,眯了眯眼,毫不在意的说道:“总统不就是想找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人么?温安自认为这件事没有什么问题,人尽皆知?有谁已经知道了?” 总统语塞,那些人只是来这里大肆责怪温安莫名其妙的举动,朝着他倒苦水,但实际上,还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你也不能这样不遮不掩,要是得罪了所有的家族,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温安垂下双眼,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冷硬:“家族,若是没有触及到他的核心利益,总统觉得他们会出手吗?只是一个研究室而已,总统不必紧张。” 威克利夫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脸上满是疲色,他挑选这个人是不是错了?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决定一旦下了,就不质疑,人一旦用了,就不后悔,这是他的原则。 “就像你说的,一个研究室,我还能摆平,但是你既然把这事做了,就要给我让我满意的结果。”总统放下手,目光随意的扫视了几眼,在书桌上顿了一下,这才放缓语气说道:“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好好查。” 切断通话以后,温安才利落的把桌上的一大堆资料收拾干净,坐在椅子上,拨通了第三军少尉的光脑号。 “上将。”少尉恭恭敬敬的敬礼,背挺得笔直,但略微凌乱的制服和暗沉的脸色明显彰示了他这几天的疲劳。 温安点点头,说道:“第三军里士兵的基本信息都确认的怎么样?” “全军一共约十万人,已查过三万人,能证实的人有二万八千九百九十八人,有一百零二人的信息上有或多或少的不明。” 温安心里有些诧异,这种效率着实不易,说道:“不错。现在只需要你把剩下的人里,信息有半年及以上时间不明的报给我,并秘密武装监视。” 少尉心里有稍微的不解,但他绝对不问,只是敬了个礼表示自己领命。 “注意休息。”温安最后说了一句,才切断了通信,并不清楚那边的少尉听到以后有多激动。 “将军!”诺森站在门外,有些急切的说道:“又有一个人变虫了,就出现在一个贵族庄园里,在场的人我们已经控制住,请您过去看看。” 温安立刻起身,两人一起往那边赶去。 庄园里,一个身着军装的高大男人看到两人过来,连忙朝两人敬了个礼,温安皱了皱眉,诺森连忙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乔纳,您的追随者。” 温安立刻就把人和脸联系起来,大步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上将,我们负责这一区域的安全时,发现这个孩子有些异样,本以为是身体不舒服,要他休息了一下,但是没多久我们就发现,他开始抽搐,整个人昏迷不醒,手呈现不正常的扭曲。我们正打算把他送上医疗仓时,他醒过来了,但是眼睛变成黑红色,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但是没有多大攻击性的虫族。”乔纳看着温安,双眼明亮异常,满是兴奋。 温安朝他身后看了看,果然是一只黑色的极大的虫,目前被困在纳米合金网中挣扎,不住嘶吼。 温安抬步走过去,稍稍抬头,仔细看了看那只虫族,黑色的大螯,有些臃肿的身体,不停划动的几双足,还有偶尔飘过来的难闻的气味,忍不住皱了皱眉,正准备转身时,目光却无意的对上了那双黑红的双眼,一下子愣住了—— 害怕,痛苦和自我厌恶,满满的负面情绪! 那只虫也慢慢停止了挣扎,口中的嘶鸣莫名带上一种悲伤,温安隐约听到一个孩子在他耳边说:“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心猛地一阵,脚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两步。 这个孩子,就算是变成虫了,也没有被侵蚀神智,是不是说,还有救回来的可能?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只安静下来的虫族和自己的上将,整个场面安静无声。 就在温安刚刚想要开口的时候,那只虫突然暴躁起来,黑红的眼时而浑沌时而清晰,就像是濒死一样,挣扎的力道极大,操控合金网的士兵加大了手劲,才能把它困住,下一秒,虫猛地仰头极力的嘶吼了一声,再低下头时,一双巨大而鼓起的虫眼是极为纯粹的血红,满满的兽性和杀气! 温安心慢慢沉了下去,手一下子收紧,那个孩子,已经消失了…… 第20章 未来机甲(九) 这只虫族的力量并不强大,所以乔纳很容易的就把它收拾掉了,指挥着人把残尸处理好,才转过头来说道:“将军,此事我已经封锁,除了庄上的几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温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复杂,他身为医生,见惯生死,所以对人命没有应有的敬畏,但是就在他眼前,一个小孩子不明不白的消失,实在是让他有些压抑不了怒气。 “混淆无关人士的这段记忆。”温安下令道:“查清这个孩子的来历和具体信息,最迟下午给我。” 乔纳立刻敬礼领命,但随即便有些迟疑的问道:“将军,混淆记忆是违背联邦人道主义的……” 温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去问总统。” 乔纳立刻闭嘴。 诺森上前一步道:“将军,这里还有几个小孩子,要不要控制起来?” 温安顺势看过去,就见到两个小男孩安安静静的昏睡在一旁,皱了皱眉,乔纳连忙解释道:“我们一开始就让他们睡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送回去,派人稍加监视。”温安朝乔纳说道,随即对着诺森说道:“先回去。” 已经快到正中午了,诺森和温安才一回来,就看到老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上,大口喝着茶,面前的罗伊管事正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脚步顿时一停,对视了一眼,才继续走了进去。 “爷爷,您怎么不告诉我今天有空过来?”诺森放缓了脸色,笑着说道。 鲁伯特·罗伊差一点就被灌到喉咙眼的茶给呛着了,涨红着脸咳了两声,心里满是怒气,这俩小兔崽子,他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想来看看两个人的相处情况,结果一下子扑了个空,还得在这干等上几个小时! 他瞪了诺森一眼,声音压低:“怎么着,我老头子想过来还得提前预约?好不容易回来了就窝在庄里,家都不回了,嗯?” 诺森看了温安一眼,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您不是知道我们这几天忙么?” 鲁伯特哼了哼,眼神纡尊降贵的落到温安身上,有些意味深长,他虽然承认这个男人当他宝贝孙子的伴侣了,但这并不表示他会轻易放过他拐走诺森五年。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温安手腕上的光脑就急促的闪动起来,温安抬手看了看,心念一转,直接把光脑号显示出来,说道:“温安失礼。” 鲁伯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那串熟悉的、代表联邦最高领导者的数字,顿时一口气憋在了心里,却只能无奈的挥挥手放温安下去。 温安回到屋里,接通通讯,总统那张严肃的大脸投影在半空中,有些焦急的询问今天的情况。温安把事情大致的解释了一遍,总统这才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就是联邦之中有人已经知道此事,一旦公布出来,会有各种不能想象的大事爆发,后果太严重,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同时他也恨极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变虫,若是自己身边的人突然也出现一个变虫者,那还真是防不胜防。想到这里,他紧皱眉头问道:“你的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说,不必客气。” 温安点点头:“那两个事件,大概只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共同失踪过半年或者是更长的时间,我估计这可能是他们异变的由来。” “失踪半年?”威克利夫喃喃道,他倒是没有留心这个,便直接说道:“需要我把统计一下么?” “若是总统帮忙,自然是乐意之极。”温安垂着眼说道:“时间大概实在最近三年到四年以内。” 总统点了点头,两人切断了通信。 温安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划出这两天的时间里他找出来的线索,笔尖在上面轻点,看来目标就是在这中心城里,只是,中心城虽说不大,但也算是藏龙卧虎之地,东西南北四个区,再加上最核心的皇城,一个一个找过来倒也是相当的费劲,时间也会拖的太久。 思考中,乔纳的信息已经过来了:“那孩子叫安迪·本森,是西区里一个落寞贵族——本森家族中的第二子,从小不太受重视,关注的人也不多,信息不确定真实性,但最明显的转变实在两年以前,本森家族突然重视起这个孩子来,虽然把人守得死死的,但是看起来却像是把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这一次是这孩子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和朋友一起来自己庄园里玩的,没想到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因为我们封锁较严,所以目前本森家族还什么都不知道。” 合上光脑,温安神色有些凝重,明明是连确切信息都查不清了的不受重视的二子,两年前却像是异军突起一般成了家里的宝,这样的差距太过悬殊,看着这秘密就在两年前,看来,还得好好查查这本森家族。 诺森还不容易才把自家顽固的老爷子劝走,松了一口气,就看到自家将军大步朝外走,连忙拦了下来,也不问是什么原因,朝罗伊管事吩咐上饭以后,才笑着对温安说道:“将军,再忙,饭还是要吃的。” 温安顿了一顿,脚步慢慢的收了回来,他想起了上个世界胃病犯了的感觉…… 吃了午饭,诺森问清情况,直接跟着温安一起出门往本森家族而去,虽然他对这个小家族并不熟,但是他在路上可以把最基本的人弄清楚,将军的脸盲,他实在是不放心…… 本森家族。 家主奈登·本森还在美人膝上卧着,就听到内侍来报,说是中心城新贵、第三军上将前来拜访,顿时皱眉,心里有些不满,好歹还是个新贵,居然连上门前要递上拜帖都不知道,怪不得只在边界晃悠。 慢腾腾的起身,等着一旁的情人给自己把衣服穿上,这才仰着头走了出去。 温安和诺森静静的坐在大堂里等候,即使身边一杯热茶已经有些微微的凉意,脸上却都没有失态的表情。 门口站着的仆人们突然齐声喊道:“家主下午好。”声音非常洪亮,诺森忍不住有些想笑,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这一套旧贵族的礼仪居然还有人再使用。 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人穿着一身妥贴而精致的黑色制服,但是整个身形却完全破坏了原本的美感,长相平庸无奇,只有当你看着他的眼睛时,才隐隐约约能感受出属于一家之长的精明和犀利。 诺森突然极轻的笑了一声,在整个安静的大堂里,却不异于是平地惊雷。见那位家主阴沉沉的看过来,诺森很是乖巧的低下头,也不能怪他啊,这家主身上的衣服一看材质就是极好的,绝对是属于中上等,然而当他的视线往下滑的时候,他却发现,原本应该是一双军靴的位置,替代的却是一双品质一般的小牛皮靴,还有手上暴发户一般戴着的两三个硕大的戒指……这品味,让人不得不笑啊。 奈登眯了眯眼,声音刻意拖长的问道:“不知道这一位是哪位少将啊?” 温安眼睛冷了下来,少将在这中心城里本来就少,大部分都分布在联邦的各个战场或是星球之间,这家主这么堂堂正正问出来,还真是挑衅。 “诺森·罗伊,鲁伯特·罗伊副将领之孙,我温安唯一的副官。”温安不等诺森开口,直接一条一条的列了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若是正式算上军功,他也还算得上是个少将吧。” 奈登脸上一沉,这可是个丝毫不留情面的下马威啊。 这人身份倒是不一般,但是那又如何,若是他们家族……成功了,那么日后身份不一般的人,还指不定是谁! 他哼了一声,目不斜视的越过两人,坐上了大堂的主位,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道两位来我这小庙里,是有什么事?” 温安倒也不在意,轻描淡写的说道:“本森家族有两子一女,能否叫出来让我看看,若是我看中了,带回第三军里倒也无妨。” 奈登嘴角一抽,心里暗怒道,我本森家不日就可以飞黄腾达,哪里需要你在这假惺惺的施恩?不过,他心里一动,那个女人生出来的赔钱货倒是可以给这温安送过去,若是成了他的情人,倒也算是攀上一门现在就可以利用的亲戚。 打好了算盘,奈登一挥手便要手下人去把两人请出来,没一会,两人就来了,明显高壮的男孩一身质地优良的衣服,脸上有微微的不快,但倒是没有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看到温安和诺森,还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然而那个小姑娘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着急的拉扯着身上还有些旧的衣服,显然是刚刚才换上的,身子也是格外的瘦小,两人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诺森问道:“不知道还有一个?” 奈登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不在意的说道:“今天去庄上玩了,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温安和诺森对视了一眼,诺森笑眯眯的问那两个孩子:“你们有谁愿意跟着我去第三军里?” 那男孩抢道:“第三军?是和虫族、异形之类作战的那个第三军么?”两只眼睛闪亮亮的。而那女孩则是有些茫然,仿佛根本就不知道第三军是什么东西一样。 诺森眯了眯眼,温声道:“是的,你想去吗?” 那孩子下意识的看了前方的奈登一眼,被父亲用眼神狠狠的警告了一番,才有些迟疑的回答道:“我……父亲说我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所以……不能去。” 奈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却没想到那女孩突然连声说道:“我想去,大哥哥,我要去。” 诺森愣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女孩的双眼,很璀璨,死死的盯着他,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一样,连忙安抚道:“好好,只要你有心,我们可以带你回第三军。”那女孩这才放松下来,垂下头丝毫不敢看奈登一眼。 温安冷眼旁观,把一切看了个清楚,突然出声道:“这家业也不过如此,若是你在第三军里拼杀,自己打拼下来的家业会比这多起码一倍,我以第三军上将的名义起誓。” 那孩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崇拜的看着温安,在奈登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就急切的说道:“真的吗?可是父亲说我们再过一段时间,家里就会变得很好了,成为超级大家族的,而且要是我参军,父亲会很伤心的。” 奈登的脸突然有些不自然。 温安朝着诺森看了一眼,诺森立刻心领神会,很是温柔的朝着两个小家伙说道:“先跟着哥哥出去玩一会,顺便看看你们身体怎么样,好不好?或许,还能教教你们体术?”两个孩子立刻跟着他出去了,大堂里只剩下了温安、奈登两人。 “不知道,奈登家主是哪里来的自信,能让那个本森家族再过一段时间就成为超级大家族?”温安黑色的眼睛沉得像是暗潮汹涌的海水,紧盯着奈登,冷冷的问道。 第21章 未来机甲(终) 奈登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却根本想不到一个好的借口,天气不热,额头上的汗却极快的沁了出来,迅速汇成一大滴,砸在极为高档的制服上,瞬间消失了踪影。 “我来猜猜看。”温安说道:“我听说,你就在这两年内,突然对你二儿子特别好吧,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呢?” 奈登脸刷的一下惨白,手脚有些发凉,二儿子是他的底牌,而是他成功必不可少的工具,难不成是被温安发现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只要他二儿子没有自动暴露,那么军方的人就算是怎么查都不可能会查出来的,但是这样的安慰怎么听怎么虚,他忍不住暗骂,该死,早知道今天就绝对不让安迪出门了! “奈登家主,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些什么了吧,还要我说明吗?那你可是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了啊。”温安半垂下眼,手指扣在扶手上轻敲,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难言的肃杀。 奈登猛地站起,神色惊恐的看着温安,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可能知道的?他明明答应过我,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温安手一顿,抬起头看着奈登,原本平静无波的眼里锋芒毕露,若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奈登心里:“谁!” 奈登仿佛是被那双眼睛摄去心神了一般,张了张嘴,慢慢说道:“贝……贝……”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奈登顿时清醒,双眼死死的等着温安,满满的不可置信,脸上一片死灰。 温安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可惜,直接用光脑传讯乔纳,命他立刻赶过来,包围整个本森家族。同时又通知诺森手下的一群人,命令他们集中全部力量搜索西区名字以“贝”字开头的所有研究者,并武力监控。 这个动作雷厉风行,奈登竟是连一丝阻止的时机都没有,眼见着情势不可逆转,他的眼里乍然腾起凶光,若是,若是把温安杀了……手悄悄的摸上腰间的粒子枪…… “砰!”温安利落的朝奈登的右手开了一枪,血光四溅,一柄小巧的枪砸落于地,奈登抱着手狂喊,被疼痛扭曲的脸上一瞬间就布满了对温安的恐惧。 温安冷冷的看了奈登一眼,走过去,一脚踩在奈登的胸口,俯□,很是平静的问道:“刚刚没说完的话,接着说。” 奈登眼里满是仇恨和畏缩,却咬着牙一言不发,他知道他一说,那么什么都没有机会了。 温安挑挑眉,收回脚,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是个要进一号军事监狱的人。”而一号军事监狱里,全部是即将要处决的犯人,没有一丝机会的必死之人。 乔纳从门外进来,脸色有些阴沉的道:“将军,诺森长官受重伤,我们已经送他到了内部的第三医院。” 温安脸色一变,声音有些放大的问:“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乔纳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看到了两个孩子抱着头,看起来很害怕,四周也没有什么异样。” “把这人先关起来,杜绝一切对外联系,试试能不能撬开他的嘴,撬不开就直接扔进一号军事监狱。把外面的小女孩先带回去。”温安快速的下了两条命令,便直接朝外走去:“我去看诺森,剩下的你处理。” 乔纳连忙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是,将军。” 第三医院。 温安匆匆赶到,诺森的伤其实并没有乔纳说的那么夸张,没有用上急救设备,只是安静的躺在营养液中修养,一旁的管事正在揉着有些红的眼角,一见到他,便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家少爷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成这样了,将军,我不求你怎么对他很好,但是至少,请保证他的安全!” 温安沉默,只是看着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的诺森,心里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管事看着温安,忍不住叹了一声,他毕竟活了这么多年,眼力还是有的,这温安看少爷的时候,并没有少爷渴望的爱意,只是类似于朋友的担忧关怀和一些愧疚而已,但是这又如何,少爷已经爱他爱得发狂,什么都放弃了就为求得这么个人,他看着心疼,所以只要现在他对少爷好,那也就够了。 “少爷的伤在左肩膀,按他的话说是并不影响行动的,少爷现在昏迷,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深度睡眠,这几天因为你的事,少爷已经有几夜没睡过了,白天又操心,吃的又少,身体跟不上,现在正在修养。你先好好的陪一下少爷,我先去准备晚餐,等少爷一醒就可以吃了。” 温安视线不曾移动,点了点头,管家又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偌大的病房里一片安静。夕阳的余光透过窗子撒了进来,映照着诺森深邃的脸,一瞬间竟感觉像是神祗一般。 温安坐在诺森身旁,仔细看着玻璃舱中的人,目光一寸一寸的从上往下扫,试图把这张脸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却失败了,温安有些无奈,他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脑海里应该已经有了诺森隐隐约约的轮廓,但是一待他细想,那一点印象就变得模糊不清,实在是让人有些心急。 伸出手,温安带着粗茧的指腹碰触着诺森光洁的额头,白皙的皮肤和蜜色有力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手慢慢向下,掠过眉毛,很是细腻的突出感,不粗不细,刚刚被他的手指全部盖住,越过眼睛,高高的眉骨让双眼显得有些深凹,长长的睫毛擦过指腹,带起小小的骚动,沿着鼻梁骨顿在鼻尖,微微用力按了按,才再往下滑去,山根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凹陷,那点弧度倒是显得嘴唇更加饱满,温安手轻轻抬起,擦过看着温润的红唇,停在下巴处,滑腻的手感让他忍不住轻轻抚了抚,才收回手。 门外有人沉默着看着这一幕,半晌,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罗伊走过来看的时候,才有些奇怪的问道:“老爷,您不进去看看吗?” 鲁伯特摇了摇头,脑海中还停留着刚刚那一幕,阳光下,他的诺森就像是个沉睡的天使,而温安手上的动作充满爱意和珍惜,就像一幅画一样,他突然升起难言的情绪,不想打扰,便出来了。 “罗伊,你以后,就好好跟着温安和少爷吧,温安那孩子,是个负责的,诺森爱上他,至少不会受伤。”鲁伯特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回头看了看病房,眼神慢慢犀利起来:“我倒是要看看,有谁敢在中心城,伤了我鲁伯特的孙子!” 罗伊愣愣的看着老爷远去的背影,这才明白,原来老爷也是知道的…… 诺森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有些重,皱了皱眉,那份重量感就消失了,还有些恍惚的睁开眼,就看到瘫着一张脸的将军正把手收了回去,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逮住了那手又往自己的头上放去…… 温安有些惊讶,但也顺势拍了拍诺森的头,扒拉了两下,诺森理智归笼,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罗伊管事在一旁也不说什么话,只笑眯眯的看着,顺手把晚餐递给了温安。 诺森连忙起身,动作稍微大了一点,伤口传来一阵刺痛,温安的手立刻就扶了过来,直到诺森安安稳稳的坐好,管事才递上一条大毛巾,让诺森草草擦过,两人便直接吃起饭来。 罗伊收好餐具,把空间留给了两位主人。 “怎么回事?看清谁伤了你没有?”温安皱着眉问道。 诺森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有些凝重的说道:“没有看清,但我隐约觉得那人的行动能力异于常人,他并不是用粒子枪伤的我,而是古武器,看起来像是一柄小剑,爆发力和体能都远超于我,灵活度也非常强,关键是那人身上带了一股隐隐的虫族的臭味,我在思考,这个人,会不会也是变虫人。” 温安深深皱眉,变虫人已经够棘手的了,要是再来这么一种,那联邦岂不是一片死局? “对了,他原本是想闯进大堂的,我把他拦下来,后来又惊动了本森家的私兵,才不了了之。”诺森有些后怕,将军能力虽强,但是武器并不多,若是真对上,两个人谁胜谁负说不准,但是将军肯定会受伤,还好自己拦下来了。 “看来只能看谁的速度更快了。”温安沉声说道,在诺森疑惑的眼光中解释了大堂里的发生的事。 “将军,我们先回去吧。”诺森下定决心,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不能拖在医院里,更不能把将军也绊在这里。 温安皱着眉看了看他肩头的伤,诺森也主动拉下衣服给他看,说道:“因为使用冷兵器,所以没有什么反应,泡过营养液之后也就很快会好的。” 看着那一片白腻腻的皮肤,温安不着痕迹的移开眼,点了点头,等罗伊管事把相关的药拿到手之后,三人便回了庄子。 而庄子里此时也来了一尊大神,三人才踏进大厅的门,就看到一人长身玉立,笑着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罗伊管事很快的反应过来,连忙恭恭敬敬的道:“温少爷。” 温雅走过来说道:“罗伊管事客气了,温安可也是温家少爷啊。” 罗伊连忙低下头,换了个称呼:“温雅少爷,您怎么来了?”温雅在星际上简直是传说中周扒皮一样的存在,分分钟进账无数星币,而且对人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一张脸,让人不寒而栗。 “不用紧张,我只是来看看我弟弟而已。”温雅笑得很是温文尔雅,看向温安,说道:“我知道你这两天很忙,所以明天的聚餐就暂时推迟,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温安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场家宴,不过按照这两天的情况,温雅提出的主意正合他意,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大哥。” 一声毫不迟疑的“大哥”,让温雅舒心的笑了出声,伸手拍了拍温安的肩膀,有些神秘的道:“我知道你目前急需一样东西,特意给你送过来的。” 温安想了想,最近急需的……难不成是那个? 温雅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半长的机甲链,坠饰上镶嵌着一颗纯蓝的宝石,在翻转之间闪烁着熠熠光泽,极美。 “你想要的,肆杀。” 温安眼睛一下子亮了,果然是这个,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见过自己的肆杀,只是肆杀是最高配置的机甲,这么短的时间,温雅是怎么办到了? 温雅自然是看出温安的疑惑,笑着说道:“之前你要肆杀的时候,家里就要匠神给你准备了两架,一架交予你,另一架存放于匠神手中,方便更新配件,也是为了防止你的机甲突然损坏,可以及时替换,这是家里的习惯,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么?” 温安接过链子,在手中握紧,有些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这一个世界里,也有这么温暖的亲情,他最渴望的东西,却是存在于虚妄之中…… “好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了,尽早把你的任务完成,家里人还等着你啊。”温雅整了整衣服,婉拒了罗伊管事热情的邀请,离开了庄子。 诺森看着温安,眼里满是愉快,将军的左膀右臂终于又回来了,肆杀,又可以一起作战了。 温安才刚刚把机甲链收进怀里,光脑又开始闪烁起来,他看了一看,顿时皱起了眉,这个光脑号,从来没有见过啊。 伸手划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立于半空中,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俨然一副研究者的派头,他所站立的地方是一个实验室,冰冷的机械,各式各样的试管以及,血淋淋的实验体…… 温安瞳孔一缩,整个人气势一变,狠厉的盯着虚拟屏幕中的男人,而一旁的诺森也对此人好无印象,正准备查清时,那人突然张口说话了。 “温安上将,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遗憾,我叫贝里斯,就是奈登家主口中没说完的那个名字,也是,研制出人虫药剂的研究者。”贝里斯带着清雅的笑意,朝着温安微微弯了弯腰。 温安脸色越发阴沉,这个人现在自己暴露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诺森副官,你不必辛辛苦苦的来调查我了,因为,我很快就要消失了。”贝里斯头稍微移了移,看向诺森那边。 诺森手上的动作一停,冷冷的看向贝里斯,心里暗骂,果然这些玩研究的都是疯子,什么叫做很快就消失?要死了么?他的心里突然一震,仔细的看了看贝里斯,这才发现他脸色极为苍白,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开始暴跳,但是这个人脸色却是丝毫没有异样,甚至还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笑容。而温安此时明显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声音冰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贝里斯的笑容里带着一点距离,很是轻松的说道:“实验失败,我把所有药剂都毁了,除了我最开始的那一只意外,而现在,我把它注射进了体内,就是这么简单。” 温安完全决定这人不可理喻,时间不多,他也就只能挑着重要的问:“你那药剂到底怎么回事?” 贝里斯双眼亮的异常,声音非常愉悦的说道:“你说,虫族基因里始终有一块不能与人相容,可是为什么不能相容,若果他们一起出现,又会有什么后果呢?这是多么让人亢奋的问题啊,你简直不能想象在我所有的实验里,它是最吸引我的那一个,它多么的迷人,让我连想放弃都做不到,现在你看,我把它做出来了,你看我身后的这些可恶的虫子,他们都是人,你说这样神不神奇?哈哈哈……” 看着那些血淋淋的虫尸,温安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后心腾起,喉结动了两动,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你做出了几只药剂,流传出去了多少,用在了几个人身上?” 贝里斯停下笑,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倒是很安分的回答了这些问题:“我大概做出了不下五十只吧,本森家族太弱小,拿不到我要的材料,其他家族对联邦过于忠诚,我不想冒这个险。流传,嗯,我好想给过本森的家主两只,但是告诉他,两只一起用才能够生效啊,不知道他用在谁身上了,其实我很期待来着。这药剂用在很多人身上,但是大部分人都死了,我记得有一个军人身体素质倒是挺不错,扛过去了,但是后来却让他逃了,他的思维现在应该已经和虫族融合,不知道给联邦带来什么麻烦没有……” 贝里斯的脸色有明显的忧色,温安被这人搞的头疼,耐着性子问道:“你既然知道你会给联邦带来麻烦,为什么还要造这种药剂?!” 贝里斯的鼻子开始出血,罩在白大褂下的身体隐隐有些抽搐,他随意的伸手一抹,白皙的脸上擦出一道血痕,有些骇人:“你不懂研究,你就不知道在我心里他是多么重要,我爱联邦,我重视联邦,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我对人虫药剂研究的好奇,我造出来,只是我忍受不了把它埋没,它就像一个哭泣的小孩子,在找寻我的怀抱……” 贝里斯的眼神有些涣散,嘴里也开始不停的溢出血,身体佝偻着,好像是承受不了痛苦一般,但是他的眼睛这时候却是亮极,好像所有的生命力都集中在那一双招子里了,他咳着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唯一一只半成功的试验品,被虫族的……意识占据了,他拿走了我大部分……大部分的研究报告,正往第三军母虫的基地赶过去,你们……若是现在出发,还能赶上,不要……不要让联邦毁了……至少,不要让他会在这只药剂手里……至于我,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腐朽吧,和这只药剂……腐朽……” 贝里斯慢慢的倒了下去,嘴角带着血的笑意让人觉得又悲哀又可笑,但温安和诺森这时候可顾不得这些,现在他们确信攻击诺森的人的的确确是个人虫,而且还是个半成体人虫! 诺森直接叫来一艘军舰,坐了上驾驶位亲自动手,而温安则是通知总统,让他立刻召集人手赶往太空中拦截,同时通知了第三军,调动精锐战力拉开一条严严实实的战线,务必不能让那人虫突破防线! 坐上车以后,诺森直接开启最大能量值,舰艇像是一颗炮弹一样直冲而去,留下罗伊管事在地面上为他们担忧。 温安脸色阴沉,手里紧紧握着机甲链,没想到连适应期都赶不上就要直接上场,现在,他也只能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重复原身那些操纵的记忆,力求让身体记住,形成条件反射,在现在才是最好的方法。 破开大气,温安只一眼就看到了在蓝星周围聚拢的大型宇航舰与无数小型军舰,看来总统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他的心稍稍放稳了些。 诺森直接打开军事导航,一整个平面地图在他面前展开,上面有不同的红点和蓝点。蓝点是表示联邦正式军队,植入在体内的一小片识别仪,而红点则是其他人,或许是海盗,或许是客运,或许,是虫族…… 温安一眼扫过,红点和蓝点都是密密麻麻抱团组合,然而在左前方一个位置,一整片黑色之间只存在一个红点,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往第三军赶去,两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那个被虫族意识侵占的半完成体人虫,留给第三军和蓝星部队里一个信息以后,两人便直接往那边赶去,要在最短的时间和距蓝星最近的位置解决掉这东西,不然变数太多! 舰艇离他越来越近,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那个红点的速度又一次加快,温安心里一惊,人虫可是直接以肉身在太空中行走,难不成他体内所有的器官都被虫族同化了? 握紧手中的机甲链,温安咬咬牙,朝着诺森一点头,就把自己所在的副驾驶舱直接弹了出去,从机甲链中把“肆杀”取出,控制副驾驶舱一起冲进了肆杀的驾驶室,这才从里面安全出来,坐上了控制椅,一瞬间,光脑头盔落下,眼前出现了一排排数据,转瞬即逝,随即,一个冰冷的女声直接在温安脑海中响起:“肆杀,启动——” 诺森在确信了第三军会尽快赶来以后,就直接弃舰,登上了自己的“守护”,他不会成为将军的后腿,他只能是和将军并肩作战的战士! 两部机甲同时在太空中急速飞行,一黑一银,一大一小,配合的极为默契,在互相借力之时加速,极快便赶上了那只人虫,温安加速越到人虫之前,一柄光能剑横扫而出,逼退人虫,其后,诺森同样一手持炮、一手持剑,严以待阵。 两人终于看清了这只人虫的模样,脸上布满了黑色诡异的条痕,双眼猩红微鼓,呲着牙,有两颗极大的暴露在嘴外,把整个上唇撑得外翻,手上暴起极长乌黑的指甲,身形佝偻,整个人像一头凶残的野兽,狠狠的瞪着两人,时不时发出沙哑的嘶吼。 温安皱眉,明明已经没有身为人的神智了,却还保持着人形,是必须还是不想换?无论如何,这个东西是必须要铲除的! 温安一露出杀气,那只人虫便警觉的发现,在太空中恍若平地的四处跑动起来,企图混淆他的视线,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温安的“肆杀”,却丝毫没有发现诺森的“守护”已经不带丝毫气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猛地一剑劈出,而温安也抓紧时机送出了一颗小型能量炮,虽说是对机甲毫无威胁,但是对于人虫而言,却是极大的威胁—— 他们都还没看清人虫做了什么事,他就已经消失在攻势范围中,刚刚好站在波及边缘,猩红的一双眼狠厉的盯着他们,突然仰天凄厉的嘶吼了一声,下一秒,这个身体爆裂开来,一只极大而黝黑的虫族出现在原地,他再度昂起头嘶吼一声,八对足凌空挥动了几下,整个身子就突然沉了下来,一双巨大而突出的虫眼冷冷的盯着他们,猛地张大嘴朝他们冲了过来! 温安和诺森急跳两步,从虫子的上方放了过去,两柄剑同时朝下,想直接攻击虫族身侧的弱点,却不料虫子大嘴一张,一股浓黑恶臭的液体呈放射状碰洒而出,就连宇宙间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都被腐蚀的滋滋作响,两人连忙躲来,落在后方的一刻直接贴着虫身而过,剑斜持,才粗糙而硬厚的虫皮上划出两道浅浅的白痕。 虫族直接仰起上半身,有些笨拙的挥舞着前方一对足器朝两个机甲刺过去,却直接被两人联手斩断,粘稠的血液喷了出来,两人躲闪不及,机甲上被溅上了些许,顿时就被腐蚀出几个坑,两人一惊,普通的虫族可没有这种能力,血液里面都带上了腐蚀性,这一战,真的难打!只能仗着这只虫族比较笨拙,采取灵巧战术了! 两人顿时开始绕着虫族打转,距离太近,不能使用大型武器,但若是稍微拉远距离,却根本锁定不了这只该死的虫族,只能用近战武器慢慢磨。 渐渐的,虫族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而温安和诺森的机甲上也越来越凹凸不平,破损率不断提高,虫族双眼越发的鲜红,竟是闪过一丝隐隐约约的阴沉,在温安一次出剑的时候,他并没有躲开温安的剑,在原来的伤口上再度被砍伤,血液飞溅,温安躲开了,身旁的诺森却因为肩上伤口再度的撕裂,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就被淋了一身,滋滋的声音不断响起,破损度骤升! 温安飞快的赶过去,却没能来得及,虫族的大口直接咬上了守护的半个身子,浓黑的毒液从口中不断分泌,游走在守护全身,就这么一秒钟,诺森就听到了机甲的警报音:“警告,警告,机甲破损度已达50%…52%……” 开启了共享的温安脸色一下子变了,直直的朝着虫族的侧腹攻去,而此时虫族不再被困住,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温安造成的伤口只能算是挠痒痒。 耳边听到的数字越来越高,就在破70%时,温安停下动作,虫族也停下逃跑,好像炫耀一般甩了甩头,温安深吸一口气,稳下声音道:“诺森,相信我。” 诺森脸色苍白,眼里却是满满的信任:“好。” 温安手按上蓄能的按钮,肩上的粒子炮开始散发出特有的星星点点白光,那是溢出的能量,而虫族正摇头摇的兴致勃勃,它在享受口中那人濒死的快|感,等他注意到这边的异样时,他却已经被锁定,迟了! “轰!”温安被极大的冲击力带的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就立刻上前去查看,他瞄准的是虫族的尾端,理论上是不会伤害到口中的诺森,但是凡事皆有万一,而他,害怕那个万一…… 所幸,诺森被剧痛的虫族直接从口中甩了出来,在机甲报废的边缘逃了出来,温安上前伸出机甲手臂架住守护,打算两人的战役就此完结,虫族的下半身和尾部已经被轰了个稀烂,行动力应该是没有了,他们只需要等着第三军或者是蓝星军队前来就好。 然而,就在两人放松下来的那一刻,背对他们的虫族突然不顾一切的竖起来,口中的两颗大螯被生生拔起,带着厚重的血污和乌黑的粘液,借着极大的冲劲直朝两人击了过来。 诺森瞳孔猛地放大,这两枚东西若是击中,机甲最不济也是直接报废,若是严重一点,击中了离控制室稍微近一点的位置,那么,人也就必死无疑! 诺森突然笑了,接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把两人调转了个方向,用整个身体挡住了袭来的大螯,温安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心里突然被震了一下,这些天来关于这个人所有的记忆顿时在脑海里炸开,每一个笑,每一句话,每一个肌肤间的接触,统统带着这个人的印记,这个人的脸,那一瞬间就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里,带着决然的笑意,满满的无怨无悔…… 诺森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道重重推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架黑色的机甲,上前一步—— 被两枚大螯彻底穿透!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睁睁的看着肆杀恍若失去了一切能量一般直直的往下跌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他的将军,他只想找回他的将军! 那虫族失去了大螯,苟延残喘着,眼里闪过极为明显的阴冷的笑意和疯狂,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等到第三军到来的时候,他们就只看到一只虫族的半个残尸,和他们长官的银色机甲死死抱着上将的黑色机甲不放,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安,等到他们真真实实的看到肆杀靠近控制室的位置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隐隐还能看到半个控制室…… 这一天,整个联邦降半旗致哀,第三军把虫族整整杀退了一个星系…… ****************** 温安这一次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惊醒,而是在那个虚无的空间,见到了越发凝实的席景,两人对立,一时间有些无言。 “死的感觉怎么样?”席景声音依旧是大提琴一般的优雅低沉,还带着一点点调侃。 温安面无表情的回道:“等你死一次,你也会知道。” 席景看起来像手的地方摸了摸看起来像下巴的地方,有些唏嘘的说道:“其实那个副官对你是真的很好,你死了以后,他出机甲的时候,脸上流出来的,可是血泪啊,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温安握了握拳,他是人,人总是会有感情的,只是…… “诺森记着念着的,是原来的温安,并不是真正的温安,我要是有感觉了,岂不是自找情伤?况且,这仅仅是一个世界,说的直白点,不过就是我的一个梦境,若是我把他放在心里,你能让我和他在一起吗?” 席景放下手,难得的沉默了一会,不得不承认温安说得极有道理。 “最后是任务完成了,所以我才一动不能动吗?”温安声音低沉的问,明显带着一丝怒气。 席景笑了笑,毫不介意的说道:“是,这是规则。就像你进入世界的时候是怎么死的,出世界时也必须死的类似一样。” 所以第一个世界是过劳死,第二个世界直接战死在宇宙中吗? 温安理解了,然后又沉默了。 席景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说道:“你下一个世界是古代,身份是质子,这一天最好提前看一些古书啊什么的,这样可能比较好。还有,从下一个世界开始,我会陪着你。” 温安懒懒的看了席景一眼,语气中略有嘲讽:“就你这样?怎么陪?” “等你下一次进来时,我可就不是这副样子了,到时候不要吃惊啊。”席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惹得温安忍不住有些烦躁:“为什么突然要陪?我并不需要你。” 席景放声大笑:“因为我无聊啊。” 温安:“……” “好了,你该走了,我等你明天一起闯世界啊!” 席景这句话一说完,温安便毫无预兆的消失在这个空间里,同时,床上的人再度惊醒,揉着头眯着眼看着窗外的初阳,低头狠狠的捶了一下床板。 作者有话要说:入V三合一~~~~ 阿瑟也是拼了~~~~ 明天更新的内容是一章番外和古质的第一章或者说是过渡??? 小天使们么么哒~~~~~ 第22章 未来机甲(番外) 璀璨的火光在成群的虫族里炸开,振起一片残肢,一架黑银相间的机甲静静的站在无数战舰之前,正在收回左肩上扛着的重型粒子炮。 看着被他们刻意驱逐聚拢的虫族,所有第三军的士兵都在默默等待,他们如今的上将发出进攻的号令。 “第三、五队从左侧方切入,一、四从右侧方切入,第二、六队跟着我,从正面进攻!”带着电流细微的“嗞嗞”声,他们早已经熟悉的冰冷声音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战舰极快的被分成三大组,鲜明的朝着三个方向奔去。 诺森带着身后一大波战舰,像一把尖刀一样狠狠的刺进虫族中心,一手持光剑,一手架小型炮,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 时不时乍起的火光,飞溅的粘稠血液,整个战场如同修罗地狱,而那架不停动作的机甲,就是永远的死神。 虫族的动作突然顿了顿,随即开始骚动,诺森眯了眯眼,清秀的脸上一条极深的褐色伤疤微动,带着让人却步的戾气。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战役,他自然是知道这是虫族要撤退的前奏,但是,想要撤退,还得问他同不同意! “一、三、四、五,立刻赶往后方,发射榴弹炮!二、六,成一字型摆开,集中全部火力轰击!” 银黑机甲快速离开包围圈,把战场交给了他们,享受一般的听着虫族濒死前的哀嚎,偶尔托起左臂,轰击虫族的漏网之鱼。 整个宇宙慢慢安静下来,舰队归队,整整齐齐的停在诺森身后,第一队的队长恭敬的说道:“报告上将,此次作战无一人伤亡,虫族全歼。” 诺森脸色稍缓,声音里也终于带上了一丝满意:“很好,七、八两队打扫战场,剩下的,全员回归!” 基地。 诺森出了机甲,看着机身上染上的血污,眉头皱了皱,亲自打了一盆水,取了条毛巾,一点一点的擦拭起来。 将军,我们现在已经把虫族逼退了好几个星系了,你若是知道了,是不是会很高兴…… 这架机甲名为“念安”,他的手很温柔的拂过机甲上那些黑色|区域,那是肆杀上的配件,和将军并肩作战,这会让他觉得所有事都无所畏惧,就算是曾经被虫族围攻,他也未曾恐惧过,只要能和将军一起,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机甲被擦得光亮,借着顶端的灯光,恍若是一面镜子,诺森的动作突然停了,猛地蹲□捂住自己的脸,手有些微微的发抖,他的脸……他不想让将军看见他任何不完美的地方,尤其是脸上那一道伤。 将军,你是不是在惩罚我那段时间浑浑噩噩,天天想要下去陪你,所以在解决最后一只人虫的时候,连濒死的伤都消除了痕迹,却留下脸上这一道怎么也恢复不了的伤疤?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刻意侧着身子接着擦拭,一点一点,专心至极,直到整个机甲恢复如新。 他收拾了东西,站在门口,仰着头看了最后一眼,才关上灯,慢慢的合上大门。 念安,晚安。 诺森直直的朝着自己现在的卧室走去,路上有士兵朝他敬礼,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就算是回应。 士兵遥遥的看着诺森上将走进原本属于温安上将的房间,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温安上将走了以后,第三军的上将之职空了一个月,再见面时,诺森副官就成了上将,整个第三军,像是仍处在温安上将的管理下一样,所有的一切制度沿用,只是换了个人。 诺森上将也像是成了另一个温安上将,失去了以前整日挂着的温和笑意,变成了一块不可触及的冰。第三军现在在整个联邦凶名赫赫,完全是因为诺森上将悍不畏死的打法,从一开始与虫族的两败俱伤,到现在不损一人全歼虫族,也不过才三个月。 而整个第三军全都知道,诺森上将爱慕温安上将,即使现在那个人不在了,每一次提及想起都是在心上狠狠的划了一刀,也还是爱慕着…… 诺森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桌子上很是古老的相框拿了起来,手指小心翼翼的勾画着温安冷硬的轮廓,从额头到下巴,就像是那时候他疗伤,温安对他做的一样。 他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死死的把相片拥在怀里,侧着身子,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小团,有点冷,却在没有人把他搂进温暖的怀里了…… 在他那一个月的浑浑噩噩里,隐隐约约记得很多人对他说过话,但他只记得爷爷说,温安将军其实并不爱他,还真是蹩脚而糟糕的劝人方式,但却异常有效的把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了,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歇斯底里,就像是疯子一样,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笑,将军对他如何,他自有定论,哪里轮得到别人质疑? 要是将军不爱他,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怎么会忍受来抱一个男人?要是将军不爱他,又怎么会跟着他回庄子,却不回温家?要是将军不爱他,怎么可能,最后上前一步,挡死了那两颗大螯…… 将军残留的气息在这间房子里已经很淡了,诺森把脸埋进枕头里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将军,我好想你,四个月了,无论我让自己多累多困,我竟然连在梦里见你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我努力让自己走你走过的路,第三军上将,冷硬面瘫,运筹帷幄,还有面盲,我努力不留心别人的名字相貌,假装自己不认识,没想到现在倒真的有些不认识了…… 将军,我知道你在受伤以后变化极大,但要是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那我宁可你依旧和以前一样,不把我放在心上,不对我有任何的感觉,或许,你还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将军,到现在为止,我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没能鼓起勇气对你说: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那边那个高冷炮是否愿意嫁到大漠】小天使的火箭炮哟,阿瑟要来给你暖床~~~~ 感谢机油大九的手榴弹,断更是肯定不会的啦,放心咯~~~~ 感谢葡萄救奶油的地雷,抱住不放走,么一个~~~ 还有一章会在下午掉落哦~~~ 大家么么哒~~~~ 第23章 古代质子(一) 医院里,朱颜很是担心的看着温安,忍不住说道:“主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温安愣了一秒,低下头揉了揉眉心,朱颜估计是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好,虽然并没有黑眼圈、脸色暗沉这种毛病,但是精神总是差了那么一些。 “不用。”温安略微有些不大习惯的托了托眼镜,站起身朝病房里走去,席景席景,到底是巧合,还是…… 躺在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吸着氧,监控仪器很是规律的发出嘀嘀的声音,一旁一个看起来很是憨厚的中年男人坐在不远的椅子上打着盹。 朱颜紧随其后的进来了,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声音提高了一点说道:“于成!” 那男人立刻惊醒,先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再看看温安和朱颜,这才清醒过来,连忙站起来,很是慌乱的挠挠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温安眉头这才松了一点,平和的问道:“怎么回事?” 朱颜瞪了那人一眼,这才解释道:“主任,因为我偶尔顾不过来,所以特意找了一个专门的看护过来。他叫于成,是个实诚人,照顾人也算得上一把好手,我昨天给他培训了一会,上手的不错,我就要他过来了。” 温安点点头,再度打量了一下于成,他主要是满意刚刚这人醒过来以后第一时间看向病人,这起码说明他是把这份工作放在心里的。 于成有些忐忑,他昨天晚上把刚刚学会的护理知识又练习了好几遍,人又紧张,只勉强睡了三个钟头,现在却直接打起了瞌睡,生怕坏了雇主的印象,连忙哀求道:“我一定能把病人看护好的,希望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尽心尽力,我给你机会。”温安说着,同时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席景穿着病号服的身体,说道:“你会按|摩吗?” 于成连连点头,往前走了一步。 “每天早晚按一遍,防止他肌肉萎缩;每天做好清洁,同时注意他的伤口不要发炎。还有什么情况就直接叫我,或者朱颜,清楚了?” “是!”于成有些激动,小心翼翼的给席景按起了手脚,温安看到他力道适中,甚至还刻意注意了穴位,这才离开。 回了办公室,他问道:“他的工资是谁开的?”这样的不属于医院的看护,只能是个人出钱,而席家除了负担他的医药费,好像并没有额外的开支了。 “……我。”朱颜迟疑了一下,说道。 温安皱起眉,直接用抽屉里的手机从自己的卡上划过去一大笔钱,说道:“你那里还有钱来做冤大头?” 朱颜刚要拒绝,温安就给堵了回去:“那笔钱我会直接从医药费里扣。” 朱颜是真的没什么说的了,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感动着。 “叮叮咚,叮叮咚。”温安的手机响了,正是院长打过来的。朱颜机灵的出去了,顺手带上了房门。 “简,有事吗?”温安往后仰了仰,闭上眼睛问道。 “噢,小安,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声音那么疲惫?我记得我这几天没有压榨你啊。”简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这两天没睡好而已。打电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温安避过不提。 “其实也没什么,你不是接手了那个席家二少爷吗?昨晚上席家老爷子好像是心肌梗塞吧,在另一个医院里抢救不及死了,现在一整个家里好像正在内斗,想要你注意一下。”简的语气正经起来,他来中国有些年头了,接触到的也有不少阴暗面,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对胃口的,千万不能就因为这个出了意外啊。 温安皱了皱眉,看来席景当植物人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些大家族的人,为了抢继承权,只要是没死透的,都会补上一枪,只希望这把火不要烧到自己和朱颜头上。 “对了,你要不要关注一下这件事,你们中国人叫这叫做……哦,对,撕逼大战来着,看着非常好玩啊。”简的声音兴高采烈的,给温安强烈推荐。 “不了,懒得看。” “那好吧。”简明显的意犹未尽。 温安赶紧说道:“那不说了,我先去休息。”听到那边一声goodbye了,才合上电话,叹了口气。 头疼的厉害,但是他也一点睡意也没有,谁也不知道他这一睡,是不是又会直接入梦,经历又一个世界。 他突然想起了席景的话,下一个世界,背景在古代,神使鬼差的打开电脑,浏览起相关的常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满脑子都是将相王侯的温安把朱颜送回去之后,回家自己炒了个菜,勉强扒拉了几口饭,只觉得眼皮子打架打的厉害,匆匆洗刷了一遍,沾床即睡。 今天窗外格外阴沉,没有一颗星星,风微微有些肆虐,夜深了,整栋楼的灯都熄了,除了温安房里来不及关的那盏灯…… ***** “我该跟你说晚上好吗?”温安才睁开眼,就听到席景这么说了一句,顺势看过去,皱了皱眉,说道:“这就是你真实的样子?” 此时的席景不再是前几次一样白雾的状态,而是一个隐隐约约有些透明的人影,而轮廓却已经相当分明,很合适的身架子,肩宽腰细腿长,手臂流线的鼓起,倒是颇具力量感,再加上精致而又充满男人味的脸,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席景点点头,带着笑意说道:“怎么?被迷住了?” 温安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再度确认道:“你真的不知道席家?那魔都你知道吗?” 席景自然的、没有一丝迟疑的说道:“我可能真的不是你口中那个席家二少爷,魔都我也没听说过,还有什么问题吗?” 温安摇了摇头,不再看他,他不是测谎仪,也判断不出这话的真假,他只知道若是把他病床上的人立起来,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睁开双眼,或许,他会完全分不清谁是真正的席家二少爷。 席景顺势接过话题:“上次说过了,这个世界是古代架空的世界,所以即使你会传承到原身的记忆,某些现代的动作和习惯也很可能会潜意识的表现出来,我会在一旁提醒你,但主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注意。” 温安点点头,归功于他硬塞进去的那部分中国古代的东西,他现在也并不是那么担心,更何况,席景不是会跟着他么? “好,这个世界的任务对于你来说或许不难,最起码,不会像上一个世界让你觉得很无奈了。你的身份是天狂国质子,目标人物是桑千瑾,天狂国三皇子,任务是把他捧上王位,如何?”席景挑了挑眉,看着温安。 “好。”反正任务只能接受,只能成功,不是吗?只是,就中国古代那些皇位之争来看,身为一个质子,他那里来那么多能量能把人捧上皇位? “至于我,这一次会是你身上代表质子的烙印,只有你能看到我。”席景手指摩挲着下巴,或许,等这个世界完成了,他就可以以动物的形态存在于那些世界里了。 质子居然还有烙印?温安直觉的感觉到他的处境,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现在,你是直接进入这个世界,还是休养一段时间?” “直接进。” ***** 温安只觉得喉咙里一阵灼痛,整个人头晕目眩,一种恶心感从胃里盘旋上升,让他立刻侧过身子,不能自已的蜷曲干呕,一只手在背后不断的轻拍他的背,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暴怒的狂吼:“要是救不回他,你们统统人头落地!” 下一秒,温安就干脆的晕了过去,专心的接收起原身的记忆。 天狂国是个尚武之国,王朝昌盛,实力强大,周边众多小国自知不敌,便年年进贡,变相的成为了天狂的附属国。而君晋国是仅次于天狂的大国,两国相隔不远不近,之间还有好几个天狂附属国,而温安,就是君晋国原本的太子温严铭。 君晋遭遇天灾,粮食收成仅为平常的七成,根本就不可能供应一场战争,而两国间越发剑拔弩张,温安的父皇简直要急白了头发。但随即,探子回报,天狂国皇帝身体越发虚弱,近五年很可能要掀起皇位之争。 如此,战争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也不排除老皇帝把攻下君晋当成选拔下一任皇帝的标准。一群大臣商议之后,齐齐上奏说把本国最重要的一个皇子送至天狂,成为质子作为安抚和表面上的臣服,而最重要的,显然是身为太子的温严铭!而他的父皇,从小培养他、期待他的父皇,思考不到一天,竟然同意了!一周不到,他就从温严铭变成温安,从君晋太子变成天狂质子,烙下了两个深红的“质子”,被铁链缚着,送上了前往天狂的马车…… 温安温安,原来安安分分这一说,温安甚至能感受到原身的暴怒、失望、愤恨和绝望之类的负面情绪。 他被踢出了君晋之后,哪一个弟弟即将受益,他的父皇,是不是从此也高床软枕了,几位妃子再吹吹耳旁风,他是不是就直接彻彻底底忘了这个代表整个君晋国的屈辱的大皇子,他都一概不知,他只知道,自己完了。 到了天狂,他一开始很想寻死,但直到他目睹看守他的人为了不担上让质子死亡的罪名,在他面前生生打死一个乞丐之后,他突然醒悟了,他为什么要死,仇未报,“家”未还,如此屈辱,怎么能死? 他开始周全的筹划他的人生,他从小学到大的帝王心术、御下之术不是摆设,而天狂对他的限制有,却并不死,可能是因为他已经被烙印,相当于废棋,所以看管的也并不严,甚至允许他接触非核心的其他事业,比如,商。 费了三年时间,他成为了天狂五大商人之一,随后,三皇子找上门来,以送他回国复仇作为报酬,要求他成为自己的谋士。 温安心态早已变了,百无聊赖之下,同意了这个交换。 一年以后,温安把桑千瑾抬上了太子的对立面,这两个人针锋相对,明里暗里的绊子下了一个又一个,而温安在幕后看着好戏,直到这一次,温安的身份被太子手下的人查明,被设计灌下了一杯毒酒,生命垂危…… 再次翻了翻记忆,温安暗松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最让他满意的一点,就是原身和三皇子的感情不清不楚,始终模糊的暧昧,那么他就只需要留心权术就好。 席景的声音突然直接在脑中响起:“温安,该醒了。”他便离开了这个空间,努力醒来。 然而下一秒,他就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小心翼翼的伏在他身体上,一点柔软温润碰上了他的额头,然后是他的鼻间,最后,顿在了离嘴唇一寸的位置,温热的吐息拍打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绷紧了身子,突然,一滴水吧嗒一下落在他的侧脸,滑出一道湿痕,消失在鬓角…… 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温安,我喜欢你,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阿瑟发现,其实小安安并不是很渣来着,真正渣的是原身…… 正宫大人席景要从这一世界开始戏份增加啦,撒花~~~~ 宫廷权术什么的,想想就好带感,希望阿瑟的脑细胞够用,哈哈~~~ 第24章 古代质子(二) 温安尽力的动了动手,就像是即将清醒的前兆一样,桑千瑾立刻坐直,胡乱的用袖子把脸一抹,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温安。 温安眼皮下的眼珠子小小的转了转,才慢慢睁开双眼,视线有些模糊,眨了两下以后,才清晰的看见眼前的人,即使在记忆里已经看过,但是如今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声,皇家真是一副好相貌。 狭长的丹凤眼,浓黑的睫羽上还沾着极细小的泪珠子,就这么一双眼睛就足以勾魂摄魄。 桑千瑾被盯着,眼里有一丝慌乱,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温安移开视线,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这间屋子,刚刚张开口,气流涌入,却是一连串止都止不住的咳嗽,整个脸都涨得通红,难受至极。 桑千瑾这才想起来大夫吩咐过温安的嗓子要好好休养,恨不得收回刚刚那句话,连忙小心的托起温安的背,帮他顺气,温安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温安瞬间就知道自己是暂时说不出话了,勉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桑千瑾立刻误会他的意思,安抚道:“大夫说你的喉咙只是被毒素伤了些,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不用担心。” 看着温安脸色惨白,浑身无力的样子,桑千瑾心里怒气丛生,几乎是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至于我的好大哥,我会让他明白,动了不改动的人是什么后果!” 温安皱了皱眉,现在这段时间太子刚好圣眷正浓吧,而桑千瑾心态波动太大,擅自动手危机太大,一旦被发现,那就什么可能都没了。 桑千瑾看到了温安眼里的不认同,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你还以为我会那么莽撞吗?我可是给他手里袁忠言的案子,好好准备了一份证据啊。” 温安顿时想起来了那位袁忠言,其实原身早已经派人查清,但是一切证据他却并没有给桑千瑾,而是悠哉的在一旁看戏。 袁忠言是一个难得的好官,一身清白,两袖清风,被奉为阳泉县的父母官,只是为人太过固执死板,不懂变通,所以得罪了上级德济州的太守,被伪造证据冠以受贿罪名,收押进大牢,没到十天,就被私刑生生折磨死。而他的家人也是被以各种手段或抓或杀,支离破碎。 阳泉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当真有人一纸诉状把这太守告到了龙辇之前,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此事,这太子当即自告奋勇的担了下来。 但是,温安和桑千瑾都知道,这位太守的靠山是当今右丞相的心腹——鲍恩知,而右丞相又是太子的外公,这关系,注定了他不能往死里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样不查清,却又是欺君之罪。 桑千瑾一开始并不想把这件事作为把柄,这样得罪的不只是太子,还有右丞相,但是太子的行为狠狠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已经不想去顾虑那么多,况且他已经有能力让这场战火不蔓延到自己身上。 “温安,既然暴露了,我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你好好休养着,我过两天再来看你,我会派人来保护这个院子,你的安全要紧。”桑千瑾看着温安认真的说道,没有给温安丝毫商量的余地。 温安点点头,他现在的确是安全最重要。 桑千瑾这才安心的离开,只是出小院,他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冷冷的喝道:“暗九,自己去领罚,能活着回来就继续跟着温安,现在让暗五过来顶替你的位置。” 一片空地里,突然低低的传出一个声音:“是,暗九领命。” 桑千瑾这才大步的迈了出去。 温安疲惫的闭上眼,耳边却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你家那位皇子在你身边安排了暗卫啊。” 温安懒得睁开眼,说也出不出来,席景有趣的打量着,这么凄惨的样子,可是很难看到的。 “不过你这个皮子还算是不错,难怪能吸引到这位尊贵非常的三皇子啊。不过好像你每一世的相貌都还算可以啊。”席景摸着下巴说着,悠闲的坐上了床沿。 “话说,我还是很好奇你要怎么把三皇子捧上皇位,从刚刚说的袁忠言的案子么?”席景一点也不在意温安的反应,就像是自言自语习惯了一般,说完了才记得看温安一眼,这才发现温安正冷冷的瞪着他,这才恍然,笑着道:“不好意思,一个人呆久了,后遗症。” 温安艰难的张了张嘴,喉咙的刺痛让他果断的放弃了想发声的念头,做了两个口型:“休息。” 席景连忙摆手道:“好好,我不说话了,你好好休息。” 温安这才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席景则是在整个屋子里看来看去,把所有的东西都看过一遍后,才遗憾的叹了口气,俯身在那个烙印上,他仅仅只能在温安附近两米处移动,什么东西都摸不到,有些失望,不过,再怎么样也比他那个苍茫孤寂的空间要好得多,他都快要被逼出问题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点点声音,席景立刻警觉起来,贴到离床最近的窗边听着动静。 “唉,别进去,你怎么那么笨呢,主子正在休息,要是吵醒了,你就等着受罚吧你,快快,悄悄的转身,我们一起离开,过半个时辰再来看一遍。”偷瞄着门缝,一个梳着丫鬟头、穿着一身粉色衫子的机灵女孩压低声音朝着另一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女孩说道,轻手轻脚的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席景笑了笑,这小侍女倒还是个贴心的,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温安,坐到桌前托着下巴,不知不觉间倒也睡着了…… 室内一片安静。 “主子,主子,喝药的时间到了。” 耳边又模糊的声音在吵闹,温安不厌其烦的皱皱眉,这才睁开眼,一下子就看到离他极近的席景的笑着脸,整个人顿时一顿,席景打着招呼道:“竟然还能看到你这个样子啊,睡得好么?” 温安眼里冷光四射,忽略了身体的各种不适直接起身,惹来一旁小侍女的惊呼,头昏眩了一下,手狠狠的撑着身体,连青筋都爆了出来,深呼吸,深呼吸…… 小侍女十分有眼色的把柔软的枕头摞起来让温安靠着,这样会很舒服一些,而当她打算把温安扶着往后移靠的时候,温安突然抬头隔开了她的手,自己慢慢的倚在枕头上,手平平的摊开,示意一旁的另一个侍女把药碗递过来,拿着勺子舀了几下,眉头有些皱,这药黑乎乎的,里面甚至还有没过滤干净的药渣,闻起来也是一股子极浓的苦味,便直接拿出勺子,微微仰头,一口灌了下去,浓稠微热的药汁淌过伤口,带起一阵微微的刺痛。 放下碗,温安忍不住用袖子掩着口轻咳两声,黑褐色的药汁顿时染上了衣袖,侍女连忙拿出一方素净的手帕递了过去,却迟了些,顿时有些惶恐的看着温安,见他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才慢慢放下心来。 温安挥了挥手,两人便乖巧的收拾东西走了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温安。 席景才冒出来透透气,就看到一个男人推门而入,明明成熟而霸气的脸此时却带着担忧,直接单膝跪在了温安面前,头低低的伏了下去,声音满是愧疚:“大人,古络失职,竟让大人手上如此之重,请您责罚。” 温安倚坐着,半垂着眼,伸手指了指书桌上的笔墨,古络不顾自己正在请罪,连忙用木板托着拿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床前举过头顶呈了上去。 笔上饱蘸着墨,温安手指小心的在笔身上摩挲片刻,这才提腕,不再迟疑的落下了第一笔,笔尖慢慢移动,一个一个字跃上纸张,古络只闻见一阵墨香,心神一凝,把木板举得更加平整。 温安放下笔,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古络又等了一会,才放下木板,把毛笔取出,仔细看着纸上的字,心里一动,这字可不像主子平日里写出来的,没有那种力道,但是联想到温安此时的状态,他也就释然了。 “此事太过意外,怪不得你,但是,绝没有下一次!” 古络激动的看着温安,心里暗下决心,只要有他在一日,主子就绝不会落入险境,任何人想要伤害主子,就必须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温安闭上眼,面露疲色,手随意的往外挥了挥,古络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好,凑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帮助温安平躺下来,摆好枕头,又给温安盖好被子,这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席景现在才出声:“这人是谁,你这个洁癖居然能允许他碰你?” 温安动了动身子,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丝毫不理会席景。 席景突然想起,这人好像还说不了话来着,摸了摸鼻尖笑着说:“抱歉,我忘了你还不能说话。” 温安不是不想避开,而是这人,可以说是最熟悉原身的。古络,背景不明,但是和江湖扯上了关系,原身看中他的实力,把他从重重追杀中解救出来,而且出钱治好了他娘亲的眼疾,而且很宽厚的让他侍奉他娘直到逝去,所以,身为一个纯粹的孝子,古络彻底对原身献出了忠心。而事实证明,原身的眼光一点没错,这人近乎全能,从他接手开始,一切就由他包办,一手挡下了无数明枪暗箭,可以说,原身现在这么大的势力,古络功不可没。 所以,温安根本不可能避开古络的搭手,他告诉自己,习惯,总是要习惯的…… 那碗药里有助眠的成分,温安很快就睡着了,席景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人,突然发现,在他观察期间,温安其实还是有很多不错的地方,能屈能伸,理智,冷静,隐忍,对人的确较冷,但是却还是用心了的,所以,他很期待看这个人如何再完成这一个世界,怎么调控自己的心态,要知道,在他的记忆里,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可是有很多人彻底崩溃了…… 规律的呼吸声轻轻浅浅,房间里有月光斜斜的洒下来,越发静谧…… 第二天的时候,是古络带着两个小侍女进来的,很温柔的叫醒温安,小心的把他扶起来,倚在床头,自己拧干毛巾,递给温安,等温安擦过以后,又递过去一小杯盐水让温安漱口,随即又手持梳子细致的替温安打理起那一头凌乱的长发。 席景有些瞠目结舌,这样的彻头彻尾一丝不苟的服务,他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不是让人享受至极吗?当然,除了洁癖那种生物。 温安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浑身就处于一种不可抗的警戒状态,他不能控制的想头上及颈子的致命伤处有哪些,然后,整个人越发紧绷,席景自然能感受到,眼神一瞬间暗了下来,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那一天跑去祭拜娘亲,主子也不会受伤,以至于现在警戒心强成这样。 把头发用发绳绑好,古络连忙退后两步,恭敬的说道:“主子,今日的早膳是稀粥,你若是没有胃口,我就吩咐他们另做。” 温安好不容易缓了下来,脸色也好了些,摇摇头,示意不必再做,昨天睡得太早太死,他的肚子的的确确的饿了。 然而就在吃粥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温安隐隐能听到那些或高或低的声音里夹杂着一句“太子殿下”。 把喝了一半的粥放了回去,温安揉揉额角,深吸了口气,准备迎接这位没事找事的太子殿下。 门被人一手推开,温安淡淡的抬了抬眼皮,就看到那位一身杏黄色华服的太子殿下大步迈了进来,作势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桑千越微微眯了眯眼,脸上顿时带起温和的笑意,说道:“温安,你这身上还有伤,孤免了你的礼。” 古络立刻又把温安扶了回去,细心的盖好被子,才转身朝太子说道:“谢太子殿下免礼。” 桑千越往前跺了两步,看了看这房子,语意不明的感慨了一句:“若这里面不是住的温安你,孤可就以为三皇弟金屋藏娇了啊。” 温安丝毫无为所动,桑千越眼神暗了暗,声音突然提高了些:“温安,好歹还是个质子,连孤问话要回答这事你都不知道?” 温安的手顿时抓紧了被子,好一会儿才松开,在古络担忧的目光中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古络连忙在一旁补充:“太子殿下,主子因为误服毒酒,伤了喉咙,暂时失语,还望太子殿下宽宏大量,饶恕主子无心之过。” 桑千越这才恍然大悟,状似可惜的说道:“原来是失语了啊,倒是孤想多了。不过,温安,你这侍卫,好像没有被赦免见孤不跪啊,不如孤来替你调|教调|教,如何?” 温安猛的抬头看着桑千越,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狠厉,而等人再看时,却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古络连忙跪下,看似颤抖的求道:“太……太子饶命,小人只是……只是救主心切,一时忘了礼法,还请……还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 桑千越眯了眯眼,笑眯眯的看着古络,问道:“救主心切?孤有说过要惩罚温安吗?至于你,来人,带下去!” 太子身边两个侍卫上前两步,一左一右的箍住古络,冷了脸熟练的把人带了下去。 温安的脸沉了下来,紧盯着太子,然而相比于对古络处境的紧张慌乱,这种瞪视,更像是在责怪太子没有给他足够的面子。 太子心思转了转,看来这人就仅仅是温安生活上的一个仆人,并非心腹,如此,他便笑着,语速极慢的说道:“温安放心,孤没有那么小气,你那仆人你用惯了,孤不会伤他性命,只是这皮肉之苦,可是免不了的,只有这样,他才能记得住,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对不对?若是他因为无礼,再为温安你折腾出什么祸事,孤可也没法保住他的性命啊……” 温安脸色丝毫不变,就像是一点都没有听懂桑千越在说什么一样,只在听见古络没有生命之危时,整个人又放松了下去,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 桑千越咬咬牙,长袖一甩,道:“温安你好好养病,孤就不打扰你了,走。” 三人鱼贯出了屋子,这才有人敢上来收拾之前冷透的粥,小侍女小心翼翼的问:“主子,还要上一次早膳吗?” 温安皱着眉摇摇头,那侍女就安安静静的退了回去,轻手轻脚的合上了门,屋里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那边那个高冷炮是否愿意嫁到大漠】小天使的火箭炮哟,阿瑟要成为你的腿部挂件~~~~~ 感谢机油小九的三颗地雷,阿瑟是坑品有保障的银~~~~ 感谢紎桀小天使的地雷,实在是破费了,只要小桀桀你认真看了阿瑟的文,阿瑟就会很感动,玩了那么长时间游戏才挣回来的*币,用来看看其他好看的书,会比较好哟,么么哒~~~~ 阿瑟再次解释一下,每一个世界的前身都是伪渣,或者真渣,而温安穿过去以后,就不一定继续渣了~~~ 没想到文生里的第一二个负分,是因为攻不渣?阿瑟也是长见识了,不过因为并不是吐槽阿瑟文笔差,所以想想还是有些小开心呢~~~~ 大家一起么么么哒~~~~~ 第25章 古代质子(三) 温安再次见到古络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他不能说话,所以也就没人能懂他,告诉他古络的下落。 古络走路比一开始的时候慢,脸色有些奇怪的红,温安立刻反应过来,这人估计是经历了古代最惨痛刑法之一——打板子,而且还因为没有注意,导致发炎了! 古络看着温安笑了笑,自然而然的解释道:“主子,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者,您不必为我太过担心,再说,打的板子也不多,十几下就停了。” 温安执起之前就命人放在床前凳子上备用的毛笔,抽出一张纯白的宣纸有些潦草的写下:“回去上药”就直接扔向古络,也亏得这纸吸了墨,有些分量,才成功的飘到古络面前。 古络刚刚准备说话,温安又刷刷刷的写了起来,古络连忙闭嘴,安心的等着温安的下一道指令。 “你以为你这样的身体状态能够保护谁?两天以后,回来见我!” 古络小心的把这两张纸折好,放进怀里,抿了抿嘴,还有些不放心,刚好此时,门被推开了。 桑千瑾带着风走了进来,仔仔细细的看了温安两边,这才安下心来,他昨天内留在宫中和父皇夜谈,消息都没怎么收到,今早才知道太子竟然来找了麻烦,匆匆换了件常服就过来了,现在看来,太子似乎并没有做什么? 古络瞬间憨厚了,恭恭敬敬的给三皇子行礼,只是身上的伤处让他动作有些艰难:“古络见过三皇子。” 桑千瑾自然是认识这个生活大管家的,连忙挥手免礼,转过头时有些奇怪的说道:“我不是免过你的礼了么?怎么现在又这么生疏了?” 这话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卡住了,他声音骤冷:“这是太子做的?” 古络有些苦笑道:“三皇子,您有何必明知故问呢?这些小伤并不碍事,只是,小人受不了太子殿下戳主子伤疤,所以解释了两句……” 桑千瑾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这样的事他那皇兄还真干得出来,想了想,说道:“这两天好好养伤,我会派人来照顾温安的。” 古络看了看温安,这才低声同意,退了下去。 桑千瑾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关切的问道:“情况怎么样?” 温安把笔蘸了蘸墨,写到:“无碍。”手顿了一下,才继续写到:“太子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 桑千瑾看着那两个笔墨极重的“太子”,冷冷的笑了笑:“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已经再次给父皇暗示过袁忠言的案子。太子和右丞相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最近右丞相屡犯圣怒,气焰嚣张,父皇言语间有些打杀的意思。我倒是要看看,父皇知道他极力培养的太子居然和右丞相狼狈为奸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温安有些沉默,他自然是知道,其实桑千瑾能活下来也是很不容易的,他和太子同时受宠,小时候被皇上各种娇惯,但是还好他母妃很英明,才没让桑千瑾彻彻底底沦为废子。 只是和原身一样,他就相当于太子的替身和反衬,所有人都会想,太子是谁,那是未来的一国之主,受到宠爱是应该的,而他不过是区区三皇子,那里有资格和太子平起平坐,而一些敌对人士也思考,桑千瑾会不会才是皇上真正的继承人,所以各种明杀暗杀大部分是朝着他的来的。 而他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直到他的母妃为他而死,他才第一次真正看清坐在龙椅上的父亲的嘴脸,加了一个皇字,果然什么都变了…… 桑千瑾看着温安沉默,另起话题:“后天是15号,你就要回自己的宅子了,那边安全方面怎么样?现在你的身份在太子那边暴露了,虽然没有查到底,但他们宁杀错不放过,我倒有些放心不下。” 温安手腕动了几下:“这一次只是意外。” 桑千瑾低低的笑了两声,还是决定把自己的亲卫队分出一支给温安,不然他并不放心。 一天后。 古络悄无声息的来到他床前,很是冷静的说道:“主子,太子已经把袁忠言案子定下来了,果然是对袁忠言和太守各打五十大板,平摊责任,留下了太守脑袋上的那顶朱纱帽。” 温安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太子害他一来就遭遇了失语之祸,他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张开嘴,温安的声音低哑难听,就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般,带着莫名的阴冷:“好,现在,按计划行事。” 古络深深俯首,声音沉稳而有力:“是!” 又过了一天,温安的嗓子倒是能正常说话了,声音也能听的过去。 今日是他必须要回府的日子了,他身为质子,怎么说还是有些限制的,比如,每个月十五号以后就必须呆在皇帝钦赐的府邸之中,非经允许,不得离开超过四个时辰。而原身,每月前十五天从来不在府里出现,后十五天每天外出,恰好卡在四个时辰时懒洋洋的回来,以至于现在府里的人见到他就像是没见一样,更何谈什么保护。 “温安,这几天你……算了,你不可能老老实实呆在府里,我只要你每次出门的时候把暗五带上,别在甩开了。毕竟你现在不像是以前……”桑千瑾笑了笑,声音很温和,丝毫看不出他前一天夜里整整三十八鞭活生生抽死了那个投毒者,就连暗卫也有些胆寒。 “哪来那么多废话!”温安冷冷的说道,双眼漫不经心的扫过桑千瑾,丝毫不见一丝胆怯,朝前走了一步,距桑千瑾极近的距离,声音刻意低沉下来:“我的三皇子,你可别忘了,当初我答应和你同盟的时候,强调过的条件啊,现在,你说怎么办呢?” 桑千瑾的心骤然收紧,眼神紧紧的盯着温安,瞬间犹如一潭起波的深水,卷起无数狂澜。 见桑千瑾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温安勾起一丝很是愉悦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了刚刚的气势,懒懒的说:“不过,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风格,所以,三皇子,感谢我的兴趣还没过去,我们之间的盟约可以继续,不过,主导权,现在可就落到了我的手里啊。” 桑千瑾慢慢的缓和身体的紧绷,手心回暖,甚至才感受到背后冷汗带来的阵阵凉意,深深的看着温安说道:“那是自然。” “好。”温安笑着击了击掌,踩上跪在地上的小厮的背,安然踏上了马车:“那么,三皇子,再见。”这才放下门帘,幅度极小的松了口气。 “感觉怎样?”席景在消失了近两天以后,第一次冒了出来,却是比之前很是稳重了些,不再是一幅毛躁的样子。 “你觉得呢?”温安随意的瞥了他一眼,眯着眼,享受着马车很规律的阵阵晃动。 “这皇家的,真是没一个简单的。之前要你看相关的东西,总是没有错的。”席景也坐了下来,很是认真的看着温安。 温安皱了皱眉,转过头来仔细看了看席景,才说道:“你好像,变了?” 席景有一瞬间的愣然,随即才笑着说道:“也不算是变吧,只是这才……像我。” 温安闭上嘴,不在追问,每个人都没每个人的难处,他和席景并不熟,没必要知根究底。 许久,席景眼神有些复杂的问道:“你打算怎么把这仇报回去?” 温安闭着眼充耳不闻,恍若睡熟,这是他的策划,同样没必要分享给席景。 等到下车的时候,温安才睁开眼,席景已经不在这里,他并不在意,抚了抚衣袖,一整神色,确定自己是原温安以后,才一手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门口等着,只是脸上或多或少的带着点不以为然,他们是属于皇上连同宅子一同赏赐的,就这位质子来说,连把他们赶出宅子都做不到,这样,还有什么可尊敬的,只要平日里表面功夫做得好,他们不愁一辈子这样安逸的过下去。 温安眼底掠过一丝莫名的嘲讽,也丝毫不管那群人,大步的走了进去,回了自己的小苑,还好原身已经把这里全部替换成死忠下属,他倒是一点也不需要受这窝囊气。 “古络。”温安一撩衣袖安坐在书桌之前,不高不低的唤道。 古络进来,小心的门关上,这才撤下笑眯了眼的忠厚老实的壳子,一脸正色的半跪着道:“主子,今日太子的处理结果必定是要传到皇上跟前,属下已经策划好,只等古昭在宫里通知,消息便会全面放出。” 温安这才点点头,眯了眯眼,问道:“伤势如何?” 古络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回道:“回主子,属下毕竟是江湖人士,皮糙肉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即使是武林高手,短短三日,也不可能好的差不多。但是温安并未反驳,只是一时不曾说话。 “好了,你下去吧。”温安懒懒的挥了挥手,朝古络示意。 古络再度俯身,才起身准备离开,谁知此时门外的侍女突然高声喊道:“此处不得乱闯,你们都是谁……啊!” 温安立刻起身,板着脸,声音微大却难听的吼道:“谁敢在我这里放肆!” 一群侍卫正把刚刚侍女抓住,毫不客气的堵住她的嘴之后,倒也没怎么为难她,这时候看到正主儿总算是出来了,挥挥手便把人放了,平静无波的说道:“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温安仔细看了看,这才看到这群侍卫的黑衣之上绣有极浅的金黄色云纹,心里一惊,这群人正是皇上一手打造的云卫,居然派来请他过去,但随即便忍不住嗤笑起来,他面子可还真大…… 温安什么都没问,也未曾抗议,让古络替他整了整衣袍之后,便直接跟着云卫进了皇宫,无人留心,古络直奔三皇子府…… “罪臣温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温安被带进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一见到端坐于龙椅之上的老皇帝,不紧不慢的跪了下来,嘴里高呼,看上去非常虔诚。 “不必多礼。朕久闻温安已成一方富商,看这气度,果然不负朕所望啊!”皇上看着温安把礼数做全,才开口免礼,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情绪,他倒是觉得这孩子若是生在天狂,日后这国,必定是他的,而今被君晋折辱成质子送了过来,日后永不得翻身,倒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惜才之意,之前觉得荒谬的建议这时候想来,却也不错。 “温安来我天狂多长时日了?可有算过?”老皇帝声音很是温和的问道。 温安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心思迅速的转了两圈,谨慎的回道:“罪臣倒是没有留心,只是当年印象太过深刻,现在算来,已经四年有余了。” 皇上有些恍惚,四年有余了…… “我看温安这几年忙于事业,心里,可有意中人?” 温安顿时心生警惕,斟酌着回道:“罪臣如皇上所说,无心情爱,只想着先把这点生意发展好,为天狂尽一点绵薄之力,故并无意中人。” 皇上顿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感动了一般,许久,才慢慢的道:“如今你家业已成,年龄也着实大了些,一般的天狂子民二十出头时连嫡子都该上私塾了,这些天若不是太子妃和皇后提起,朕还真把此事给忽略了。” 温安面上依旧什么也看不出,让皇上挑不出什么毛病,顿了顿以后,和蔼的说道:“你身份不好,现在年纪也大了,这家业总得有个人继承吧,这后院之事,也总得有人给你管着,太子妃给朕说了说太子太傅家中的庶女蕙质兰心,为人贤德,秀外慧中,倒也是个有福气的,若是朕指给你为妻,你看如何?” 温安心里即使再不舒服,再不满意,皇上如此一问,他依旧得笑得毫无异样,满心诚恳感激的说道:“谢皇上恩赐!”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还没说话,身旁的太监总管福全就凑近,低声说了几句话,皇上脸上隐隐有期待之色,倒也不想与温安多说,直接道:“此事已定,朕择日赐下诏书,你就先退下吧。” 温安再次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这才挺直了腰稳稳的走出了大殿,没几步,就看到了脸色极阴的桑千瑾正大步走来,温安心里正烦着,丝毫不想理会任何一个皇家的人,直接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也亏得此时侍卫交班,没人看见,不然这行为定要给温安扣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 桑千瑾脚步一顿,看着温安和自己擦肩而过,眼里风暴骤起,狠狠的把手握紧,他来时已经听宫里的线人汇报说,父皇要给温安赐婚了,才如此着急的赶来,只盼得能阻止一二,但看温安脸色,却是板上钉钉了。 走了两步,他猛地响起当初他和温安合作没多久,这人一把躺椅,懒散的倚在树荫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说道:“女人何等麻烦,若是可以,我自当潇洒一人。”他此时才明白那句“若是可以”,满满的命不由己的愤懑和无可奈何的不甘…… 桑千瑾转头死死盯着太子东宫,太子,太子妃,你们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再不念半分情面! 桑千瑾深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站在原地很久,脸上才绽放出和平日里一模无二的温和笑意,朝大殿走了出去,却被福全手底下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拦在门外,悄声告知:“皇上刚刚看了太子的回报,这会正生气呢,三皇子不如晚会再来?” 桑千瑾自然的笑了笑:“不必,直接通报吧,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向父皇汇报,关乎百姓安定的大事。” 那小太监也是个机灵人,赔了个礼就乖巧的进去请示,不过半盏茶时间,那小太监就出来了,恭恭敬敬的说道:“三皇子请进。” 桑千瑾深吸一口气,大步的迈了进去,一入眼就是有一方还冒着热气的地毯,心里顿时更是警惕。 皇上没好声的说道:“有什么事快说。”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怒气。 桑千瑾目不斜视的走近两步,半跪下恭敬的说道:“禀父皇,青山州之下的柳普镇、紫薇镇和明功镇连续一周受暴雨侵袭,儿臣唯恐洪事将发,特来向父皇汇报。” 皇上的脸色顿时一变,若是真如他这三皇子所说,一旦洪事爆发,只怕是那里会成为一片人间地狱。青山州本就穷山恶水,天生天养,百姓只能依靠自家粮食过活,若是年成好,青山州人生活自然也就好了一点,而若是一场洪涝,没有及时的补给救援,只怕…… “父皇,儿臣请旨,由儿臣带队,护送补给到青山州,还望父皇同意。”桑千瑾深深的低下头,说道,心里有些忐忑。 皇帝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桑千瑾咽了咽口水,紧接着说道:“大哥正在处理袁忠言的案子,一时脱不开身;二哥正掌管户部;四弟刚搬出皇宫,经验不足,父皇,目前就只剩儿臣无事可做了,况且儿臣的身份,也是足够分量,正好能让他们感受父皇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 皇帝一听见袁忠言,立刻想起太子做出的荒唐事,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再加上听了桑千瑾的话,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的确不怎么关注这个二子,想了想,这一趟并没有什么油水,这才大笔一挥,把此事彻底的交予桑千瑾处理。 桑千瑾退出了大殿,怀里揣着那封墨迹未干的圣旨,嘴边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正事处理好了,现在,他就得好好理理温安的亲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莫莫砸了一颗雷,么么哒一个~~~ 感谢团子好吃砸了一颗雷,机油棒哒哒~~~~ 感谢月水馨墨砸了一颗雷,蟹蟹么么哒~~~~ 感谢葡萄救奶油砸了两颗雷,阿瑟又看到你啦啦啦~~~~ 感谢花开开的棒棒糖砸了一颗雷,蟹蟹啦,抱抱~~~ 5K大章送上,蟹蟹小天使们原谅我昨天养思路,这一章应该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啦~~~~ 阿瑟去追回一直在逃家、从来未回头的存稿君,大家祝窝活着回来~~~~ 第26章 古代质子(四) 温安在回来的路上慢慢冷静下来,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如何才能安然把这一桩亲事避开,却发现根本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 席景从烙印中现身,看着温安皱着眉,笑了笑,不再是以往的一惊一乍,说道:“还在烦心刚刚那老头给你指的亲事?” 温安睁开眼看着他,眼里飞快的掠过一丝了然,之前不是他的错觉,这人真的是有些变了,以前有些浮夸,喋喋不休就像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现在却是极有气度,说话也靠谱了些。 席景见温安很诚实的点点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真正要烦心的不是你。在这个世界,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位高权重的爱慕者,这桩婚事,你觉得他会让你成功应下吗?” 温安一愣,桑千瑾的感情就只在他还未清醒的时候明确的表现过一次,再之后,他就没发觉什么异样了,所以现在他倒是忘了这茬。 “再说,你只是个过客,只要把这桩婚事拖到桑千瑾继位,你还用担心什么?” 温安沉默,说的……的确挺有道理的,不过:“我记得这个世界里,要是订了婚约后,一方中途死亡,另一方,起码要守十年才能另行娶嫁吧。要是这具身子到时候死了,那姑娘可就平白受委屈了。” 席景不在意的看了温安一眼,微微仰了仰头,眯着眼睛说道:“我可管不着这事,你只会在这世界呆上一夜,而我,只需要保证你顺利完成任务就好,其他的,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温安猛地转过头去看着他,似乎是不认识这人一样仔细的、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 席景心里了然,自己和温安是捆绑的,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不为过,他的性格随着温安突破世界的增多,很可能还会变化,这一点,不该瞒着他。 “可能是你上个世界完成的太好了,那些能量除了能帮我塑造形体之外,还动了动我的这儿。”席景修长的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眼里有着深深的笑意:“所以,被刺|激了,性格就变了,以后你会习惯的。” 温安移开视线,用席景刚刚所过的话回了一句:“与我何干。” 席景有些无奈,脸上的肌肉突然幅度极小的抽搐了一下,看似毫无异样的对温安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看你怎么发挥了。” 随即便消失在原地,温安无所谓的偏了偏头,撩起了车上的纱帘,往外看去,脸上一片困惑得解后的安然。 席景双手死死的抱着头,紧咬的齿间溢出一声声疼痛至极的闷哼,脖间青筋鼓动,冷汗直冒。 他的记忆完全是没有什么缺陷的,从有印象以来就一直呆在这个空间,等着一届又一届的有缘人,可是,他现在脑海里走马观花般的幕幕场景到底是什么,里面的人他为何感觉熟悉却一点记忆都没有,而性格上巨大的改变,又是为什么?! 他硬扛着针刺一般的痛苦,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到那些画面上,死死的把他们记在脑中,直到整个人承受不住,自我防御一般的彻底昏迷…… 白茫茫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声长叹…… 温安回了府,正在处理古络整理好了的生意上的事,心里暗叹,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即使有了原身记忆做支撑,这些文件依旧是晦涩难懂,更别谈要他决策,幸好还有古络。 门外有人来通报:“主子,太子妃带着太子太傅家的庶女上门请见。” 温安放下笔,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这太子妃又要整出什么事。 大厅里,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女人垂着眼饮了一口热茶,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谷静颖,淡淡的说道:“即将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没点定性?若是让你夫家看到,这印象,可就不好了。” 谷静颖这才端端正正的坐着,口里却有些不屑的说道:“不过就是个质子,还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印象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听皇上的,乖乖把我娶进门。” 太子妃嘴角扬起一丝轻笑,慵懒的放下水杯,露出一节皓腕,肤白若雪,却带着凤凰血的镯子,红的深沉,宛若流动,一下子就吸引了谷静颖的目光,眼里隐隐透出一股嫉妒贪婪之色,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温安收入眼里。 他抿了抿嘴,不露声色的说道:“温安见过太子妃,不知今日太子妃前来,有何要事?” 太子妃只是听太子提过此人几次,言语里满是厌恶,所以在她的想象中,这人应该也是个粗鲁之人,然而现在一打量,却发现差异甚大,相貌堂堂,眉宇间不曾有半分卑躬屈膝,一片清朗,眼神清亮,若是无人介绍,她绝不可能觉得这么个人物竟然会是被他们暗中鄙夷的质子。 谷静颖此时也有些呆,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会如此俊朗,她本打算先应太子妃所说,嫁与此人,拖个一两年,等到太子继位之后便直接再嫁,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皇上打算给殿下指一门亲事,所以我就先来,让两个人互相看看。”太子妃掩了掩红唇,笑着说道。 温安眼神暗了暗,笑道:“私下相见,只怕会耽误姑娘的闺誉啊。” 太子妃毫不在意,白皙的手指在白瓷的茶杯上轻轻敲了敲,衬出指甲上的一片艳色,笑道:“人可是我带来的,有太子的近卫在侧,倒也不会有人多说,殿下还真是体贴,还未娶进门,便开始关心起来了啊。” 谷静颖惨白的脸色终于在这句话下恢复,甚至还飘上了丝丝红晕,有些羞怯的抬头瞄了瞄温安。 太子妃看到,直接起身,没等温安说话,便轻笑着道:“好啦,我就不耽搁你两见面了,给你们半个时辰说说话,太子的近卫我放一个在门口,也免得别人说闲话。殿下,现在就让你身边那个管事,带我逛逛你这御赐之府吧。” 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温安坐在堂上一言不发,谷静颖咬咬唇,鼓起勇气说道:“殿下,我,我叫……” 温安毫无风度的打断了她的话,双眼深深的望着她,仿佛是一汪让人不顾一切沉迷的深水,拉扯着人的心:“小姐,你确定你要嫁给我一个经商的质子?要知道,我温安在民间名声可不太好,脾气也不太好,满身铜臭,不思进取,嫁予我为妻,日后不可能会有什么诰命夫人,日后生子,是儿是女都不被允许进入官场,地位低下,这样,你可还愿意与我成家?” 谷静颖直接被这一通话说的理智全归,身为庶女,她并非不想嫁给更好的人,想起和他一起长大的太子妃现在一身暖甜的女儿香,精致的打扮,尊贵的饰品,她心里的不甘更是如同一锅沸水,不断翻腾,一时间竟然忘了回话。 温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突然无比柔和的说道:“你想想,为什么她能成为太子妃,而你,却被她推向我这个前途暗淡的质子。即使是能够再嫁,但是,有哪个男人会乐意让一个徐娘半老又已经不再干净的人成为妻子?只怕是:名、妻、实、妾吧。” 谷静颖浑身一震,名妻实妾这四个字彻彻底底把她一直沉迷的美梦击了个粉碎!太子妃,太子妃,原来你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不过就是太子曾经表达出对我的好感吗,好歹还有份从小长起来的情谊,你竟然这么狠毒,就这么想毁了我!一时悲从中来,竟是情不自禁留下了眼泪…… 温安低下头,半张脸沉浸在黑暗中,勾起的唇角一时间竟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暗五早就已经把门口的那个侍卫引走了,现在,正好是把这位急着嫁给他的小姐策反的最好时机! 温安走下座椅,温声安慰着谷静颖道:“小姐莫急,我非良配,自是有人配得上小姐,只是这皇恩……” 温安见谷静颖的脸色一下子刷白,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这才接着说道:“唉,此事我去向皇上请罪,请求他解除我们的婚事,只是你再要嫁,只怕……” 谷静颖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恨意,太子妃,你既然不顾情谊,那么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你以为太子对你多好,这么长时间连皇孙都没有,只怕皇上心里也不痛快吧,那我们就来试试,是太子更珍惜你,还是更对我上心! 谷静颖已经下定决心,看向温安的时候眼里满是感激和愧疚,这人虽然身份不好,但是人却是真的很好,温柔的说道:“那么此事便对不住殿下了,若是……若是殿下不介意,小女子确实有几个要好的,您要不要考虑考虑?” 温安苦笑道:“就我,还能想着祸害谁?从此一人,倒也潇潇洒洒,不误此生,便不劳小姐费心了。” 门口传来动静,两人一看,正是那名侍卫,他在看到太子妃安然无恙以后急忙赶回,不顾礼法直接闯了进来,见两人没什么异样,生硬的道了歉便准备出去,却被温安拦住了,说道:“你把这位小姐带去太子妃身边,我们已经谈完了。” 那名侍卫眼神仔细的在两人脸上身上扫过,极为不礼,谷静颖心里又狠狠的给太子妃记上一笔,这才不好意思的对温安福了福身,跟着走了出去。 温安笑着,一直到两人远离了视线,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刚说的几句话其实并不简单,这是古络交给前身极为简单有效的暗示,如今借着这毁过一次的嗓子,他还担心不能成功,却没想到,这女人实在是太好上钩了,心思过多,其实这也算是一个优点啊,完美的帮他成为了危害太子的一步暗棋。 太子妃正在观赏这府里盛放的百花,正扶着玫瑰花枝轻嗅,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侍女脸色慌张的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太子妃明媚的脸色慢慢沉下来,纤细的花枝一瞬间就断在她的手里,她抬起头,眼里是止不住的忧色和恼怒,隐隐有些咬牙的吩咐道:“你们几个现在立刻去街头巷尾给我把关于太子的流言止住,其余的人,先跟我回去!” 谷静颖一过来就看到了这场面,心里有些疑惑,在这府里谁敢惹着尊贵的太子妃? 太子妃抬头看了看她,有些不耐烦的指着谷静颖身边的人说道:“你先送她回去,记得和太傅家说清楚,是本宫请她一聚。” 这一群人立刻各自分散,离开了温安的府邸,古络笑眯眯的送他们离去,转过身,脸上却泛起一股阴冷的笑意…… 三皇子府。 “主子,东西已经准备好,不知道主子打算何时动手?”一身黑衣的暗卫跪在桑千瑾身前沉声问道。 桑千瑾站在书桌前,手上的毛笔依旧是稳稳的勾画着,丝毫不乱,眼神沉迷,而声音却带着莫名的寒意:“何时?现今太子府一片混乱,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务必给我在今夜之前把一切布置好,我明日当有妙用。” “是。”暗卫消失。 桑千瑾细细描了几笔,这才满意的收起毛笔,小心的这幅画悬起来欣赏,画中人正是温安! 手指悬空着,在温安脸上慢慢游移,眼神复杂,深深地迷恋,却又参杂着某种狠意,手狠狠的一收,砸在一旁的墙壁上,桑千瑾闭上眼,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头逼了出来: “温安,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咸的一颗地雷哦,也蟹蟹大咸的肯定啦,爱的么么哒~~~ 阿瑟的存稿君明天就回来啦啦啦~~~~ 好开森~~~~ 第27章 古代质子(五) 御书房里气氛极为压抑,桑千越低头跪在桌案下,刚刚皇上猛摔过来的文件纷纷扬扬落了一地,他只隐隐看了一眼,里面种种的“是非不分”“忠奸不辨”“日后我天狂堪忧”,白纸黑字,触目惊心,他双手狠狠握在身侧,捏得死死的,这样才能压抑他心里的暴怒。他是一国太子,哪里轮得到他们置喙! “你自己看,你做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事!这件事,我原以为你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怎么多管,现在看来,要不是我私下里让人看着,你在民间的名声,还不知道会败坏成什么样!”老皇帝在龙椅上怒目圆睁,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一旁的福全连忙帮着顺气、劝慰。 桑千越脑子里急速运转,父皇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他再怎么辩解也是白费功夫,不如干脆的认错,便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儿臣……儿臣知错,不知道这件事,父皇该如何处置……” 皇帝抬手灌了杯茶,看着他心里最优秀不过的儿子低眉顺眼的跪在那里,眼里有些不加遮掩的惶恐和一目了然的悔意,忍不住叹了口气,趁着自己还有能耐,还能喘气,能帮他的就尽量帮吧,这江山,终究是他的。 “我已经派人赶去德济州,以你的名义把太守抓扑起来,游街三日,当庭斩首以示惩戒。但你之前行事太过张扬,已经有不好的言论传到皇城,现在即使这皇城里流言再怎么传,都别插手,好好约束手下的人,过两日等真正的结果从德济州传过来,这件事才算是真正有个了结。” 太子额头上有汗一滴滴的沁了出来,他想起了之前和外公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不会让那人有事,如今……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自身难保,何以保他人,只求外公不要太过生气就好。 “儿臣谨遵父皇教训。”桑千越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大头,刚刚出了门,就看到太子妃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脸一板,斥道:“你怎么过来了?父皇现在本来就对你有些意见了,就老在他面前晃悠。” 太子妃脸一白,眼里有些失落和尴尬闪过,关切的温声问道:“殿下如何?臣妾不是听说您被父皇叫来了,心里害怕,想过来陪着您。” 太子脸色这才好了不少,拉着太子妃往外走,太子妃脸上稍稍红了红,眼睛望四周小心的瞄了瞄,见侍卫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心里这才稍微放开了些,有些邀功的说道:“宫外有些市井小民在大肆谣传殿下识人不清,断案不明,臣妾听了心里着急,就先把您给我的侍卫唤过去,抓了几个典型,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大牢里了。” 太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恶狠狠的甩开太子妃的手,大声吼道:“谁让你多管闲事,头发长见识短的内府妇人而已,哪里用得着你插手这事,父皇刚刚跟孤说不能动不能动,这下好,你倒是比孤还积极,最好是那些人没出什么事,不然……” 太子一甩袖,脚步匆匆的走了,太子妃脸色惨白,愣在原地半天,这才咬咬唇,慌忙跟着太子出了宫,往回赶。 幸好那些人没上大刑,太子憋着火好声好气的劝那几位莫名遭了大罪的普通百姓留在府里几日,好东西使劲往人身上砸,这才免了这桩小小的麻烦。 当夜,太子妃院里灯火长明,而太子,直接去了妾侍屋里,一夜未归…… 第二日。 桑千瑾和温安同时进宫觐见皇上,在皇帝眼皮子地下装作不相识的样子,各自安分的朝皇帝请安。 老皇帝眯着眼看了看两人,摆摆手免了礼。其实这两人有私交他是知道的,只是,一个质子做盟友,从长远看来,能带给桑千瑾的绝不会是好处,最起码,日后是不能和太子抢皇位的。 “你们过来,是为何事?”皇上昨夜刚刚点了新晋宠妃的牌子,心满意足之下,此时也是一副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 桑千瑾不急不缓的上前一步,沉稳的说道:“父皇,儿臣所说的,也是和温安有关。他现在身为天狂五大商人之一,儿臣想让他负责沿途将士的补给一块,让他同样跟着队伍出发。” 皇上皱了皱眉,这样到也不是不行,只是温安这身份……罢了罢了,这两个人也折腾不出什么祸事,让他们一起离京,这两三个月的路程也免得天祭的时候,这两人冒出来作怪,等他们回来,天狂未来的皇帝,也就成了定局。 “那这婚事……温安是打算等回来之后再成?”皇帝淡淡的看了一眼温安,隐隐有些不满。 温安不慌不忙的说道:“罪臣的亲事自然是不急的,况且,罪臣身份不好,加上投身商业,绝非良配,皇上不如再考虑一下,若是耽误了那位姑娘,那可真是罪臣的错了。” 皇帝声音微冷:“温安,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朕既然赐婚,你就无需考虑那么多,等回来时安安分分成亲就好,可还有话说?” 温安无奈的笑着说道:“罪臣知错,罪臣无话可说。” 皇上这才满意,又看向一直保持温和笑意的桑千瑾,问道:“可还有事?” 桑千瑾这才说道:“儿臣只是在想一妾侍所说的话,她上一次见太子妃时,太子妃腰身好像圆润了些,正问儿臣是不是大哥家得了喜讯,儿臣不知,又想起嫡孙之事关乎整个天狂,所以特来禀告父皇,派遣太医女为太子妃查看一番,若是真有嫡长孙,那是天狂之幸;若是消息有误,那么也可以好好为太子妃调理一□子。” 老皇帝直接站起了身,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有些冷静的问道:“好,好,先请太医女,福安,点出御医中最好的医女,跟朕前去东宫,好好看望太子妃。” 又转过头说道:“温安,你先回府,千瑾你随我来。” 桑千瑾看了一眼温安,嘴角隐晦的扬起一丝笑意,这才大步跟在皇帝身后,先朝东宫赶去,现在这时间,应该正好可以赶上一场好戏…… 太子府花园内。 太子妃正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看着一脸冷意的太子和一旁一脸骄傲和鄙夷的妾侍,心里越发难过,她的夫君,为什么要这么帮着别人…… “殿下,这符咒,真的不是臣妾弄的,臣妾绝不会做出不让您有子嗣这种事,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她哭泣着哀求,整个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太子冷眼看着,他昨日的气可还没消,为了安抚那几个人,不知道要陪出多少财产,如此一想,他便只想甩手不管,让这女人受些教训。 一旁的宠妾一袭低胸的红裙,脖颈上甚至还有□的吻痕,看在太子妃眼里更是让她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那宠妾如同水蛇一般在太子身上扭动,轻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妃,明明是她做的还摆出这样一幅无辜的脸色,平日里那么和善,果然都是伪装,这样一想,宠妾便一手掩唇,轻声娇笑起来,一手晃了晃那小小的黄色三角纸符,上面草草书写着“避子符”三个字,分外醒目,一张樱桃小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让太子妃浑身发凉:“太子妃,嫡长子虽然珍贵,但是您也不该因为这个就让太子殿下这么久没有子嗣,这可是犯了七出之罪啊。” 太子的眼神更加阴冷,若不是她背后的权势对他有益处,这太子妃的宝座,哪里轮到到这么个床上半点风情也无的女人。 太子妃只觉得自己腹间猛地腾起一阵绞痛,膝盖处也是针扎一样的疼,脸色刷白,仍然为自己辩解:“殿下,臣妾自幼被家人教习女德,哪里能生出这么阴暗的想法,臣妾不能为殿下诞下子嗣,自是因为臣妾身体还未调理好,又怎么能如此霸道的让陛下连一个子嗣都无,臣妾之心,天地可鉴!” 太子稍微迟疑了一下,的确,自他娶进这女人,后院之事就再没让他操过半分心,刚刚准备说话,就被宠妾抢过:“那你说殿下是因何没有子嗣,若不是你暗中作怪,那原因何在?” 太子妃顿时哑口无言,她怎么知道原因,只能挺着脖子直挺挺的跪着,感受着腹中越来越剧烈的疼痛,额头上冷汗直冒,却硬是不想张口求饶。 那宠妾越发看不过眼,佯装端起桌上的茶水,却是手一滑,竟是仗着宠爱连着茶杯一起砸了过去,他们到此处的时间不短,这茶早已凉透,太子妃被这一杯茶水泼得狼狈之极,看着太子欲言又止,一颗心就像沉入了无底深渊,埋进了冰天雪地,腹痛骤然加剧,一下子压抑不住了,她蜷着身子,下意识的保护小腹,一时间神智竟有些不清醒! 太子猛地站起,没来得及有反应,就听到身后通报高声传来:“皇上驾到,三皇子驾到!”顿时浑身泛冷,也来不及顾及已经昏昏沉沉的太子妃,转身朝皇上行礼,却不料一女声惊恐的响起:“出血了,太子妃的身下出血了!”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子集中到太子妃裙裾上一片正在蔓延的鲜红,空气中的血腥气已经开始弥漫,皇帝直接忽略了太子,急急的朝着太医女喊道:“快去看看,一定要保住朕的嫡长孙!” 场上一片混乱,皇上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妃被送进屋,太医女也跟着进去了,这才冷凝着脸,毫不客气的问清原由。 太子磕磕巴巴的讲了出来,皇上被气得胸膛起伏得厉害,他竟是不知道,太子居然还玩了一把宠妾灭妻,眼神凶狠的杀到一旁衣裳不整的妾侍身上,抖着手问道:“就是这么个货色让你如此对待你的太子妃?简直胡闹!桑千越,既然你管不好你这内院,那么今天朕就来替你管一管!来人,给我好好搜搜这东宫,仔细找找这‘避子符’到底是从哪个院里流传出来的!还有,先给我这女人抓起来,好好看管!” 众人领命,花园里一时寂静无声,桑千越垂头跪着,眼睛不时瞟向太子妃所在的那间屋子,心里懊恼万分,早知道她有孕,还不得把人供起来,哪里还能闹这么一出?女人不是一般都对自己的身体很是了解,怎么就她一个人反应这么迟钝,自己都不知道请太医,不知道,他的儿子还留不留得住…… 皇上的一双眼睛也胶着在那间房里,心急火燎,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嫡长孙,也来不及管那两人是什么反应。 桑千瑾眼神有些阴暗,然而视线一扫到刚刚未曾料理好的隐隐的血色,嘴角却是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这么折腾要是还能活下来,这嫡长孙还真是命大。转念一想,太子妃很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没去请脉,所以才有所疏忽,那么这孩子的时间还不长,这活下来的可能,还当真不大。 时间仿佛过得尤其长,三个人到最后都没有想杂七杂八的,一心落在那间屋子里,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医女手上还染着血迹,脸色惨白,还隔得远远的就直接大呼道:“皇上,皇长孙……去了!” 皇上顿时晕眩了一下,手扶着石桌缓了缓,声音颤抖着:“你,你再说一遍?” 那医女死命的磕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皇上,太子妃所受刺|激太重,再加上那一杯凉茶,臣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救不回皇长孙啊。” 皇上出着大气,狠狠的闭了闭眼,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那……尸体呢?” “皇太子才一月多,还……还未成形……” 皇帝突然暴起,朝着地上目瞪口呆的桑千越就是一脚,桑千瑾连忙低头,藏住自己的一双眼睛,这时候若是被父皇看到,只怕是要被狠狠的迁怒,他能躲则躲,至于他的第一个侄子,他只能说,缘分未到,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环。 太子直接翻倒在地,却是一句辩解也说不出口,他的第一个儿子,就这样没了? “报皇上,臣等在东宫琉璃院中,搜出了如下物品。”一名高壮的侍卫半跪着朝皇帝汇报,手一挥,身后的属下就直接把怀里的东西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扔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后退两米,等皇上自己来看。 皇帝深吸一口气,缓慢的走了过去,太子瞪大双眼,他已经看到那一大堆东西是什么了,符咒,用来诅咒的小人,一大堆的作法牌……更让他惊恐的是,他看到的一个小人,竟然穿着缩小版的金黄龙服! 皇帝背着手,低着头,双眼虚眯,脚轻轻的扒拉了一下那堆杂物,怒极反笑,声音冰冷至极:“我竟是不知道,太子府上,还有人嫌朕命长啊。” 桑千越浑身打摆子,他根本就不知道一场小小的内院事故,竟然招惹出这么一大桩惊天逆谋,他该怎么脱身,他该怎么脱身! “父皇,儿臣绝无此心,还请父皇明鉴,那……那琉璃院本就是被失宠的人住的,她们心里阴暗,难免……难免会产生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此事,当真是与儿臣无关啊!”桑千越膝行几步,抱住皇上的腿,哀声哭求。 皇帝低下头,逆着光的脸显得阴晴不定,冷冷的目光在桑千越身上剥皮拆骨般的扫了过去,落到一直沉默无声的桑千瑾身上,突然杀气暴涌。 桑千瑾脚步沉稳的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跪在皇上面前,脸上自然而然的带上些许哀色,一双眼睛清明,没有一丝异样的看着皇帝说道:“父皇,儿臣完全没有想到未来的小侄子就这样去了,看在小侄子的份上,请您不要多加责怪大哥,毕竟,第一子逝去,大哥心里的悲痛也不少于您。至于这堆东西,您是真龙天子,哪里能是这些腌臜东西能够折损的,不如一把火烧了,免得看着烦心,不过大哥着后院,的确是该好好查查了。” 太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连连朝他的父皇磕头。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桑千瑾许久,并无发现不妥,这才按捺下心里的猜疑,难不成这真是一场意外? 无论如何,这东宫,也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太子搬至原来的大皇子宫,禁足一个月;所有妾侍一律交予宫里的嬷嬷调|教,太子妃暂居皇后那里,好好调养身体。立刻实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那边那个高冷炮是否愿意嫁到大漠的又一枚火箭炮,阿瑟也不多说什么的,爱的么么哒~~~~~ 萌哒哒【?】的小剧场: 席景:小安,你看董临心思过重,不适合你,我心思那么好猜,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就和我在一起呗~~~ 温安:…… 席景:小安,你看诺森其实一直爱的是他的将军,不是真正的你,我从一开始就把第一次爱恋给了你哦,你就和我在一起呗~~~~~ 温安:…… 席景:小安,你看桑千瑾…… 温安:你好烦! 席景:……QAQ 第28章 古代质子(六) 温安静坐在屋内,听着古络的汇报,手指很是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主子,您这桩亲事还是没退掉,您不是还得娶那位势力的女人?”古络看着温安,眼里有一丝隐忧。 “古络,好好想想,这皇帝失了嫡长孙,现在还有什么心思来找我的麻烦?将心比心,估计他现在对所有喜庆的事都不大看得过眼,哪里还会劳心劳神的关心我的婚事?”温安看着古络,难得有耐心的给他解释:“我可是给那女人下了个套,无论她钻是不钻,等我随桑千瑾回来以后,她都将没有资格做我温安的妻子。” 古络看着自己的主子把一切掌握于股掌之间,忍不住抿抿嘴,压下心里面沸腾的骄傲,从被人冷嘲热讽的质子成为现在能够影响到皇室的暗中手,他一路见证。 温安端起茶啜饮一口,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古络,挑挑眉说道:“再过两天我便要出门了,你准备好相关事宜,和我一起。” 古络冷静下来,重重的回答了一声:“是!” 三日后。 皇帝即使被太子府里乱成一团的事弄得气急攻心,但是朝堂上的事他也是丝毫不放松,桑千瑾的粮食以及资金筹备,他都仔细过目了才批下,今日是他们出发的日子,他也亲自在场,只是难免形容有些憔悴。 桑千瑾恭恭敬敬的跪在皇上面前,亲眼见到仅仅三天而已,他一向保养甚好的父皇头发已经半百,脸上的褶子像是比原来增加了一倍,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心里有些复杂。 “父皇,儿臣今日远去,只怕非两月不能归,望父皇千万保重身体。”不要死在他鞭长莫及的时候。 皇帝看着抬头认真看着他的桑千瑾,心里微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平日倒还算是乖顺,之前也太过忽略他了,若是等到太子登基,给他个闲散王爷做做也无妨。 “老三,今日你代替朕,定要让青山州安然度过这一次危难,朕这大好河山,可不能被这么一场小小的洪事闹得不安定啊。”皇帝难得露出笑意,一手托起了桑千瑾,拍了拍他的肩膀。 桑千瑾掷地有声的回道:“儿臣定当不辱使命,让青山州感受到皇恩浩荡!”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越看桑千瑾心里越是满意,福全小声提醒时辰,皇上这才放桑千瑾回到那拨运粮大军之中,看着他高呼“时辰已到”,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慢慢离京,许久,才揉了揉眼,慢慢转身,回宫继续处理让他烦心的事。 温安坐在古络准备好的马车上,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只觉得一股尘土气扑面而来,顿时皱皱眉,毫不迟疑的放下帘子,随手拿起小桌上的书卷,正打算看,眼前越是出现了一个人影,正仔细的看着他,他轻叹了口气,放下书道:“有事?” 席景随意的坐在他身边,眼神这才移开,从书卷和白瓷茶杯上一扫而过,这才笑着说:“我发现这几个世界过来,你已经变了。” “我是个人,自然会变,只是我觉得,你变的比我更厉害。”温安不曾停顿的驳了回去。 “怎么个说法?你见我的时候并不多,能有什么印象。”席景有些好奇。 “那你说我是怎么个变法?”温安避而不回,反问道。 席景好脾气的笑着回答道:“我记得你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除了冷漠,对什么都不关心之外,还挺心狠的,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就像是没把自己真正融进来,若是那个时候温家的人稍微用点心,就能发现这个人和他们印象中的温家大少有很多不一样,但是你挺幸运,没被发现。我到现在还很疑惑,你第一个世界竟然能这么快就通关,明明你对那么董临就没有什么表现,态度还越来越差,董临居然还把你放在心上了。” “不是我,而是原来的温安。”温安突然辩解了一下。 “好好,原来的温安。不过,你想不想知道,你在那个世界死了以后,董临的下场?”席景突发兴趣,有些引诱的说道。 “没兴趣。不过是个通关人物而已,没必要关心的。”温安声音冷淡,是真心没有一点兴趣。 “那温暖呢?”席景出乎意料的接着问道,隐隐有些犀利。 温安脑海里自发的出现了那个在他印象里还只能算是男孩的男人,顿时沉默,垂着眼,一言不发。 席景眯了眯眼,不依不饶的说道:“你死了以后,他一生未娶,抚养了温如的第二个孩子,依你所愿,让温家慢慢接受了西医,把温家带上了另一个高峰。” 见温安的手无声的握紧,席景抿了抿嘴,一针见血的问道:“无论是你在第一个世界,还是第二个世界,我都能看出来你对亲情格外重视,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温安眼神冷冷的扫过来,他不喜欢任何窥探他心灵的人,即使是席景也不行。 “难不成你现实里的亲人……让你有阴影了?”席景犀利甚至能让温安感觉到恶意。 “闭嘴!”温安声音带着严重的警告,席景这种反常的行为让他忍不住有些暴躁:“你是想要知道我的弱点吗?那我告诉你,我虽然重视亲情,但这并不代表我期待,更别谈是把它当成自己的弱点,所以,席景,你的算盘打错了。” 席景深深的看着温安,突然觉得这个人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以接近、不近人情,就他这番话,反而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他是极度渴望亲情的,真是…… 马车的门被轻敲几下,古络的声音有些疑惑的传来:“主子,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温安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席景所在的地方,却发现空无一人,定了定神,用一贯平静的语调说:“没事,看书而已。” 古络虽然疑惑,但是却没多想,刚回身,就看到三皇子骑着一匹枣红骏马过来了,朝着他点点头问道:“温安在里面?”虽然是疑问句,却说出了陈述句的语气。 “见过三皇子。”古络连忙行礼,声音憨厚的说:“回三皇子的话,主子是在里面,您是要叫主子吗?” 三皇子摆摆手,看了看天色,说道:“提醒你家主子,这一路上不会很平静,我怕是留心不过来,要他自己注意着。还有你,死也要死在你家主子前面,不然……” 古络身体一阵颤抖,连说:“奴才知道,奴才知道。” 桑千瑾再看了马车一眼,这才驱着马回到了最前面。 温安在马车里自然是能听到的,他知道,若是太子想对他们下手,这时候可是最方便不过,至于桑千瑾的任务,青山州的祸事,估计太子还没装进他那脑袋里,对这样的人,温安笑了笑,那位太傅家的庶女的可不是摆设啊。 况且,再过一个半月就是天狂一年一度的天祭之日,皇帝的身体状况他已经得了消息,退位大概也就是在这一两年了,所以,这一次的天祭他定会交给太子去办,若是天祭上出了什么意外,呵,就算是皇上再不愿意,只怕也得废太子了…… 大道上,这队人马迅速而有序的往前奔去,卷起一阵干尘,迷了路人的眼。 落英山山寨。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看到天空中的一只白鸽,吹出一声口哨,那白鸽就乖顺的停在他的面前,他取下腿上绑缚着的小竹筒,抽出一张卷着的纸,展开细看,眉头时而皱起,时而展开,手指不时的揉捏着纸条边缘,最后召来了二当家和三当家,把纸条直接给他们看了。 许久,二、三当家面面相觑,眼里都有些犹豫,但是想起此事办成以后的丰厚酬劳,心里又忍不住骚动。 “老大,你怎么想?”三当家小心的问道。 江成手指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像是击在人心里的鼓,慢慢说道:“本来我们就是被扶持起来的,若是主上有事,我们必然要鞠躬尽瘁的完成,这么些年我们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这件事的确太大了,谋杀皇子,若是不成,或者是成了再被查出来,只怕不只是我们遭殃,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二当家擦了擦手心里的湿汗,有些犹豫的说道:“可万一,万一成了,我们可就彻底发达了啊,哪里还需要做这种害人又害己的事?我媳妇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干的什么事,要是这一桩成了,我就可以安心的和她好好过日子了……” 江成沉默了,他的媳妇,早在三年前就被仇家杀了,他报了仇,代价是来到这里做了山匪,无恶不作;三当家也沉默了,他到现在还没娶到媳妇…… 二当家咽了咽口水,把那张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似乎是想把每一个字看得明明白白,嚼碎了吞进去一样,低声说道:“我看,这皇子带的人不过是一队大军,不过三千人,装备也不是特别精良,其余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我们寨子现在也有三四千人了,个个都是见过血不要命的,或许,打起来我们挺有胜算的。” 江成手有些抖,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是这些年杀的人、做的恶太多,已经把他的良心麻木了,但是他好歹还知道皇家,不是他们该动的。 三当家看着江成为难,忍不住说道:“老大,其实我们根本就没什么选择,上面那位深得圣眷,到时候肯定是要登大位的,这一位想必是那个位子上竞争力最强的,我们不动,得罪了上面那位,我们动,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啊。” 江成的心咯噔了一下,的确,他怎么忘了这一点,顿时忍不住苦笑,做也是死,不做更是死,还不如豁出去干一场! 他猛地站起,眼睛有些红,咬着牙发号施令:“老二,你从现在起仔细检查每一份武器,务必保证精良;老三,你就好好的给我操练他们,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能捡一条命是一条,还有,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要丧了气势!我下山一趟,把补给和人脉都再打点一遍。” “既然做了,就给老子做好,不要留下一丝纰漏,脑子里都好好想想诛九族,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说完,他一撩下摆,冷着一张脸大步的走了出去,剩下两个人相视一眼,都苦笑起来,老大还是生气了…… 皇宫大皇子府。 皇上还没踏进去,太子就早被手下的小厮通知了,连忙赶到书房,喝退了正在奋笔疾书的小侍,拿起自己的毛笔,饱蘸了墨汁,接着没写完的那个字写下去,皇上来的时候正看到了这一幕,脸色稍有缓和。 太子装腔作势的直起身,似乎要蘸墨,这才看到皇上,顿时一惊,扔下笔就过来请安。 皇上袖袍一摆免了礼,上前两步看了看太子写的东西,墨迹还未干,果然是刚刚写的,一见内容,心里顿时更加舒服了点,正是《国策》,就算是禁足了,他这儿子果然还是在不停的学着管理国家,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后院没管好应该只是个意外,便和蔼的说道:“你习这《国策》没错,但是还是要谨记:修身齐家,然后才是治国平天下。若是你自己的后院都没管好,百姓怎么能放心让你管理这天狂?” 桑千越咬咬牙,低着头乖顺的说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 皇上笑了一声,叹了口气:“你弟弟刚刚去青山州济洪了,你可知道?” 桑千越连连点头,皇上没细看他的表情,便接着说道:“朕知道你们私底下在斗,但是你还是要知道,你是日后天狂的君主,要大度,再说,你弟弟的野心也并没有那么大,很可能就只是想出色一点,博得朕的喜爱而已,日后你登基,给他一个闲散王爷当当就好,不要赶尽杀绝。” 桑千越眼里更是阴沉,好一个野心不大,若真是如此,依父皇所说也并无什么问题,可惜他的目标可不是您啊,父皇。 “是,可能是三皇弟太过优秀,让我总有些危机感,行为有些失仪,倒是我过分了。”桑千越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里却诚惶诚恐的解释。 皇帝自然是明白这种心态的,这时候却像是个慈祥的父亲一样笑着拍了拍桑千越,毫不介意的说道:“有压力是好事,但是总要记得你才是嫡子,是无可动摇的太子储君。” 太子眼里流露出喜色,他最近最怕的就是因为嫡长孙的事让父皇对他失望,这句话简直就是定了他的心。 “这一个月你就好好的看书,修养,禁足的时间过了,在民间那些不好的印象也就差不多都过去了,再过半个月你便准备参加天祭,事情基本上就定了,以后千万不可再出大的差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那边那个高冷炮是否愿意嫁到大漠砸给阿瑟的一颗火箭炮、一颗手榴弹、一颗地雷,简直是把前三个包场了啊,大漠君,恭喜你成为阿瑟的小盟主啦啦啦~~~~~ 小剧场: 席景:小安你看,桑千瑾那家伙家庭环境那么复杂,你进去了肯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所以还是来我家吧~~~~ 温安:……你家里的条件一样不好。 席景:QAQ……我马上就去收拾! 第29章 古代质子(七) 温安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高强度的赶路,就算是古络准备了最好的用具,这小半个月来他依旧是被坚硬的马车折腾的脸色苍白,桑千瑾时不时就会过来看看,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青山州本就危险,若是再拖下去,后果或许真就不堪设想。 温安正在马车上坐立不安,席景笑眯眯的躺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过了这些天,温安也习惯了。 车速突然停了,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温安皱了皱眉,撩开帘子问古络:“怎么回事?” 古络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是比温安要好,刚要解释,沿路的传令兵就一级一级的喊了过来:“面前的落英山有窝无恶不作的山匪,全军行速减慢!” 古络摊了摊手道:“如主子所听。” “山匪?”温安皱皱眉,第一反应是这是太子的阴谋,更仔细的问了问:“这窝山匪情况如何?” 古络如数家珍的道:“落英山山匪是三年前建起来的,寨主是原来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练家子江成;二当家是落英山下一个叛逃的师爷,虽然没有武功,但是下手狠辣;三当家是原来一个镖局的少当家,被人陷害,为了一趟镖家破人亡,就直接上了落英山。” “落英山这匪寨实力日渐强大,背后是似乎是有种势力支持他们发展,平常除了抢一抢路人,偶尔还承接其他杀人的活。原本这个寨子本不是那么招人厌恶,他们只劫财,不伤人,但是随着寨子的扩大,行为肆意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发展到杀人劫货,成为了一方为恶的实力。” 温安敏感的抓住了“一种势力”这四个字,追问道:“什么势力?” 古络摇了摇头,有些惭愧的答道:“属下办事不力,未能得知。” 温安无所谓的摆摆手,这哪里算是失职,就算是现在的通讯手段都不能查到所有事情,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只是他直觉性的感觉,这个势力很可能就是太子。这样的样,事情就难办了…… 古络看着主子皱着头,似乎是不厌其烦一样,连忙说道:“主子请放心,有属下在,那些匪徒绝对不会伤害您一分。” 温安轻叹一声,他自然不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就像是席景所说的,一个死忠属下,一个暗恋皇子,左右他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他看了看军队中央的那几辆粮车,他是担心这个啊。 桑千瑾小心的往后望了一眼,远远的看到温安的马车以及周边隐隐把他围起来的几个侍卫,心里一安,随即扫向那几辆粮车,心里一重,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些粮食,不然就算是去了青山州也没什么用。 落英山更近了,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眼神无比警惕的看着四周,脚下一步一步的走着,慢慢的越过这座山,不少人此时都有些放松,觉得三皇子有些草木皆兵,这一支队伍不说是人尽皆知,但是如此庞大的队伍,又有谁不长眼的前来埋伏,最后一批人进了落雁山范围内,同时第一批人也快要出去了,放松的人越来越多,不可否认,就连桑千瑾和温安神经上都有些放松…… 突然,温安看到山上一棵树诡异的动了一下,心里顿时一沉,果然是有埋伏! 他看到了,自然也有其他人看到了,桑千瑾顿时厉声呼道:“全员戒备!” 下一秒,就像是每棵树每株草里都藏了人一样,落英山上猛地冲出无数额上绑着各色布条、手持大砍刀的匪徒,隐隐的分为两批人,如同潮水一样涌了下来,大喊大叫着与士兵们厮杀起来! 桑千瑾咬咬牙,双腿使劲一夹就驱着马在人群中匆匆移动,一个飞跃就直接对上了作为首领的江成,长剑在手,大开大阖的和江成对劈起来,而那些身穿盔甲的士兵此时也是各自抱团拼杀,一下子就冲散了那些匪徒,配合极为默契。 而那些匪徒却是无视队形,他们红着眼睛,脸上是满满的快意血腥,一旦盯紧了一个士兵,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死死缠住,一边躲避着往自己身上砍来的乱刀,一边拼了命了置人于死地。 一时间,整个山道间满是飞溅的血液,温安扶着马车门沉默的看着,眼里隐隐有些难以克制的激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眼睛锐利的在这群人之中扫视,看到躲在中央瑟瑟发抖的随行官员,嘴角露出一丝蔑视的笑意,然而,随即他皱了皱眉,好像有哪里不对…… 两批人下来,现在汇成了一团,让他有些不能分辨,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这才惊愕的发现,有人于混乱中带领了一只装备明显精良许多的匪徒悄悄的往军队的中心靠近,抿了抿嘴,指着那一处直接对着古络说道:“古络,去把那队人马消灭掉。” 古络顺势看了过去,经验丰富的他一眼就看出情况,然而眼角扫到越靠越近的匪徒,无奈而坚决的道:“主子,我的任务就只是保护你而已,没有责任帮助三皇子剿匪。” 温安眉心出现了一个川字,桑千瑾这时候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却被江成死死的拖住,他心急如焚,抓着最后一丝希望,压低声音怒道:“这是给青山州的济灾粮食,你若是还有半点良心,就不要动那些东西!” 江成一剑横扫马腿,逼得桑千瑾不得不下马,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剑狠狠的一个上挑,声音里带着一丝身不由己的凄凉,又有种不顾一切的悲壮:“已经迟了!青山州,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大不了等我死后,让我下十八层地狱作为补偿!” 桑千瑾咬咬牙,他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护粮队上,不顾一切的拼命嘶吼出声:“全军听令,拼尽一切,守住粮食!” 这一嗓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粮食上,温安身边原来不动的那几个精锐人马顿时有些躁动,眼神不断的飘向温安。 温安眼神沉了沉,没有看古络,直接朝着那几个人道:“去帮忙。” 那几人连拜谢都来不及,直接扯着缰绳就带着风闯进了战场,手中的长剑一撩,就带起了好几颗脸上沾满血迹的头,掉在地上,额上系着的细带也飘落下来,被人踩在脚下,陷进了和着血的泥里…… 这几人不愧是精锐,一加入战场就犀利的扫出了一个空圈,稳稳的守在粮草前方,如同一方坚不可摧的屏障。 古络看着不远处盯上了这辆马车的匪徒,眯了眯眼,手悄无声息的按上了腰际,声音暗哑的说道:“主子,只怕我的功夫是藏不住了,还望主子见谅。” 温安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一个翻身跃下马车,手一抬便是几枚精铁所制的袖珍小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击而出,离马车最近的几个匪徒完全顾不得躲避便应声而倒,而剩下的几个看了看他们死去的同伴,脸上癫狂之色更重,一脸狂热的直冲而来,瞬间就让以为这一手能震慑住他们的古络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腰间一柄软剑极慢的取出来,古络垂着眼,手腕极快的抖动,那软剑就如同有了支撑,笔直的指着那些人,古络一个蹬地,整个人像是一颗炮弹冲了进去,带起一片血光。 浓浓的血腥气顺风飘了过来,温安有些不适的偏了偏头,恰好遥遥的和一脸惊愕的桑千瑾对视,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江成一剑刺进背部,从腰左侧穿出一段剑尖,心重重的一跳! 桑千瑾被剧痛拉回了注意,眼里瞬间冰冷,腕间轻巧的反转,顺势往后退一步,在江成不解到惊恐的眼神里,狠狠的把剑倒刺了进去,手下一沉,毫不留情的一转,用力斜斜的拉出,左手狠狠抓住那一截剑身,狠狠一折,同时往前踏了一步,让身体彻底的脱离了江城手中的剑。 江成捂着鲜血的淋漓的腹部,不敢置信的看着桑千瑾,脚下有些恍惚的后退了两步,士气全无,桑千瑾看了看自己偏左的剑伤,毫不在意的移开视线,抬起不停滴血的左手,邪气的舔了舔,再随意的一甩,留下一溜血迹,视线狠狠的盯着江成,就像是一头正要猎食的黑豹,江成彻底的被他的气势所摄,不知不觉又往后退了两步,桑千瑾嘴角勾起一丝带血的笑,突然极快的冲了过去,江成措手不及,慌忙抵挡,手中的力量却越减越弱,步步后退,桑千瑾轻轻一笑,声音低沉:“落英寨,输了!” 江城一瞬间瞪大了双眼,一阵剧痛袭来,他最后能看到的,就是他脖上疯狂溢血、倒下的残破身躯…… 桑千瑾轻轻喘了两口气,阴沉沉的望着一片混乱的战场,手上的长剑慢慢旋转了一圈,残留的血迹轻松的被甩了出去,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竟然像是从地狱里来的恶鬼,匪徒为之胆寒,再一看,自己的大当家已经成了无头之尸,再疯狂的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想杀人夺财,只想着从这里杀出一条生路。 而士兵自然是士气高涨,下手更是狠厉,一点生机都不打算留出来,没多久,整个场子就彻底干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的匪徒已经被他们一个不留的剿杀。 温安沉默着,心里却是不可避免的受了极大震撼,他感觉到一道视线紧紧盯着他,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敏感的回望过去,正是挺着背,抿着嘴,握着剑,一步一步坚定的走过来的桑千瑾,满身强烈的血腥气,身后有一路的血迹,直到他的眼前,不成样子的左手狠狠的拽住他的衣领,黑色的眼睛就像是翻腾不休的深潭,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但却丝毫不损阴冷: “给我个解释!” 温安喉结动了动,还没张嘴,桑千瑾就在他面前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阿瑟周日加更哦~~~ 这个世界大概在周日也就完结了,下一个世界是现代娱乐圈,席小攻和温安安的相处交流什么的,会大幅增加哦~~~ 话说,这一章没有很凶残吧……应该…… 三句话小剧场: 席景:小安,你受伤木有?赶紧的,受伤了我就给你做人工呼吸,mua~~~~~ 温安:(一手拍开)……边去,一脸鼻血的还往这儿凑! 席景:……QAQ 第30章 古代质子(八) 一天以后。 桑千瑾伤的有些重,随军官员商议了一下,最终决定让桑千瑾在军里唯一一辆马车上休息,并且为了照顾桑千瑾,还特意让驱车的小侍刻意慢而平稳的驾车,而至于温安的反应,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不过一个随行质子,有什么可考虑的…… 温安看着脸色异常惨白,裸着上身、腰腹间绑着层层纱布的桑千瑾,抿了抿嘴,没什么意见。 大队伍又上路了,无暇顾及百姓得知后热切的反应…… 温安嗅着马车里浓浓的药味,即使他再熟悉这种味道,也受不了每时每刻呆在这高浓度的狭窄空间里,他小心的撩开帘子,钻了出去,受伤的人还是少受风为好。 古络正习惯性的摆弄他的袖珍小箭,黑黝黝的在手指间极为灵巧的转来转去,像是一条小蛇,一见温安出来,小箭“啪”的一声掉落在木板上,古络连忙抓起,塞到腰间,恭恭敬敬的向温安行礼。 温安有些无所谓的摆摆手,扶着车慢慢坐了下来,看了看天,突然开口道:“手下的人准备的怎么样?” 古络脸色一整,眼神隐晦的撇了撇马车,一时间并没有开口。 席景突然现身,在温安耳边来了一句:“里面那位醒了,脸色很不好啊。” 温安无视席景,眼睛盯着古络,脸色微沉,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打算违抗我的命令?” 古络一慌,连忙否认,半点都不敢遮掩的解释:“属下知错,还请主子原谅。属下已经让手下的人把这一条路上的杂事全部清理了一遍,还令人跟着车队一路保驾护航,确保平安。只是怕这样会把主子暴露出来,让主子陷入危险中,毕竟,不温阁掌握的秘密太多,而总有那么些人是疯子。” 温安垂着眼,手指轻轻扣着木板,感受着马车很有规律的晃动,说道:“不是有你在吗?有什么危险可怕?再说,身为三皇子的盟友,你觉得他不会保我平安?” 古络苦口婆心的说道:“主子,属下并不是万能的,总会有些地方顾及不到,不然也不会让您受了那么重的伤。三皇子……主子,不是属下闲操心,您对三皇子最好还是留个心眼,皇家毕竟是皇家,您牵扯到这夺嫡之争中,若是三皇子成功了,谁都不知道他对您的态度还会不会一样,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道理您也不是不明白;若是三皇子没成功……太子已经知道您是三皇子一派的,到时候您的日子也不好过。再说,皇上现在对您态度还好,并没有刻意去贬低和侮辱,但伴君如伴虎,若是让皇帝知道您的行动,只怕第一时间就要采取措施了。” 温安手停了一瞬,语气淡淡的说道:“那就别让皇上知道,皇位,有我在,就只能是桑千瑾的,古络,你可明白了?” 古络自然是知道说出这话的主子早已经下定决心,忍不住叹了口气,既然主子要彻底捧三皇子,那么前几天的剿匪事件在私底下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是,主子。” 席景看着温安调|教属下,那一眉一眼,嘴角轻动,声音起伏,心里突然剧烈的跳了一下,他看了三个样子的温安,这是第一个近距离的接触的,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温安的时候,这个人冰冷冷的没什么人气,而现在,该笑的时候笑,该怒的时候怒,就算不是他真正的情绪,但也让他更像个人了,他心里猛地涌起一股极强的满足感,然而,他直觉的知道这种感觉有些危险,这种危险来自温安这个人,他有些复杂的看了温安一眼,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不再出现。 温安已经习惯了席景的神出鬼没,懒得去管,偏了偏头看着路边,倒是觉得这山里的风景的确是不错,没有经过现代社会的污染,让人赏心悦目。 马车走得很慢,和前面的大队伍差了一小截,温安在这样催眠般温柔的摇摇晃晃中,睡意来袭,不知不觉的靠上了马车门,眼睛闭上,呼吸和缓…… 古络又叹了口气,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极其轻柔的搭在温安身上,小心的推开另一侧的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脸色很是慎重。 软榻上,桑千瑾正睁着眼睛走神,一听到动静,一双眼睛就狠厉的瞪了过去,古络,古络,他一直当他是温安身边很平凡的一个总管,没有功夫,没有心机,憨厚老实,但是他看到了什么,一手暗器舞得风生水起,一柄软剑攻得防不胜防,而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一点! 古络五感敏锐,自然知道桑千瑾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所以那时候温安问的时候他才犹犹豫豫不想回答,但是很显然,主子信任他了,主子的秘密允许他知道,所以他也只能把自家的底牌爆出来,既然不能隐藏,那就直接摆出来震慑! “想必你也听到了刚刚主子说的那些话,主子他并非是简简单单的五大商之一,他借由各地的产业,营造了一个无微不知的情报网——不温阁。但是主子的身份……大部分人不一定买账,所以这一路走过来,其实主子吃了很大的苦。主子现在打算全力扶持你,所以我也有条件先要和你说清楚:我家主子好不容易信个人,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份信任;不温阁号称无所不知,也不是在说谎,所以,关于你的某些事,我们也是有的,不过若你善待主子,那份消息就会永远沉眠。”古络没有丝毫恭敬的说道,看着桑千瑾,眼神复杂。 桑千瑾狠狠的盯着古络,心里也不是没有震动,原来温安暗地里竟有如此大的产业,只是……从来不曾提起,他心里转了几个弯,这才阴沉的说道:“你是谁?” 第31章 古代质子(九) 桑千瑾坐在堂上,冷冷的看着下面那几个细皮嫩肉、不断哀声求饶的官员,心里怒火滔天,一拍惊堂木,全场都安静下来。 “我们现在来好好说说,这瘟疫是怎么一回事,这大庭广众下直接杀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庄斐,你有什么好说的?”桑千瑾视线一寸一寸的划过去,落到最前面满身狼狈的胖子身上,顿时一厉。 庄斐只觉得浑身发寒,那道视线盯得他连抬头都不敢,结结巴巴的说道:“臣,臣不知……” 桑千瑾冷冷一下:“你不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太守还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是怎么做上这官的?其他人也可以说说,算是戴罪立功。” 下面的人一阵骚动,忍不住有人开口道:“他上头有人,上一个太守调走之后,他就直接从下面升上来了。” 古络在旁边忍不住嗤笑一声,桑千瑾顿时想起这人可是掌管不温阁的,这些事情他肯定都是知道的。 温安见桑千瑾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心里有稍微的不自在,直接对古络道:“你说吧。” 古络恭敬的点点头,上前一步,看着庄斐张口念到:“庄斐,原名庄重阳,是青山州下属县五丁县的县令,上面的确是有人,不过那人就是右相一个不怎么受重视的下属,手中有点权力,听说真正的庄斐受调令正在往这边赶,和庄重阳策谋好了之后,竟然直接派人把真正的庄斐杀了,让庄重阳离开青山州一段时间,养的更胖,算好了时间再把人送回来,所有原来庄斐的文书什么,都在他手里,他自己又改名为了庄斐,倒是没什么人质疑,都以为这是庄重阳上京得了好处,成了太守。” “后来庄斐直接在这青山州里一手遮天,成了土皇帝,然而他又没有什么才干,本就贫困的青山州重赋之下,更是穷的快让人活不下去,却又无力摆脱。” 桑千瑾手指轻轻敲着木案,心里惊涛骇浪,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直接动了父皇弄过来的人,他们就不怕东窗事发吗,这可是直接灭九族的大罪! 庄斐原来还有点希望,想着只要拖下去,应该还是有人会来救自己,但是这番话一出,他就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全黑了,一时间自我逃避,直接晕了过去。 桑千瑾厌恶的皱皱眉,抬手就让侍卫把他拖到一边,眯着眼看着剩下的几个县令,竟是让他们直接两股战战,拼命的磕头求饶,把全部事情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原来,在这庄斐的统治下,青山州原本觉得有些异样的官员全都以各种各样的罪名处死了,只留下几个很是谄媚的几个人,让青山州彻底混乱了起来,百姓渐渐没了信心,官官相护,上京的路程遥远而漫长,更别提路上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竟是没有一个人把此事成功的上报,让庄斐逍遥至今。 这一次洪事,庄斐居然推波助澜,把老百姓手里的粮食搜刮一空,大力提升粮食的价格倒卖出去,赚取其中的差价,没多久就富得流油,但也因为他没及时处理好洪事后死去的百姓,在中县里爆发了一场瘟疫,庄斐担心自己的安危,决定全面封锁了那个县,无论是否患有瘟疫,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来,打算等一段时间后,就直接把这个县活生生的烧掉! 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那倒地不起的胖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难怪一整个青山州里精神状况都不太对。 桑千瑾压下心里滔天的火气,冷冷的道:“把这些人收押,不准动他们丝毫,等到这青山州治理好了,就把他们交给所有青山州的百姓,让他们来好好处罚这个‘父母官’!” 这一场闹剧终于算是落幕了,桑千瑾疲惫的躺在椅子上,使劲的揉了揉头,温安在一旁看着,张口说了一句:“你可以利用这种情况。右相几乎是和太子绑在一起的人,把这事加急上报给皇上,皇上的反应可想而知,右相估计是要到头了,那太子的一大助力,也就被打掉了。” 桑千瑾叹了口气,他自然是知道这样的好处,但是他也没想到这青山州惨成这样,瘟疫……可是自古一大难题! 温安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会医,算不上高明,但也还不错,明日我去中县里看看再说。” 桑千瑾猛一抬头,眼神很是复杂,和这人相处,这是第五个年头,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这人会医术,就像从来都不知道他手下还掌握着一个不温阁一般…… 温安起身,带着古络走了出去,外面自有侍从带他们回休息的地方,路上偶尔会有眼神茫然、毫无希望的难民坐在墙角,他的脚步顿了顿,直接大步迈了过去,这些人只能用猛药狠狠刺|激,他们才能重新升起对生活的热情,而这种刺|激,只能由桑千瑾实现。 桑千瑾慢慢走出大堂,来到街上,看着瘫在墙角一脸麻木的百姓,心里一阵难言的痛苦,一步一步的走着,观察着,就像是时时用刀在自己心上割上两道血痕,左边是一个浑身裹着烂泥的壮汉,满身恶臭,口里偶尔喃呢一声“女儿”,右边不远处,一个廋骨嶙峋的母亲抱着自己已经没有生机的孩子,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还在偷偷摸摸的塞馒头碎屑到他的嘴里…… 桑千瑾猛地抬起头,闭着眼按住自己的眼角,逼回了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直面这种场景,他才发现,他一刻也等不了,他的百姓,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直接唤来自己的侍卫,低声吩咐一顿,才挥挥手让他离开。 一个时辰以后,城中心的大钟敲响了,悠长的钟声传遍了整座城镇,或躺或坐的人都有些茫然的望着,许久,才慢慢动身往中心走去,桑千瑾心里一安,只要能过去就好。 他超前一步赶到了中心石台那里,旁边宽阔的场地上正是一个搭起来的棚子,里面摆着好几通热腾腾的米粥,士兵们手握武器站在周围,警惕那些被食物冲昏了头脑的人。 人慢慢的站满了空处,黑压压的人群没有一丝活力感,寂静的有些恐怖,桑千瑾提气,把声音可以放大,保证能让所有在场的人听清: “我乃是天狂三皇子,受皇上之命前来青山州济灾。太守庄斐贪污受贿,为官不仁,已被收押,现在整个青山州由我暂时掌管,带领大家走出这场灾祸,不要对因为一个人渣就对官府丧失信心。” 下面的人隐隐有些骚动,不少的人抬起头来看着桑千瑾,目光有一丝小心和希冀,桑千瑾看有动静,心里一安,起码这些人还没有彻底麻木,这样看来,他的计划到时候应该会奏效。 “现在,我知道大家还饿着肚子,这里有一处粥棚,里面放置了一个基本的草药一起熬煮,对大家的身体应该是极有好处的,于午时正式开始派粥。” 下面的哄闹声瞬间大了起来,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顺着桑千瑾的手望去,一见到粥棚,整个眼睛都亮了,连忙赶去那边,想距离那边近一点,更近一点…… 桑千瑾皱着眉看着下方的一片混乱,声音里带了些威严:“每人两碗,不会多,也不会少,碗这里会提供,大家没必要挤,这粥棚子可是就这么搭起来的,若是挤垮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那些人勉强按捺下心里的急躁,乖乖的排成了三条长队,甚至还有人为了前后快要打起来了,但这样一来,谁是真正来捣乱的,就一目了然了,几个士兵直接出列,找准了三四个人,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这一手同时也震慑了那些心里起了些歪心思的人,一时间场上无比和谐。 看了看天色,桑千瑾这才宣布:“派粥开始!” 温安在楼上看着,抿了一口茶水,笑了笑,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着整理好床铺的古络,突然出声问道:“庄斐的粮庄在哪个人手里?瘟疫又是怎么回事?古络,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古络手一抖,双膝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一声闷响,垂着头说道:“主子,粮庄之事您不该插手的,不温阁的暗中势力太大,即使是三皇子,也不一定能容忍;而且,若是告诉您瘟疫之事,就您这性格,还不得直接跑去看了?属下有错,但是属下不能让您有一丝危险。” 温安轻叹一口气,他实在是有些无奈,这样一个忠诚的人物,若是处理,真是让人棘手。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不要忘了,主子是我,我免你这次的罪,若还有下次,你就直接回不温阁,换个更听话的人过来。” 古络一惊,直接抬起头看着温安,这才看清他眼里没有一丝玩笑,满满都是让他心惊胆战的认真,咬牙说道:“属下知错,此事不会再出现了。” “那么,我之前的问题,告诉我答案。” 古络狠狠闭了闭眼,这才张嘴,声音有种莫名的喑哑:“庄斐的粮庄,一直交给他的心腹掌握,但是现在他的心腹也被抓进去了,所以此时粮庄完全是无人看管的。瘟疫发生在青山城附近的中县,一开始只是有人发烧感冒,他们没注意,后来才发现这种病会传染,还没来得及隐瞒,就被县令发现了,连忙上报给了庄斐,之后就很简单粗暴的封了整个县,打算把人活活逼死在里面,等到您和三皇子离开的时候,在一把火烧了了事。” 温安皱了皱眉,想了想粮庄,又思考了一下中县,最终决定先去中县一趟,既然桑千瑾已经把粮食问题揽在身上了,那他就去看看瘟疫的情况吧,或许,那只是一种现代的传染病…… 心里这样决定以后,温安这才注意了时间,已经一个多月了,再有七天就是太子祭天的时间,不知道他的那部棋,已经派上用场了没有…… 皇城。 太子看着眼前的美人,眼里还有些微微的迟疑,他刚刚经历了后院整出来的丧子之痛,所以即使是他之前求而不得的女人,现在也不敢轻易动手,况且,已经快要天祭了,他不应该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谷静颖眉眼含笑的看着太子,心里又是转了好几个弯,这才盈盈一弯腰,声音娇脆的道:“太子殿下,静颖就先退下了,再迟一些,娘亲会担心的。” 太子这才回神,有些惋惜的挥了挥手,谷静颖慢慢退下,一步三扭,姿态妖娆,竟是让太子完全离不开视线…… 看得见,吃不着,这才是引诱一个人的王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章哦~~~~~ 下一章分量会很足,因为是直接完结掉这个世界啦啦啦~~~ 下一个是现娱世界+番外,话说,你们想看车祸体制的温安一步步奋斗到男神级别咩~~~~~ 第32章 古代质子(终) 温安直接和古络坐着马车赶到了中县,他已经命人把粮库的消息给了桑千瑾,剩下的自然是不需要他操心了。 古络在前面赶车,犹豫的说道:“主子,你真要这样?若是……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不温阁怎么办,你的国恨家仇怎么能报!” 温安恍惚了一下,他竟然忘记了原身在君晋国那凄惨的遭遇,感受着古络有些担忧的目光,他刻意沉下声音说:“国恨家仇倒不至于,只是君晋,必然是要承受我的怒火,现在我和桑千瑾绑在一条船上,胜利之后,第一战矛头就是直指君晋,君晋看似庞大,实际上却已经从内部开始腐朽,不堪一击。” 古络听出来温安声音里的沉郁,赶紧闭上嘴,他现在连自己都发现自己太过逾越了,还好主子宽容大度,才没有计较。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多话,古络埋头赶路,温安则是实在有些疲惫,微眯着眼小憩一番。 终于到了中县,温安醒了醒神,眯缝着眼仔细看了看,仿佛这里的整个天空都是暗沉的,整个镇子上空无一人,有些店铺的门被砸开,半垂着的门帘,街上甚至还有隐隐的一层灰,温安一步踏了进去,留心着四周,古络紧随其后,右手按住腰际,紧紧攥着那把黑黝黝的小箭,神经绷得紧紧的。 “你们……是谁?”一道机灵的声音从偏僻的小巷子里传来,惹得两人齐齐一震,古络手里的东西差一点就直接掷出去了。 一个小小的男孩子,身材瘦小,皮肤有点黑,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倒是极有灵气。 “你又是谁?”温安问道:“这里不是说封锁了吗?” 那孩子顿时脸色就变了,恶狠狠的看着他说道:“你才被封锁了,明明我爹和我娘好好的,才没有什么病!”说完还朝他吐了口口水,就转身准备逃,被古洛一把抓了起来,一下子慌乱了起来,眼神躲闪,还想朝古络手上狠狠的咬上一口,被古络制止。 温安等了一会,才到他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的面色,拨了拨他的眼皮,挑挑眉问道:“你没生病,为什么留在这里,那些封锁的人去哪了?” 那小孩看着温安的手段,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闪烁着祈求,还带着一丝泪花,急声问道:“你是大夫吗?你一定是大夫,你一定能救我爹!我什么都告诉你!” 温安示意古络放开他,手很是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怎么回事,慢慢给我讲。” 那小孩点了点头,握着拳头说:“大官说这里有瘟疫,就是那种很不好的病,你们大夫应该知道,就说要把这镇子封锁起来,我爹是镇子上的大夫,留在这里帮人治病,挣回了一点时间让他试着治疗,没想到我爹也没有办法,那狗官说我爹也传染了,逼着他和娘亲退回了镇里,派人在外面把守,整个镇子上的人,就我和另外几个活着在外面,看着高高壮壮的士兵进进出出,忍不住想要逃,这才活了下来,我们每天出来找食物吃,今天是我一个人负责的了,然后交给爹爹就行了,但是上一次见到爹爹,他蒙面纱了,还不准我碰他,我听到他的咳嗽声,我怕他生病了,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看他?” 这孩子单纯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饱含希冀,他沉稳的点了点头,里面若是有个大夫不是更好么。 这小孩连忙拉着他的手往里走,这时候才想起来没解释这位大哥哥提出的问题,不急不忙的嬉笑着说道:“大哥哥,我叫闵泽,家里人都叫我泽子,这里原来有很多守卫的人,但是却很怕我们,我们一进,他们就退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昨天下午就撤走了,我们原来还以为我们能出去了,后来却被爹爹阻止了,不知道为什么。” 泽子有些疑惑的偏了偏脑袋,想不明白就直接扔到一旁,又笑着对温安说道:“大哥哥,你是我们大半个月见到的第一个愿意走进去的人。” 温安看着泽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只觉得心里一酸,这么小的孩子,明明应该是在父母跟前撒娇的年纪,现在确实懂事的要命,自然,也让人心疼的要命。 席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手抱着胸,遥遥的看着这一幕,心里轻叹,这个人,终于慢慢的心软了…… 此时已经近黄昏了,温安看了看天色,感受着手骤然被拉紧,一愣,低头就看到泽子有些担忧的眼,生怕他说出不去了,他温和一笑,心里却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我还不会走,只是在担心今天会睡在哪。” 古络连忙上前一步,抢在前面说道:“主子,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距这里不过一里之处,给您准备了最好的地方。” 泽子一听,有些失望的垂下头,随即又精神万分的说道:“那大哥哥明日还来吗?” 温安自然会来,扯了扯他的手,移开了话题:“快带我去见见你父亲吧。” 泽子立刻专心的赶路,这里距他的家并不远,他才牵着温安进门,就听到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立刻把他吓的扔开温安的手,急忙赶了进去,才凑近一点,就被他娘赶了出来,他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娘眼里的泪花,连忙后退了几步,急躁的问着:“娘,娘,爹到底怎么了?就这小小的感冒就拖了这么多天,明明以前那么快就能治好的……” 他咬咬牙,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了一个他不愿意去想的猜测,他果断的转身,干脆利落的双膝跪地,深深朝温安磕了个头,声音极大:“求大哥哥大夫救救我爹,泽子愿意做牛做马!” 床上的男人一下子惊住,不顾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力竭声嘶的吼道:“泽子,谁让你把人带进来的!这位大夫,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还请你快点离开,别被这里连累了。”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泽子的眼眶彻底红了,他的娘亲同样把脸偏向里侧,细细的抽噎起来,却不曾反驳一个字。 温安上前一步,刚刚好踏进了这家破旧的大门,口里淡淡的说道:“我是个大夫,你儿子请来的大夫。” 那男人一愣,嘴唇哆哆嗦嗦却说不出半个字,一大滴眼泪突然就砸了下来。 温安毫不介意的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脸色,翻了翻眼皮,再令他伸出舌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挽起袖子把两指轻搭上去探脉,脸上终于慢慢的凝重了,这脉相似断非断,搏动没有什么规律,并不像是他所知道的任意一种疾病。 收回手,温安很是严肃的问男人:“你对这种病了解多少?” 那男人振奋了很多,此时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半坐着和温安讨论起这种病,有时候才大着声音和温安争辩,一旁的女人看着,忍不住掉泪,她的夫君自从被困在这里之后,真的是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拉着泽子,两人一起悄悄的出了门,打算好好做一顿来回报这位大夫,却在门口看到了被温安留在门口的古络,古络此时心情极差,对他的主子各种担心,自然,对这户人家就没什么好脸色,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家主子不会留在这里吃饭,不劳你们费心。” 两人脸上丝毫不见被拒绝的怨气,泽子笑眯眯的过来想要拉着他说话,古络磨不过,又不能翻脸,只能慢慢的回答他们的话,一句、两句,再到很多句,古络这时候也才发现,这小孩居然对功夫有不浅的认识,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孩子外公家居然还是半个习武世家,实力还不错,惜才的心理一下子动了,态度也就自然的好了…… 等桑千瑾忙完了,这才被通知温安他们已经走了,心里一惊,下一秒,吃饭的餐盘下就发现多了一张纸条,脸色凝重的左右看了看,视线尤其在几个小二身上转悠,却什么异样都没发现,这才有些不甘的低下头,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庄斐的粮庄在城外往东半里处,温安和古络两人在中县里查看瘟疫。”下方落款是篆体竖排的“不温”。 桑千瑾手猛地捏紧,脸上阴晴不定,再度把这客栈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却依旧是一丝发现也无,心里气急。 一是气温安如此强的助力居然没与他提过,平白暴殄天物;二是气温安下的决定没有和他商议过;三是温安居然去了瘟疫之源! 他疲惫的按了按眉心,推开一桌子的菜,起身往床铺上走去,他现在要集中手下处理这边的粮食案件,至于瘟疫他倒还是真走不得,温安先去了,他即使担心,又是满意,瘟疫这事拖不得,而且他相信,不温阁会拼命保护这位阁主,这才沉沉睡去,却丝毫没想到,温安怎么可能用质子的身份去招揽手下! 如此,就过了三天,桑千瑾这才把粮食安排的妥妥当当,整个青山州的人这时候也不介意什么了,毕竟这几天,他们吃的什么,人家士兵就吃的什么,当真是皇恩浩荡,既然活命的希望有了,他们自然就希望能过的好,不用桑千瑾召唤,自己就开始重建,甚至比别人要求的更为用心,桑千瑾已经完全不需要催促他们了,这才有时间赶去温安那里,看他的情况,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差一点就见不到这个人了…… 温安在那边的第二天就开始摸索着调配药材,一个病人一个病人的访查记录,把病死的人集中火葬,把已经发病的人集中起来,分轻重来治疗,完全没有发病迹象的又是一拨人,并发动他们打扫这个县,而自己却是马不停蹄的配出了基本的预防药剂。 为了取得他们重病的人的信任,他冒着生命危险没有戴上手套接触他们,无视席景在一旁的絮絮叨叨,耐心而仔细的看了下来,终于让整个县都听他的指挥,后来又拼命去想治疗手段,这样一来,满身大汗,在最后累的直接在半路睡熟。 古络一开始没有在意,然而没到一天,温安就开始发烧,起初这种症状并不严重,温安后来自己才发现,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只怕这个病,自己也染上了,不过只要提前让桑千瑾登基了,他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并不是这个世界里真正的人,有什么必要害怕。 但他想的虽好,第三天的时候他却已经在床上起不来了,泽子和他爹很担忧的望着他,他想说话,呼吸却极为急促,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胸口一片和腹部都是莫名的疼痛,浑身无力,他能隐隐约约看到席景出现在他眼前一脸担忧,却什么都表示不出来。 古络绝望了,他见过得了瘟疫的人从生到死,而这种情况在病人的身上就是濒死的象征,明明这种病在人身上会有很长时间的潜伏期,就算是爆发了也不会那么快置人于死地,为什么在他主子身上,仅仅两天,却像是要把人折腾死? 他凝视温安痛苦的样子,很久很久,脸上突然呈现了释然,他把额头紧紧贴着温安不停痉挛的手,心里猛地宁静下来,若是主子就这样去了,他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所以,其实也没什么…… 席景虚虚立在半空中,沉默着看着温安在死亡线上挣扎不休,心里同样也是挣扎万分,他知道温安为什么会发作的这么快,因为这具身子本来就死了一回,毒素未曾全部排清,现在这种瘟疫,就相当于一个诱因,拼了命的把人往死里拉…… 他咬咬牙,整个伏到温安身上,眼神死死的盯着他,逼得温安把散乱的目光移向他这里,这才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温安,竭力印在他迷糊的脑子,最后,才说了一句:“温安,努力,把刚刚的话说出去,一字不漏,这样,你就能活下去!” 温安的眼瞳猛地瞪大,呼吸更为急促,丝毫不能发觉自己已经被赶来的桑千瑾拥在怀里,拼了命的从喉头里把一个个字挤出来,桑千瑾本来是被惶恐和绝望遮住了双眼,耳边也传来微弱的声音,说几个字就喘息几声,憋得人心里急躁,却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眼神一瞬间暗了下来,手猛地收紧,克制住心里不只是怒极还是心疼极的心情,咬着牙把这话以同样的频率转述出口。 因为温安那天的行动,他一出事就有很多人围在门口默默等待,所以这时候只要是一个药材名被爆出来,就立刻有一个懂草药的人去找回来,就这样找齐了并不稀罕的各种药草,古络不用任何人吩咐,直接借用了泽子家里的药罐和火炉,干脆的煮了起来,无论这张药单子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再迟疑了,再坏坏不过此,死马当活马医也好! 在这段时间里,桑千瑾不断把自己的内力渡过去,生怕温安一不小心就没了呼吸,席景在半空中默默的看着,突然一瞬间脸色疼得极度扭曲,强忍着在看了温安和已经端过来的那碗药,这才安心的消失,遁入那个莫名的空间中,腿一下子软了,整个人趴在地上,听着冰冷无情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嘴角却拉起一丝笑意。 “引路人席景违反规则,盗取空间技术给予被引者,本应抹杀,念其初犯,饶其一命,抹除三分之二的灵魂点,打回最初形态!” 一瞬间,席景就觉得身上如同剥皮卸骨一般,极致的痛苦让他在地上不住翻腾,汗如雨下,脖子上的青筋鼓得厉害,紧咬着的牙都开始出血,却还是不能克制每一声从嗓子眼里逼出来的嘶吼…… 最后,席景直接晕了过去,然而即使是失去了意识,身体依然是不时的抽搐一下,陪着嘴唇边的血迹,极为骇人! 空荡荡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一声叹息,席景的身体就像是突然浸入了水中,痛楚不再强烈,慢慢的放松,直到席景慢慢消失…… 桑千瑾看着紧咬着牙不肯张嘴的温安,原本打算自己喝下去,直接哺喂给温安,却被古络拦在了半路,泽子怯生生的从一旁拿出了一根不细的软管,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古络,古络狠狠瞪了桑千瑾一眼,小心的把头部捏扁,送进温安的嘴里,在细细的把碗里的药汁一点一点送进去,直到见底,这才慢慢抽回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温安,一点都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没多久,温安嘴角突然细细的溢出一丝黑血,整个人确实明显的放松了许多,泽子的父亲强撑着上来摸了摸温安的脉,整个人都快高兴疯了,连声道:“他好了,他好了!他的脉相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不用担心了!” 笑着笑着便热泪盈眶了,连带着外面的人也愣住了,他们本以为温大夫会必死无疑,但是他们看到了,他们能活下去了,他们的亲人也能平安了! 一时间所有人又是哭又是笑,有一个人激动的朝温安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喊:“活菩萨啊,活菩萨啊!”连带着,外面的所有人都一起跪了下来,诚心诚意的感谢温安。 最后还是桑千瑾出来用一句话散了场面:“既然有法子了,你们还不快回去找药!” 古络看出来了桑千瑾的意图,这时候就把防他同防狼一样,眼神极度厌恶,惹得桑千瑾胸口一口气简直憋不上来,但是一看到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温安,他也只是捏了捏拳头,转身走了。 在以后的几天,温安都没有见过桑千瑾了,他醒来以后就古络狠狠的数落了一遍,完全不顾主仆之别,他理亏,也无从辩驳,只能受着,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般来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倒是个异类,病去都像是有一条恶狗追着似的,好的极快,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什么问题都没了,但是古络根本就不信,非要他躺着,直到他沉下脸,这才不甘心的闭了嘴。 温安算了算日子,天狂的天祭已经过去一天了,连忙问古络皇城那边的情报传回来没有,古络僵着脸*的扔了他一句不清楚,他也就只能摸摸鼻子认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还没收到消息,他皱皱眉,刚刚打算去找桑千瑾时,桑千瑾自己找上门了。 “你的身子好了?”桑千瑾挑挑眉,声音有些冷漠,他还以为他还不能下床。 “早就好了,有什么事?”温安倒也没发觉他的异样,毫不在意的问道。 “皇城快出事了,我们必须要回去一趟。” “怎么回事?!”温安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看着身边有些躲闪的古络,声音带着戾气。 桑千瑾阴沉的看了古络一眼,心里顿时就明白只怕是古络瞒下了这个消息,心里突然一激灵,这么说来,温安手里的势力不是都掌握在古络手里?心里暗自点了点头,温安的质子身份基本上是人尽皆知,以他的名义建势力,估计是没有人投入旗下…… 他的心里突然下了一个决定,看着温安的眼神突然温柔如水,然而一转到古洛身上,瞳孔深处突然蔓延出一阵杀气…… “我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全力加速赶回去。”温安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古络,直接朝着桑千瑾说道。 桑千瑾点了点头,这才走开。 许久,温安才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古络,等到夺嫡之战开始时,你跟着桑千瑾去杀敌吧。” 古络深深的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属下领命。” 皇城。 桑千越从来不知道这个看着温婉的女人竟然会这么疯狂,他主持天祭,中途自然需要休息一下,就在后山的单独休息室中,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找进来的,衣着暴露,语言挑逗,他自然是分轻重的,皱着眉言辞驱赶,却架不住屋内不知不觉被点了*香。 神志不清下,他和那女人搅和在一起,翻云覆雨,被卷红浪,脑子里就像是什么糊住一般,完全不顾其他,直到他的父皇一脚踹开房门…… 太子妃身子就好没修养好,怒极攻心,再加上谷静颖的一句完全不经脑子的“姐姐,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气得当场一口血吐出,不省人事,山上本就简陋,竟是连抢救都来不及,直接咽了气;谷静颖直接被扔入军营,充当军妓;太子太傅一连被降了两级,得了皇上一句“家门不幸”;而太子被皇上差点当场拿剑劈了,被人拦下来以后,连续几脚直接踢得太子呕出好几口血,明明一副受了内伤的样子,最后皇上还直接宣布再次禁足太子一年,只是这次的位置不是在极为舒适的大皇子宫,而是在环境很是恶劣的烟柳山夹道。 太子拖拖延延已经快半月之久,皇上的忍耐快要到极限,对此当面狠批太子,连大臣都觉得太子有些可怜,忍不住劝解皇上减轻刑罚,皇上装模作样的推拒一番,最后却还是把期限减至半年,他的确觉得这个大儿子必须好好静静心,才好接任这个国家。 却没想到,太子却是直接联合了苟延残喘的右相,以及暗自养起来的兵力,直接逼宫! 皇宫里的御林军还被右相手下人掌控,把皇宫围得像是铁桶,直接让皇帝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桑千越的眼皮子底下。 “桑千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皇椅上,皇上气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指着桑千越厉声吼道。 桑千越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声音很不在乎的说道:“逼宫啊。” 见自己的父皇被自己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忍不住恶劣一笑:“父皇,你看你连话都说不好了,怎么还这么顽固的把权力抓在手里不放,是不是你只要还好好的活着,我就只能一直当太子,那我什么时候能上位呢?父皇,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你说呢?” 原来他为了这个儿子所用的一切手段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利,他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还要个屁的权利! “哦,对了,父皇,你是不是想问三皇弟?他被你调走了,我在路上安排了人整体剿杀,但是被另一波势力破坏了,不过也不要紧,因为那个青山州啊,它有瘟疫哦,你说,三皇弟还能不能回来呢?你说要我到时候给他封王,我现在就告诉你,他要是死了也就算了,要是活着,我会把他一辈子囚在牢里,给他一个‘囚王’的封号,你看可好?” 皇帝在龙椅上气得两个眼睛都通红,嘴角开始不自觉的抽搐,甚至有些口涎克制不住的滑了下来,桑千越看着一愣,随即就疯狂的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父皇,你正正经经了一辈子,可曾想过晚年失禁,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 皇帝绝望的瞪着他心心念念的满意皇儿,恨不得把自己狠狠的抽上两个巴掌,这样的人,是怎么觉得他适合天狂的?! “笑够了?” 一道极冷的声音突然在殿门响起,殿内两人的动作顿时就僵在了哪里,愣愣的转过头,这才发现门口身披铁甲满身血腥的人正是他们刚刚讨论过的桑千瑾! 原来就在这两人癫狂时,桑千瑾早就安排好表面上已经策反的御林军反杀逆臣,内外夹击,倒是意外的没漏出太多响动,就像是一场儿戏一般,轻而易举的就被桑千瑾掌握在手里。 桑千瑾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桑千越眼神慌乱,眼尖的望见堂上不能动弹的皇帝,眼珠子一转,就打算朝那边赶去,却永远的只能走在半路,他看着胸口冒出来的一段带血的剑尖,呆愣的望了过去,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居然会是:这人不是温安身边被他打过板子的侍卫吗? 桑千瑾此时根本就不管龙椅上独自挣扎,满脸是泪的皇帝,冷冷的转身,高举手中的长剑,下面的人顿时齐声高呼:“三皇子万岁万岁万万岁!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络不耐烦的偏了偏头,却不料下一秒,一柄长剑斜空刺来,眼神一厉,侧身躲过,顺势回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心里骤然冰冷,他见识过这些兵的实力,也见过桑千瑾的实力,自然是明白自己是一条绝路,忍不住讥讽道:“桑千瑾,这就是你对主子的承诺?!若是主子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样对你!” 桑千瑾冷冷的说道:“那就别让他知道!动手!” 当古络被众剑加身时,浑身是血,死死撑在原地不肯倒下,桑千瑾冷笑着上前,一脚踢翻那柄剑,居高临下的看着无力支撑的古络倒了下去,声音喃喃:“温安只需要依赖我就好。” 古络眼睛猛地睁大,不甘心的咽了气,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正在院中的温安心里突然一悸,耳边有个隐隐约约的声音说道:“古络被桑千瑾杀了,你该准备毒酒了。” 那声音像是席景的,但是温安四顾,却又没有见到席景,这才想起,席景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了。 他踌躇了一会,若是古络被杀死了,那么就相当于他的眼睛被废,爪牙被拔,对外界的联系基本上就和断了没什么差别。最后,他决定听那道声音的,自己配了一副“安睡”,能让人毫无痛苦的死在睡梦中的剧毒之药。 果然,过了几天,桑千瑾上门,衣服已经换成了皇上才能穿的明黄,毫无诚意的道歉,说古络死在了和逆臣的厮杀中,还说想请温安成为新朝的右相,被温安推拒,不满的离开了。 温安叹了口气,摆好了融了毒药的酒,小巧的杯子透着纯净的玉色,手指轻擦着杯身,闭着眼睛等着,要死,起码也要找个理由。 一直到晚上,他才等到了要来的人,那人手中也端着一杯毒酒,眼神凶狠的看着他,被遮住的脸也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声音带着寒意:“温安,我来送你上路,黄泉路上可别怪我,只怨你引诱了不要引诱的人!” 在他说话期间,温安已经小酌了两杯,这才睁开眼,眼里毫无波澜的看着那人,突然笑了,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记得告诉桑千瑾,记得替我灭了君晋。” 那人一惊,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此时温安已经睡了过去,迟疑的伸手探了探鼻息,只觉得越来越弱,直至彻底消失…… 第二日,新帝登基,一举斩杀数十大臣,血漫金靴,百姓皆称,此皇杀气太重,恐是不安于世,若不其然,第二年,新帝出征,攻打君晋,历经三年,大胜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阿瑟码的有点亢奋,所以超时了,还请大家原谅嘤嘤嘤~~~~ 阿瑟这一张超级肥,明天是一张番外和现娱的第一个章啦啦啦~~~~ 小天使们么么哒~~~~ 今天阿瑟就直接睡啦,不发小剧场啦,先和小天使们说声晚安哦,么么么哒~~~~ 第33章 古代质子(番外) 巡天殿里,一身明黄龙服的桑千瑾在一旁安静站着,看着在他面前来来往往的侍女和御医,眼神冷漠。 这间巡天殿是他专门给他已经瘫痪的父皇建造的,本以为用不了多久,没想到他那父皇还真是命大,硬扛着过了四年,不过现在看来,终于还是抗不过去了。 白了胡子的御医颤巍巍的跪在他面前,声音里都打着摆子:“陛下,臣已经尽力,只怕是太上皇死志已生,这次……是熬不过去了,还请陛下饶老臣命。”说完便开始磕头。 桑千瑾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隐隐约约对这个老头有些印象,冷声问道:“我何时见过你?” 御医连忙回道:“四年前,君晋质子温安误服毒酒,正是老臣所救。” 桑千瑾一瞬间愣了一下,有多久……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 “回去养老吧。”桑千瑾回神,冷冷扔下一句,便进了内室,那老头子整个身子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空气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桑千瑾皱了皱眉,还是站到了这位受人尊敬的太上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老皇上还在苟延残喘,眼睛瞪着桑千瑾,竟然有些许怨毒。 桑千瑾扯了扯嘴角,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道:“都快死了你还想装什么?看你这眼神,你很恨我吗?身为儿子,当初又不是我逼得宫,也不是我把你气成现在这个破烂样子的,我还任劳任怨的养了你这么久;身为皇帝,我把这个国家管理的妥妥当当,灭了君晋,让天狂成了第一大国,你还有什么可恨我的?” 老皇上急急的喘了几口气,回光返照一般沙哑的开了口:“你陷害你哥哥,夺了我的位置,不忠不义不孝……” 桑千瑾冷冷的望着床上的人,突然什么想法都没了,死到临头,还是顽固不改,倒也是好笑:“难不成你以为就你这样还能继续坐着皇位?真是可笑,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去巡天吧,这宫殿也是时候该烧了。” 老皇帝眼神开始涣散,口里还不断的张张合合,却再也不能发出一丝声音,微腥的涎水顺着淌下,这次却没有一个侍女来擦。 桑千瑾俯□,眯了眯眼,突然极恶劣的笑着说道:“你知道你做了那件事以后,我怎么处理你心心念念的老二和老四吗?” “我把他们送到下面去陪他了。” 老皇帝猛地瞪大了眼,身子一僵,竟是直接没了气息。 桑千瑾直起身子,盯着这具还未冰冷的身体,许久,才转身离开,随即,身后传来凄婉的呼号…… 天狂三百二十八年,十月十三日午时,太上皇宾天,天狂皆哀。 桑千瑾穿着常服出了宫,独自一人慢慢走向温安曾经所在的府邸,“吱呀”一声拉开门,门上的铜环触了手,有些冰凉。 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偌大的庭院里清晰的响起,地上小小的飘着一层灰尘,不知不觉的染上衣角,不多时就呈现了一片暗色。 温安,隔了四年,我还是来看你了…… 他有些失神的望着府里唯一光洁如新的院子,有些恍惚,这里的一切就像是温安从来没有远离他一样,或许下一秒,有个懒散倚在树下的人会眯着眼叫他一声,朝他举举手里精致的玉杯,邀他饮酒…… 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他一步一步走向了树下的石凳,手按上石桌,一寸一寸的抚过去,留恋一般在桌角蹭了蹭,才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天有些阴暗,他抬头望了望,忍不住皱了皱眉,温安只会在天色极好的时候出现在这里,让暖暖的阳光洒遍他全身,可是这样的场面,在他被自己拉入夺嫡之战时就极少出现了。 他苦笑了一声,好像自从他把温安绑在一条船上以后,温安的生活就完全偏离了轨道,不知道温安在下面,会不会怪他,因为他即使知道了谁想逼他死,却不能下手,只能等到他大限到来,或许,逼过他的人还能算上自己一个…… 他从来不知道他一向不重视的暗五会是个疯子,说什么温安阻碍了他的前程,温安诱惑他,真是可笑,谁阻了谁的前程,谁诱惑了谁,暗五倒是完全弄反了啊,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温安一定会活得好好的,自己报仇,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肯借他的势,即使这是当初的结盟要求…… 前程,他为之拼搏的那个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如今世人怎么议论他嗜杀,怎么议论他无后有疾,又与他何干! 他让暗五活着尝遍了天牢里所有的刑法,才查到原来背后还有他父皇的手笔,人都废了,一张嘴还能使唤人,他动不得那人,但是却可以把他彻底软禁在宫殿里,折了他所有耳目,封了他的嘴,灭了他转移了念想的老二和老四…… 但是,他也只能这样报复他了…… 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估计温安最恨的人,其实是他。 害他被灌毒酒,失去了原本清亮的嗓子;害他被太子敌视,莫名其妙的被赐了婚;害他差一点被瘟疫折腾死,病愈没多久又得一路颠簸;最后,还杀了他心腹,斩断了他与手下的联系,折了他的翅膀,逼着他以质子之身上朝,受人指责…… 现在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当初做得有多过分,桑千瑾低低的笑了出声,只是那声音里是沉重的悲哀。 温安,我听你的,把侮辱你的君晋灭了,把所有伤害过你的人压到你坟前杀了,你心里若是舒服了,能不能……能不能入一次我的梦里,只要一次就好,随你打我,骂我,杀我,我都乐意,只要……能让我再见你一眼,四年了,我不想到最后连你的样子都只能模模糊糊的记起…… 一点湿痕出现在干燥的石桌上,随即又是一滴,桑千瑾慢慢的把头埋在自己的肘弯里,许久未动,秋风起,枯黄的落叶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瑟这一章码得自己都有点压抑…… 第34章 现代娱乐圈(一) 这是第一次,温安在空间里没看到席景,他环视了一下,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人又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他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席景走了就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起码要先把他送出去,这样他怎么办?! 只是温安没想到,就在他念头一起的时候,他就直接消失在这个空间里,再睁眼,就是熟悉的黎明。 按了按额头,温安有些无力,撑起身子正准备下床,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正在床头闪烁,心里一紧,难不成夜里医院出了什么事?! 回拨给朱颜却没有人接,他咬了咬牙,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倒腾好,驾着车就出了门,一路飞驰到医院,飞快的进了电梯,直接到了自己那一层,没敲门就闯进了朱颜的办公室,却看到内间的休息室开着门,院长正在一旁坐着,朱颜却是满脸疲惫的睡熟了,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刚准备说话,就被院长轻轻“嘘”了一声,瞥了眼朱颜,温安一下子就明白了,和院长一起出了休息室,小心的把门带上,这才来到院长面前诚恳的说了声:“对不起。” 简轻轻叹了一声,深邃的蓝眼睛看着他,语气倒是不重:“昨天晚上医院里出了点问题,席家二少被‘殃及’,情况危险,没有你在,没有人敢对他动刀子,但是你死也联系不上,最后,是朱颜替你主刀,平安下了手术台,这才免了你的责任。” 温安沉默了,他自然是知道席景那一身伤不好下刀,难得朱颜敢担上这份风险,帮他解了围。 简看着温安明显有些不振的精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在意的笑着说:“别太担心,你只需要把这一个病人照顾好就好,不用胆怯,我会让我弟弟派人来守好医院,免得被那些不开眼的小杂碎们敲中,鼓捣些什么妖蛾子出来。” 温安有些无奈,这些词是从哪里乱七八糟的学来的啊,拉下了简的手,想往病房走去,看看病人,却耐不住简又不正经起来,嬉笑着说道:“脸色这么不好,晚上是找上哪个*女孩一起过了一夜?你居然也有开窍的……一天……” 简被温安死死盯着,哽着把那两个字说了出来,换来温安嫌弃和看傻|逼一样的表情,他一怒,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他好像没有在温安身边看到过任何一个女孩啊,难不成真如下面那一帮子小姑娘说的,温安是个精英禁欲受?! 温安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无厘头的院长在想什么,也懒得解释,直接换好了衣服进了无菌病房,仔细看了看席景的情况,这才发现他的伤口居然是枪伤,结合简昨天说的话,这才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殃及,分明就是席家大乱,开始争权了! 不过,他看着席景的脸恍惚了一下,抿了抿嘴,无论躺在这里的这个人是谁,只要还是他手下的病人,那就他就不会允许有人来夺了他的命。 出了门的温安,丝毫没有发现床上本来应该一动不能动的人,眼皮子突然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简,你知道那个护理情况怎么样?”温安脱掉无菌服,问道。 简忍不住心有庆幸的说道:“那护理的确不错,那么混乱的场面,若不是他把推车推着到处躲,只怕现在你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那人也就是受了点小伤,被子弹擦破了皮,受了惊,朱颜就让他先回去好好休息,再考虑要不要接着工作。” 温安这才点了点头,揉了揉额角,眼睛有点酸,明明身体是睡足了八个小时的,但是他的精神依旧觉得急需睡眠。 “那么简,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现在最需要好好睡一觉,状态实在不好。” 简连忙点了点头,担心的看着他走进休息室,这才大清早的就要睡觉,温安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能把他榨成这个样子…… 估计温安知道了就只会想把这老不修的一脚踹下去…… 温安把头埋在被子里蹭了蹭,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几个世界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理上一直保持紧张,要是再来几个这样的晚上,只怕他就要撑不住了。 温安以极快的速度入了眠,应该说是一夜无梦,但是当他听到耳边有时钟转动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响时,他却发现,自己再度不能控制自己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然而,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却什么异样都没有,心里隐隐有些不妙,若是要去另一个世界,那么他不是应该看到席景吗?难不成席景还没处理好自己的事? 这样想着,下一秒,他就来到了熟悉的空茫茫的空间里,心里一安,这才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声:“席景?” 有回音但没有答应。 温安抿了抿嘴,冷静下来,只怕席景因为什么事脱不开身,但是他不过就在这个空间里晃悠,会有什么事,难不成,这个空间里还有危险不成! 温安视线稍微模糊了一点,伸手托了托眼镜,上一个世界和上上个世界里他都没有戴眼镜,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些不习惯了。 既然等不到,那就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只是,他并不知道方法。 温安这个念头才刚起,整个人就顿时感觉换了地方,这一次他居然不是一副濒死的样子,而是好端端的在病房的床上躺着,除了腿上绑着厚厚的石膏,脑袋上有些微疼。 温安躺在床上,这才明白进出那个神秘空间的办法居然就是他的思维,与此同时,也等着每个世界都要又一次的头痛。 “少爷,你终于醒了!”一个半老的人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见他醒了,声音里顿时透出了一点激动,走快了几步,却克制的停在他床前半步的位置,目光从上到下把他扫视了一遍,口里还急急的说道:“少爷,你怎么能又被车撞了呢!头还疼不疼,腿麻吗,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一连串的问话让温安有些无语,但他更关心的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受到原身的记忆,这让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他已经习惯了事先就根据记忆把自己的定位找准,那么任务也就不难了,但是这一次,怎么回事? 管家看着温安的脸色一变再变,他的心里同样也跟着一波三折,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少爷,你感觉怎么样,还要不要医生来看看?” 温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用他一贯冷然的语气说道:“叫来,看看我头上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一瞬间就想起了温安少爷之前车祸时和他们玩了失忆梗,所以即使小少爷的语气有问题,他也顿时放下了一颗不安的心,不急不躁的去找医生了,在他眼里,这根本就是一场游戏,心里还憋着笑,却根本没想到现在他的温安小少爷完全被换了个人。 温安一拳砸在床沿上,习惯性的想摸一摸自己脖颈处的纹身,手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质子了,失望的收回手,咬了咬牙,这种情况,看来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门猛地被撞开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冷峻男人直接闯了进来,仔仔细细的把温安看了一遍,直到对上温安沉沉的眼,这才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扯了扯领带,小声的对自己说了一句:“还好赶上了。” “你是谁?”温安冷静的问道,这个世界不是杀人无大罪的古代,他不需要那么警惕,尤其是在医院的时候。 那人长嘘了一口气,突然笑了,温安一瞬间觉得此人有些熟悉,还没开口,那人直接自报家门了。 “温安,我是席景。” 温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席景环视了一遍,随手从窗下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同样有些无奈和不解的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次你胡闹,染上了瘟疫,我触犯了一些规则把你勉强救了回来,但是自己也应该被打回了最初形态,结果迷迷糊糊就成了这样。” 温安心里一震,他那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是还是隐隐约约知道那个救了他的人影,把药材和分量一句一句的报给他,而此时,这个人影就和席景的身影融合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温安看着席景,很是认真的问道。 席景随意的耸耸肩:“你可是最后一个能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我要是不救你,等着我和你一起毁灭?” 温安这才点点头,觉得适应了一点,他经历了这些世界,知道了一个道理,除了亲人,就是那些被所谓的爱情俘获的人愿意不求回报的为一个人牺牲,若是席景没有理由,那么他就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了。 “我会感谢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温安直视着席景的双眼,就像是许下了一个诺言。 席景失笑,突然忍不住想揉一揉这人的头,但是他一想到正事,脸色就有些凝重。 “这一次的意外情况弄出了不少问题,想必你也发现了,你不能接受这个人的记忆。这是因为这个人实质上还没死,由于你的到来而强制沉睡了,所以我必须把记忆重新传输给你,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可以晕过去自我保护,你只能忍着,能做到吗?” “没所谓,你直接给我就行。”温安眼神无声无息的暗了暗,干脆的说道,他还有什么疼痛忍受不了?! “好。”席景点点头,右手里凭空出现了一团蓝幽幽的光,极慢极慢的把他凑近温安的额头,看着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好像是正在恐惧一般冲动,心里一软,一时冲动就用左手抓住了温安陷在被单里的右手,很紧。 温安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就感觉到温热的掌心,随即就是骤起的剧痛,一下子就皱起眉头,手狠狠收紧,整个人防御性的后仰。 席景无视手里的疼痛,小心的擦了擦温安脸上的汗,满心的担忧,这算是他第二次直面温安如此痛苦的样子,心里竟是同样高高吊起,一瞬间竟然想把这人拥入怀中。 门开了,管家正笑盈盈的带过来了医生,还在说说笑笑,一转头却发现病房里多了个人,同时自己的小少爷明显疼痛难忍的样子,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你是谁?我家少爷怎么了?医生,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席景自然是明白这一世界的剧情,丝毫不放松温安的手,有礼貌的朝温家管事点了点头,解释道:“温安少爷想进军娱乐圈,我是他指定的经纪人,刚刚过来看他,就发现他成了这样。” 温管事半信半疑的看着两人,这才发现自家少爷已经把别人的手掐出了血丝,那紧紧握合的手,连青筋都爆了出来,就像是抓着最后一块浮木的样子,让他一时迟疑起来。 病房里呈现一种诡异的安静,席景把温安护着,倒是让他进也不是,退了不是,忍不住说了句:“让开,我好看看人。” 席景顿了一回,刚准备让开,就看到面前的人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明明满满都是疲色,但是却像是刚刚被擦亮的水晶,一眼就望到了底,一瞬间,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心跳,出了点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三句话小剧场: 席景:小安,你看我为救你付出了那么多,差一点就消失了,你就和我在一起试试呗,好不好~~~ 温安:一般人做了什么牺牲,不是都等着别人自己发现,然后再各种诉苦吗?这样能谋取更多利益,你为什么不用? 席景:……【你情商辣么低,等你发现的时候,我都老成啥样了】 阿瑟的四级啊,阿瑟的专业课啊,又是一年考试季,阿瑟估计只能保证日更了,随机掉落加更可能有点难度,但是不排除周六周日爆手速的时候,再来几次1W/天~~~~ 这个世界席景的剧情会大增哦~~~ 总之这个世界会大变样哦~~~~ 小天使们么么么哒~~~~ 第35章 现代娱乐圈(二) 温安自然的松开手,来不及去翻那些记忆,朝着医生冷冷的说道:“我没事。” 又转头对着管家说道:“我有些饿,你去给我准备一些吃的,我和我的经纪人要好好谈谈。” 管事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两人,才拉着医生出了病房,小心的把门合上,医生看着形象全无、死死的把耳朵贴在门上的管家,忍着笑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位家属,你不知道豪华病房的隔音效果是一流的吗? 席景轻舒了一口气,看着温安呆愣愣的样子就知道他去翻记忆去了,忍不住一笑,眼神却不自觉的描绘了这一世他的样子。 眼睛像是猫瞳一样,眼尾有些勾起,生生带出了一丝惑人的味道,但是真正的温安眼睛没那么大,有一点内陷,轮廓有些深,眼下方还有对称的卧蚕,看着就有种书生气;鼻子倒是一样的高挺,就像是被刀刻出来的一样;嘴的差异是最大的,这个壳子嘴角微翘,唇峰有些明显,总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带着一丝猫一样的弧度,很是诱人,而温安的嘴……老是紧抿,带着一股禁欲的味道,然而笑起来的时候,左侧脸却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酒窝…… “席景,席景?”温安皱着眉看着眼前明显恍神的人,声音加重。 席景浑身一震,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看温安,手假装揉揉眉心,努力冷静下来,才说道:“什么事。” 温安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席景莫名其妙的脸红了,嘴里却依然是很正经的提问:“这一次我的任务是什么?” 席景收回手,这才敢把视线移到温安的脸上,盯着他连个毛孔都很难看出来的干净皮肤,平静的回答道:“这一次的主角在你,你只需要把自己打造成神就可以。” 温安想着以前的任务,都是与那个身体的情人有关,而这一次,真有这么简单? 席景有些顶不住温安质疑的眼光,这才又憋出了一句:“成为与穆白泽比肩的娱乐圈之神。” 穆白泽,温安现在想起来依旧是觉得这是一出绝对的狗血剧。 这个世界的温家和第一个世界有些类似,都是家大业大,而壳子,就是他们家捧在手心里疼的幺子。早年有所谓的高人算过,温家把手伸到娱乐圈,有违天和,免不了各种灾祸,然而温家人能安安全全活到今日,全因了这三儿子一人包揽所有厄运,具体变现为:车祸,一年不发生个两三次车祸就不正常。所以,温爸温妈加上两个温哥哥,都无比宠溺壳子,也幸亏这壳子没什么恶念,才没被养歪,只是多了个花心的毛病。 穆白泽,家庭贫困却有一副好皮囊,意外进了娱乐圈,成为温家旗下耀火公司的艺人,被温安看中,稀里糊涂的被潜规则,一颗心也稀里糊涂的给了出去,从此在温安给他的金丝笼里安安心心当个贤惠的爱人。 温安虽然花心,但也是说话算话的,集中资源生生的把性格内向的穆白泽一手捧到了一线明星,事业和爱情双丰收,至少在穆白泽看来是这样,所以他那段时间直接像是飘上了天堂,然后,被现实狠狠击溃。 温安被公司里妖媚的新艺人迷住了,再加上穆白泽跟他已经快两年了,也有些腻味,便毫不犹豫的放了手,打算全心的沉迷在那小艺人妖娆的身体上,公司里的人自然是会看眼色的,不知不觉的,各种流言甚嚣尘上,穆白泽却还喜滋滋的出外景,只觉得自己的经纪人突然有些冷淡了,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回了公司遭遇当头棒喝—— 温安和那小艺人在公司里当众热吻! 穆白泽失势了,当他顶着一张被扇过巴掌的脸,双眼通红的出了温安的办公室时,几乎是所有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随即不久,他就离开了耀火。 本来以为穆白泽的演艺之路就走到了尽头,却没想到他在沉寂了两个月里后,以一种全新的形象出现在了荧幕中,就像是被打磨过后的钻石,不在内敛,释放着冰冷而耀眼的光泽,已经习惯了穆白泽在身边的温安,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暴躁不承认后,还是心动了。 在查明了穆白泽是唐家失踪已久的少爷之后,温安舒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穆白泽身边已经有人了,既然没有,那么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追了,原来是穆白泽重视他,现在,该换他来追回这个人了。 ** “你追我赶的,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温安不解,他经历了这么些世界,所见到的感情都是直白的,没有什么弯弯道道,即使是桑千瑾,也没有这么麻烦。 席景轻笑,随意的回答了一句:“他们觉得有情趣吧。” 温安沉默,这种爱好,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到底是追回这个穆白泽,还是进入娱乐圈成神?还有,你有什么把握我能成神,据我不多的了解,娱乐圈的水很深,这种目标哪有那么容易。” 席景思考了一下,他隐隐觉得自己更倾向与后一个结论,没有缘由,而对于温安隐藏起来的不自信,他则是毫无迟疑的说道:“你怎么会做不到?你能用资源把最开始的穆白泽捧成一线明星,还不成你还比穆白泽差?你怎么说还经历了几个世界,我觉得你在那么世界的表现非常好,没必要担心拍戏。至于你的任务,成神比追回穆白泽更重要。” 温安点点头,心里安定下来,就像席景所说的,他绝对会比原来的穆白泽强,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这个世界,他依旧能成功的结束。 “你刚刚说,你是我的经纪人?”温安这才想起来这回事,狐疑的看着席景。 席景苦笑着说道:“这个我还真没骗你,只是把结果提前了,你的前身正在招经纪人,而我这具身体,正是金牌经纪人,只不过刚刚被你们耀火的对头公司赶出来,因为手下的影帝说这壳子不负责任。” 温安皱皱眉,习惯性的下令:“当我的经纪人。” 席景挑挑眉,这是上个世界的影响还没恢复? “好,我助你成神。” 养了一个多星期以后,席景匆匆的进了温安的病房,看到温管家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这才收敛了一点,温和的笑着说道:“温叔,我和小安说说工作的问题,小安的腿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温管家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他老是觉得这人对他家小少爷有点异心,只要一想到这人,他就会无意识的想起那双交握的手,心里就会忍不住有些怒气:“下个月。” “温叔。”温安在床上合上书,淡淡的说了一句,一瞬间就把温管家的气焰扑灭了,心有不甘的说:“医生说只是骨折,已经养了一两个月了,石膏也拆了,再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席景眼睛一亮:“这样就刚好!小安,我先给你接了一部古装剧试试水,根据小说改编,名字你应该也听过,《龙战于野》,主打宫廷权术,战场厮杀,导演是最近拍一部火一步的于翔。主角已经内定了,是许渊,一线男星,我要你去试镜男三,不受重视也无心皇位的皇子,你觉得如何?” 温安从脑子里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这部小说的半点信息,皱了皱眉:“我没看过这本书。” 一旁当壁画的温管家连忙张口接道:“小少爷,我马上去买。”随即便一溜烟跑了出去,留下温安和席景两人单独相处。 温安看着席景拖了个椅子到跟前坐下,才说道:“为什么不是男二?” 席景愣了愣,突然笑了,手在下面忍不住动了动,好想去摸头,真是不明白盯着这样一个外表,原身是怎么攻得起来。 “男二是竞争失败的皇子,也是男三最亲近的哥哥,为了那把椅子不择手段,杀人如麻,气质很是阴暗,我觉得不大适合你,若是桑千瑾还在,那这个角色倒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温安了然的点点头,这才正正经经的问起了男三的情况,然而越听他念,他越觉得不对劲,只是礼貌的没有打断,直到温安给他把这个人物剖析完了,他才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个男三没有智商,优柔寡断,性格软弱,你确定要我演这样的人?” 席景沉默了,不得不说温安说的很正确,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一点都不熟悉的经纪人应做的事,再找出这么一部制作不差的剧组,还真是没时间仔细看看人物,只知道这个男三网上比较受欢迎,然后就定了下来,就连刚刚对温安讲的东西,都是临时从网上扒下来的。 “这个人物,比较涨人气,你在娱乐圈里什么根底都没有,拿这一部打底还算是不错。至于男三的形象……演戏也不一定全部照搬剧本……” 温安闻言,挑了挑眉,干脆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席景难得有些心虚,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带资进组?” 温安瞬间就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语气沉了沉:“你觉得我拿不到这个男三?” 席景毫不迟疑的摇摇头,温安这才放缓了语气:“若是我直接被选上,那就不用了,若是没选上……” 席景顿时明悟。 唐宅。 唐万新坐在太师椅上听着对面的人汇报:“温安已经打算进入演艺圈,现在经纪人是席景,从我们旗下流失的一个金牌经纪人,据调查,最近关注龙战于野剧组信息比较多,很有可能要让温安把这个剧组当成第一个跳板,我们需要通知穆少爷吗?” 唐万新猛地一拍桌子:“通知个屁,把我儿子折腾成这样,没砍了他就算好的,还指望他和我儿子再续前缘!” 那人连忙安抚道:“是,是,我们不通知,不通知。” “还有,最近让小泽就在外国工作,暂时不要回来,免得又伤心。” 那人有些无奈,连连称是,出了门以后,才叹了口气,不告诉又怎么样,不让他回来又怎么样,最后电视一旦上映了,穆白泽还是会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xxxholic1001给阿瑟砸的雷,抱住亲一口~~~~ 今天木有小剧场哦~~~ 小天使们么么么哒~~~~ 第36章 现代娱乐圈(三) 温安安安静静的看着剧本,旁若无人,心里仔细揣摩这个七皇子晏逸真的心理,顺带着再把台词默背一遍。 席景站在他身旁,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倒是吓跑了几个想来拉关系、刷刷好感度的闲杂人等。 屋里又是一批人走了出来,三个脸上带了些黯然,明显就是没有希望了,一个看着冷静,眼里却还是露出了一丝激动,最后一个则是高高仰着头,眼神轻蔑的看着外面的人,冷冷的哼了一声。 席景拍了拍温安的肩膀,示意试镜已经到他了,温安合上剧本,放到席景手里,起身朝着那道门走去,席景一直跟着他直到门口,后面有人窃窃私语,席景冷冷的往后扫了一眼,瞬间熄声。 温安和另外四人站在评选人面前,被他们的目光扫来扫去,几乎是剥皮拆骨一样锐利至极,其他四人名气不大,难免有些脸露怯色,动作僵硬,温安却是大大方方的任众人打量,最后,视线都停在温安身上打转,铭牌上写着副导演的中年汉子心直口快的问道:“你不是温家的那小孩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四个人齐齐望向温安,脸色一白,他们自然是听说过温家,甚至还有一个人是耀火旗下的新艺人,只是在这试镜的地方遇上,任谁都没有好脸色。 温安早就调整好情绪,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张扬,甚至是有些狂妄的说道:“我要演戏,晏逸真那个角色我预定了,自然是要来这里试镜的。” 评委席上剩下三个人统统把视线望向最中间的于翔,赤|裸裸的疑惑:七皇子的角色内定了? 于翔悠悠的摇了摇头,眯了眯眼仔细看着温安,不紧不慢的说道:“温安,这里不是耀火,也不是温家,你说了可不算,我这七皇子,你想要拿,就只能靠你自己的能耐,你有那么大信心吗?” 温安扬了扬脖子,直白的说了一句:“有!” 编剧的脸色隐隐有些不好看,她想象中的七皇子绝对不会是温家小少爷这种存在,晏逸真性格善良懦弱,即使是有身为皇室极锋利的一面,但毕竟是少数,但是这温安,自大狂妄,性格更是和软弱之类的词沾不得边,这样的人,要他怎么演?!若是有自信,那还不如去竞争男二,那位心狠手辣的三皇子晏逸行对他而言不是更有把握! 于翔扫了一眼剩下的那四个人,心里叹了口气,今日和温安一同上场,算是他们最倒霉的一件事了,无论他演得好或不好,这四个人都是一丁点希望都没了,希望温安能演出起码一点七皇子的样子,好歹这几个心里也能好受些。 “那你演吧,就演晏逸真为了他三皇兄第一次杀人的场景,那个人,就由你来演。”于翔随手一指,从那批全然被忽视的四个人里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的,个头较高的纤弱少年,做了温安的拍档。 那人一开始有些惶恐,想了想剧本,这才又惊又喜,他不过是反串,演得好也有机会得到于导欣赏,拿到别的角色,但温安所要演的这一段,却算是全剧中比较难的一幕,晏逸行遭遇背叛,不再相信晏逸真,当晏逸真上门时,便把他带到一处密室,里面关押着背叛他给太子泄密的女人姚瑶,逼着同样爱上这个女人的晏逸真,亲手杀了她。 于翔看了看温安,又看了一眼挑出来的人,拍了拍手掌,直接说道:“开始。” 全场一片寂静。 温安低着头,极慢极慢的往前走了两步,就像是脚上挂着千斤重的负累,背影单薄,平白让人觉得气氛悲哀起来。 他的头一点一点的抬起来,最终,对上了对面那人的双眼,一瞬间,于翔他们脸色都变了,这哪里还是那个温家小霸王,就是妥妥的晏逸真! 晏逸真两眼微红,看着安静坐着的姚瑶,嘴唇颤动着,一时间却说不出一个字,眼里满是绝望。 饰演姚瑶的那人在这双眼睛之下,有些恍惚,台词自然而然的从口里说了出来:“怎么?他是要你来杀了我吗?” 晏逸真就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猛地退了一步,有些慌乱的结巴着:“我……我……” “不用说什么了,反正在你们这些皇家的男人心里,就只有权利,女人,大概只能算得上个陪衬,若是不需要了,估计就像只瓷器一样,干脆的被摔碎掉吧。” 晏逸真猛地往前冲了几步,激动的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声音却是在姚瑶的目光里越来越低,喃喃的道:“至少,我不是的……” 姚瑶看着晏逸真,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决绝,突然有些怅然的说道:“我一开始就和三哥说过,他争不过太子,夺不了那个位置,他却不信,还朝我发火。” 晏逸真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愕,自己哥哥对权利的狂热追求姚瑶知道的一清二楚,皇家人,哪一个不是以那个位置为目标,即使是像他一样,从来不生争斗之心,这一路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她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小七,你觉得呢?”姚瑶看着晏逸真,眼神带着一股挑衅,就像是在和自己的爱人闹别扭。 “瑶瑶,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以为,你适合我们一样,想要帮三哥的……”晏逸真有些失神。 “对啊,我帮他,我帮他把秘密透露给太子,是不是很不错?” 晏逸真难以置信的看着姚瑶,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次厮杀,满地的血,嘶哑的吼声,他们的伙伴一个一个被刀斧加身,被染的猩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他,久久不能闭合…… 姚瑶看着他浑身颤抖,额头上汗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有些不忍,使劲咬了咬唇,这才狠下心来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可是太子的女人,或许你留我一命还能让太子欠你一个人情!” 晏逸真脑子里的血色一下子炸开,几乎模糊了他整个视觉,他只知道自己恶狠狠的扑上去,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掐着姚瑶的脖子,手上连青筋都爆了起来,可见狠劲! 剧烈的咳嗽和沙哑的求救打破了所有的一切,在场的人猛的清醒,就见到演姚瑶的人无助的伸手虚抓,脸上扭曲,憋得有些泛青,心里一颤,刚准备把温安拉下来,下一秒,温安就收了手,让到一边,气息不稳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艺人,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有些失控。” 那人呆愣愣的看着,温安眼睛还有些红,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就像是受惊的蝴蝶,眼神有些躲闪,脸上隐隐有些红,心里跳得有些急,张口就准备说话,气流猛的涌入,让他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有些反胃,甚至连喉咙都隐隐作痛,许久才好了些,才哑着嗓子说道:“没关系,只是你入戏了而已。” 温安愣了愣,这就是入戏了? 于翔咳了咳,把注意力拉了回来,探究的看着温安,慢慢的点评道:“温安你这一幕演的的确不错,一开始就借脚步声把气氛营造出来,在和‘姚瑶’对戏的时候眼睛里有戏,所以才把‘姚瑶’也带进了戏,脸上的表情,眼神的转换,还有之体的动作,让你把晏逸真的心理活动表现出来,所以我说你演的不错。在剧本里,他本来就因为之前那次埋伏有了阴影,姚瑶的话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有些崩溃,失手把姚瑶杀了,才实现了他生命里的唯一一次转折,这次没有道具,估计温安你也哭不出来,省略了里面的眼泪,我也就不计较了。” “然后再说缺陷,演的太过用力,反而失了些许真实。收放也有缺陷,要是你稍微熟练了一点,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温安点了点头,不做其他解释,他这一次的确把自己绷得很紧,第一次演戏,即使席景尽力安抚了,见效还是不大。 编剧眼睛都亮了,完全一扫之前的看法,这是看着温安就像是一条狗狗看着肉乎乎的大骨头,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娇生惯养、无所事事的小公子,还有这样的演技,还有这外貌,大眼睛、带着笑弧的唇,简直要醉了,她突然转过身,一脸郑重的抓住于翔的胳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晏逸真,就是他了,绝对就是他。” 于翔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她的手,稍加安抚,才继续说道:“你真的是要进演艺圈?我能知道原因吗,毕竟,我要对我的剧组负责。” 温安沉默了,他该怎么说才比较合理,果然,还是要扯到穆白泽身上。 他们看着温安从活力满满到黯然沉默,编剧有些着急,刚刚那么拼演技,肯定不会是来玩的啊,刚刚准备为他辩解,就听到温安不大但却掷地有声的回答:“我要和穆白泽比肩。” 那几人一震,他们怎么猜,都猜不到是这么个理由,于翔突然想起那段时间暗地里流传的谣言:穆白泽的金主温安放弃他了…… 他和穆白泽合作过,他的演技担得起他的名气,所以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流言,而现在,他有些怀疑了。 编剧现在简直是把自己文里的晏逸真代入眼前的温安身上,忍不住挺身而出转移话题:“于老,我这男三就定他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于翔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口里却还是意思意思的说道:“温安你先回去听通知吧。” 温安点点头,往外走去,无视了那三个人强烈不满的眼神,耳边却还能听到编剧在小声说:“通知个鬼啊,内定算了。”忍不住抿了抿嘴,自然带弧度的嘴角一瞬间就像是微笑,恰好看在席景眼里。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你家管家又在催了,我说,我又不会把你拐跑,有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么?”席景什么也没问,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机,自然的和温安并排而行。 “你不问我结果?”温安有些奇怪的挑挑眉,一般经纪人不是最关心这些么? “我相信你啊。”相信你出来时那个微笑。 温安心里莫名的平和了,抿了抿嘴,露出了货真价实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三句话小剧场: 席景:我觉得你这么样子好,什么时候都在笑~~~ 温安:那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看。 席景:……QAQ我错了,我更喜欢你真正的样子~~~ 阿瑟今天木有很顺的爆手速,不开森~~~ 天气继续变冷,没有暖气冻成狗,不开森~~~ 嘤嘤嘤~~~ 小天使注意加好衣服啊,不要感冒啦~~~ 么么么哒~~~ 第37章 现代娱乐圈(四) 回了公司,温安正打算好好整理一下耀火的资料时,一个打扮入时的少年门都不敲的跑了进来,脸上带了点怒色的说道:“温大安,我不想要我那个经纪人了,你帮我重新挑个好的。” 温安眼神一冷:“你叫的什么?” 方至还有些不明觉厉,疑惑的问道:“温大安啊,怎么了?” 温安看着方至,刚刚翻出来这个人的资料。方至,耀火旗下新签约小艺人一枚,因傍上了温安,目前是耀火热捧艺人之一,安排了一个银牌经纪人为他规划铺路,在壳子还没车祸受伤之前,甚至还允许他叫温大安这种……无聊的称呼。 温安一手撑着头,明明是抬头看向方至,却生生有种俯视感:“以后我不想听到这样的称呼。” 方至一时愣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温安这才放缓语气问道:“你的经纪人,有什么问题?” 方至回神,也没多计较这种称呼问题,气冲冲的说:“他管我管的死严,不准吃刺激性的东西,不准喝酒,也不准接受冰饮,还限制我的交友自由,这哪里是经纪人,这分明就是看我不爽,刻意为难!” “你是个艺人,歌手出道的艺人,难道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保护嗓子,还要经纪人刻意提醒?”温安抬了抬眼皮,淡淡的问道。 方至语塞,他怎么能说和温安在一起以后他就没怎么注意过这些,经纪人正是看出了他对自己的敷衍,这才提醒,但最让他生气的是,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嗓子废了,价值也就没了,你觉得某种关系,还能建立的起来? 这句话就像是一只毒箭精准而犀利的扎中他的心脏,但他也不敢对温安说,毕竟,温安一开始的确是喜欢他的声音,才把他弄到床上去的。 “还有,进来连敲门都不懂了,看来你也是应该被好好教教了。”温安随手翻开刚刚看过的资料,修长的手指慢慢滑过,顿了顿,这才说道:“从下周开始,你要参加为期一月的新人培训,拿到新人前三以前,不准来找我。” 方至脸色瞬间变了,他的新人培训是他被温安包养以后特意免除掉的,那段时间直接让他接了大大小小的活,名气极具升高,平白超越了当届新人一大截,他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偶尔还会对那些同辈们刺两句,现在若是真的和下一届新人一起培训,那他的脸也就丢的一点不剩,快速的思考自己是哪一点碰到温安的禁忌了,一边哀声求道:“温大……温安,这次的新人培训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刚刚没敲门的确是没礼貌了点,不过是因为那个经纪人的关系啦,情有可原,你就别让我去了呗,我的实力你可是看得见的,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嘛~~~” 温安听着,不得不承认方至的声音的确很不错,尤其是这样刻意放柔的时候,简直像是春风拂面,软软糯糯的,还带上一点鼻音,尾音翘起一点点,若是意志不坚定,他一撒娇,估计会连心都醉了,但很可惜,温安意志坚定。 “不行。”温安果断的否决,不去管方至的反应,又翻开耀火的资料,看了起来。 方至见此,咬了咬牙,心里算着上一次两人欢爱的时间,也有快两个月了,难怪现在那么冷漠,他脸上挂起甜甜的笑,踮着脚走到温安旁边,一只手暧昧的摸上温安的手,俯□子蹭着温安的脸,语气轻柔,就像一场旖旎的梦境,绵绵密密的把温安整个包裹:“温安,你已经……好久没有碰过我了……” 温安捏住方至的手,偏了偏脸,刚准备把人扔出去,门又被推开了。 “温安你——”席景一手推开门,一手拿着最新的娱乐报纸,才说了三字,一抬头就愣在那里。 温安一手按着资料,一手握着方至的手,脸上虽然是淡淡的,却侧着脸,仿佛下一秒方至就要亲上去了,席景看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而复杂的感觉,让他有些克制不住脾气,本来就冷峻的眉眼此时像是冻结了的冰,看着方至,眼里戾气丛生,毫不客气的说道:“切,又一个潜规则往上爬的。” 方至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指着席景的鼻子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我在这耀火里还没看见过你,敢诽谤我,信不信我让温大安直接把你赶出去!” 席景眉头皱的更深,轻蔑的看着方至说道:“不信!”两个字掷地有声,简直是要把方至气疯。 温安屈起手指轻敲桌面,打断了方至即将出口的骂句,丝毫不提席景有什么毛笔,只是冷冷的看着方至:“我刚刚说了什么?” 方至一惊,这才想起来“温大安”这个称呼已经被限制了,咬咬牙,他狠狠的瞪了席景一眼,这才软绵绵的道歉:“温安,对不起,我一怒之下忘记了,不过,这个人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是新人吗?” “我是温安的经纪人。”席景撇了已经愣住的方至一眼,满满的嫌弃,大步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挑挑眉看着方至,直接的说道:“还不走?” 方至心里暗恨,看见到温安一眼扫过来,眼底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收了自己的爪牙,安安静静的说了声抱歉,这才离开,走的时候还很耐心的把门带上了。 席景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温安快速翻阅文件,这不大的空间里一片寂静。 席景忍不住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温安,你要记住你始终是过客,不能在这些世界里有留恋的,也最好不要和任务外目标发生一些意外的交集。” 温安这才撩了撩眼皮子驳了回去:“我什么时候留恋了?”脑子里突然闪过刚刚方至勾引的那一幕,心里有些明了,厌恶的皱皱眉:“你觉得我会被勾引?就这样的段数,我还不放在眼里。” 席景看着温安一片清明的眼睛,这才隐约觉得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虽然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但是毫不疑问能非常轻松的让他混乱。 “你怎么过来了?”温安手里翻了一页,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口里问道。 席景把手中卷成桶装的报纸拍了拍,说道:“穆白泽回国了。” 温安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说道:“他什么时候出国了?” 席景猛的笑出声,他怎么忘了这人变虽变,本质上却依然是个冷心冷情的家伙,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也不回答温安的话,温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实在没明白笑点在哪里,转了个话题问道:“于翔那边有联系没?” 席景勉强收敛了发自内心的愉悦,声音温柔:“你被定为男三,那是肯定的,还有就是本周六开机,你是男三的话,拍摄起来应该很快。” 温安点点头,想起剧本里三皇子的角色,有些不明白,问道:“你说晏逸真那么弱,性格也不怎么样,怎么会是你说的涨人气的角色?” 席景收起笑意,很认真的回道:“因为这本书里,就他一个傻甜白。” “傻甜白?”温安皱起眉头。 “这本书主打宫斗和朝堂,连感情戏都只占个小头,所有人物就是晏逸真心思最为单纯,性格前期虽然有些善良到傻,懦弱到恨不得把他揍一顿,但是和后期逼着自己染血,涉足宫斗比起来,那种强烈的反差,更会让人觉得可惜心疼,反倒宁愿让他保持一开始天真的样子。”席景仔细的讲解:“我觉的你性格前期和后期分开都是没问题的,只要就是中间那段转换,要好好攻克一下。” 温安点头,逝去的才是最美好的,这就是嚎头。 看着温安又开始埋头苦看,席景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还是好好注意一下你的身体,才刚刚好,别那么拼。” 温安没理他,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揉了揉眉头,又开始仔细规划温安的具体路线。 歌手是被否决的,即使温安有一副好嗓子,但是唱歌不只是要天然的赐予,后天的技巧同样重要,所以这样算下来,也只能从电影、电视剧入手。 《龙战于野》只是第一步,可以说是温安的踏脚石,这一步好,日后废的功夫就会稍微少一些;不好……到时候再说。 列了好几个计划,席景这才松开笔揉揉头,放松下来,闭着眼小憩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却是耀火的老板,温安的老爸。 “Boss你好,我是席景。”席景有些无奈的开头,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每次和老板联系第一句都必须是这个。 “席景,小安进圈子,第一部戏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于老头子虽然名气大,但是也架不住感情好,我说两句,这路不就更顺了。”老头子在电话对面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嚷嚷。 席景再度揉了揉眉心,耐心的解释:“温安不太想让你们插手,他说他好不容易决定做件事,就要靠自己做好,Boss你最好还是别插手,要信得过小安的能力。” 温老头子在那边哈哈大笑:“我肯定信得过,这小子真要想做个什么,还能有做不好的?那我也就不多提了,这小子就交给你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打电话给我,或者温森那小子,都成。” 机场。 穆白泽带着口罩墨镜,低着头在助理的掩护下成功的坐上了唐家的车,难言疲惫的倚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助理抿抿嘴,翻了翻行程表,小心的问道:“之前于翔导演给你发过来邀约,问你要不要去试试《龙战于野》,男一男二随你挑,你要去吗?” 穆白泽村色略带苍白,睫毛颤了颤,说道:“不去了,我要休息几天,你记得跟于导道个歉。” 助理连连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两天白泽简直像工作机器一样,忙个不停,他都担心他的身体能不能支撑的住了,还好他还没失了理智,记得要休息。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第一次合作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五句话小剧场: 席景:小安,要是我引诱你……你会不会被诱惑到? 温安:……你打算怎么诱惑? 席景:露我帅帅的六块腹肌~~~~ 温安:……等你练成八块吧。 席景:QAQ 第38章 现代娱乐圈(五) 周六一早,温安就坐着席景的车去了剧组,路上席景一手打着方向盘,另一手忍不住的搁在有些恍神的温安头上,揉了揉柔软的发丝,温柔的安抚道:“我打听清楚了,男一是上次跟你说过的许渊,性格不错,为人也挺仗义,要是你有兴趣,不妨结交一下,让他给你指点一下演技。男二是我以前那家森焰公司的当红小生,郑佑,这人……性格阴晴不定,看着挺大方,实际上就和三皇子一样阴狠毒辣,你自己看着,能远离就远离,但要是起了什么冲突,就拿出你上几个世界的气势压回去,不要担心。” 温安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也就不计较头顶上的那只大手了,见席景只说了两个男主,有些不明白的说道:“那女主角呢?” 席景笑了一声,收回手,看着前方慢慢多起来的车辆,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女主角在这一部戏里就是个装饰品,是耀火底下一个名气不大的新人,算是你手底下的人,你自己把握该怎么对她就好。” 温安不认同的皱皱眉,反驳道:“哪里能算是装饰品?这一部戏里主要的冲突点很多都是女主角引出来的,而且她在剧里若是演得好,人气不会比我低。” 席景看着温安较真的样子,两眼很亮的看着他,就像是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在他眼里,心里忍不住一动,整个人像是浸在酒里,有些醺醺然,自然是赞同的点点头,手又有些蠢蠢欲动。 温安这才转回去,看着窗外,之前那些微微的忐忑以及自我怀疑,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甚至反而升起一种战意,不就是演戏么,他这几个世界走过来,哪一个不是在演戏! 席景停稳了车,剧组工作人员立刻就极有眼色的走过来询问,确认他们是剧组成员了,才笑着赔礼把他们领了进去。 温安随意的扫了一眼,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乱! 的确是乱,场上放着杂七杂八的道具,长而高的专业摄像机在头顶上转来转去,还在找一个恰当的位置,来来往往的步速极快的工作人员在这不小的地方走得艰难,这一切,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真实的让温安有些发愣。 席景推了推他,笑着调侃道:“看到谁了?眼睛都直了。好了,回神了,我们得先去找于导,好把你放心的交到剧组,完成温管家交给我的任务。” 温安顺着这股推力走了几步,刚刚好看到于翔和一群人在被道具遮住的某一个角落说说笑笑,指了指,席景看过去,拍了拍温安的肩膀:“我们这时间来对了,走吧,顺带去见见我刚刚跟你说过的那几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去,那堆人里带着眼镜的编剧不经意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温安,顿时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了,扔下人跑过来,紧急的停在温安面前,有些结结巴吧的说:“温温安,你来了啊……” 温安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这个姑娘,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在羞涩什么。 席景面上挂起再自然不过的笑容,伸手朝编剧姑娘说道:“我是席景,温安的经纪人。” 编剧妹子终于冷静了点,托了托眼镜,很是礼貌的握了握席景的手,这才说道:“我是今夏,龙战于野作者,也是此次电视拍摄的编剧。” 席景点点头,领着两个人往于翔那边走去,于翔那边早就被今夏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带着笑意看过来,朝温安点了点头。 “于导,我应该没有来迟吧。”温安朝前走了两步,一句话就完美的表现出一个被宠坏的太子爷,一瞬间就让于翔身旁的艺人皱起眉心,有些反感。 于翔笑眯眯的回道:“我倒是以为你会迟到,看来我还是猜错了啊,来,给你介绍你几位前辈。” 温安听话的顺着于翔的手看过去,第一个是眉目清朗,笑意温和的男人:“这个是你大哥,晏逸擎,许渊。” 温安礼貌的说道:“许渊大哥好。” 许渊眼里带上了笑意,毫不客气的说道:“这声大哥我应着,以后大哥罩着你,我早就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弟了。” 于翔和席景一下子笑了起来,气氛一瞬间就放松下来。 于翔轻咳两声,才指着另一个男人说道:“这是你三哥,晏逸行,郑佑,你以后很长时候可得依赖他和你那位大哥对起来,按我说,你还不如认郑佑为大哥呢,不然到时候谁罩着你?” 郑佑冷眼看了看温安,眼里勉勉强强藏着一丝不屑,说道:“我可高攀不起啊,认我成大哥,最后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得出这话里面的嘲讽,温安轻轻嗤了一声,连话也懒得接,许渊的笑也微微收敛,眯着眼看着郑佑,于翔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心里叹了一口气,当了和事老,声音很是和蔼:“好了,大家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咱们龙战的好时间也来了,准备开机了啊。” 几人自然不会驳了于导的面子,各自收敛,于翔定下第一场戏,很短的一出戏,但是并不简单,是太子和三皇子在七皇子的面前第一次正面撕破脸皮的那一幕,今夏脸色都有些变了,心里暗骂,于导这是脑子缺了吧,她家温安不过才触电没多久,就和两个一线明星拼演技,这是黑他呢,还是黑他呢! 于翔完全没看急得要死的今夏,大手一挥,整个剧组就开始转了起来。 先是化妆,温安这是第一次拍戏,自然不会带上自己的化妆师,乖乖巧巧的坐在剧组的化妆师面前仰着脸任由别人鼓捣,也是丝毫不理会一旁各种着急的今夏,知道眼妆画好了,这才睁开眼朝着他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你不信我?” 一瞬间,连化妆师都愣住了,心里有些佩服这话说的霸气,但是想到温安真正的底,连今夏都有些不好开口。 温安挑了挑眉,说道:“你们看着就行。” 化妆师按下心里的复杂心理,一心一意的为温安化好妆,最后看着完妆后的温安,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镜,捏着下巴想了半天,突发奇想的往温安眼角点了一颗殷红的泪痣…… 今夏呆住了,化妆师也呆住了,温安有些好奇的想摸自己的脸,化妆师这才清醒,连忙按下温安的手,不准碰,温安眨眨眼,乖乖的收回手,乖乖的“嗯”了一声,今夏和化妆师齐齐脑充血到底,今夏咬着牙,死死的盯着人畜无害,甚至带出了一丝呆萌感的温安,嚎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要死要死要死,为什么温安一上妆就变成了懵懂小孩啊,而那一刻泪痣,此时就是天真与诱惑结合的完美体现…… 等温安穿好古装,觉得腰间有些空,不大自在,上一个世界他的腰间总是被古络陪着各种合适而不累赘的挂件,挑挑选选,手指最终勾起了一块乳白的玉玦,完全没用工作人员,自己随手一系,那块玉玦就安安分分的坠在腰间,温安这才拍了拍手,出了换衣间。 全场都安静了一瞬,席景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副样子的温安,心里越发迷惑,明明是这么受的壳子,却跑去当攻了…… 三人都准备好了,来到了花园,那两人坐着,温安站在不远处的回廊尽头,回头看了一眼席景,他脸上的笑意让他感觉放松,但随即,看着那两个丝毫没有异样的人,他眼里战意像是燎原的烈火,腾腾升起…… 于翔眯着眼看着,场务朝他们比了个手势,写好了资料的场记板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action”使劲一合,静止的时间开始流动了。 晏逸行猛地把手上的酒杯一摔,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打破了莫名沉重的气氛,站起身一拂袖,居高临下的看着晏逸擎,眼神阴狠,却一字没说,晏逸擎仿佛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手指轻轻摩擦着酒杯,嘴角甚至还勾起很是惬意的笑。 不远处听到动静的晏逸真正慌张的跑过来,一看这阵势,口里舒了一口气,大概又是三哥惹了大哥吧,抚了抚衣摆,他笑着走了过来,说道:“怎么了,两位哥哥又争起来了?这可是在小弟府上呢,就不能给小弟一点面子。” 晏逸行看着自己单纯的亲弟弟,皱了眉头,他到底要不要把他拉进来。 晏逸擎眼底精光一闪,仰头喝下那杯酒,心里有些遗憾,口里却是一点迟疑都没有的说道:“老七啊,江南贪污严重,父皇正打算派一个人去处理呢,你说派谁去呢?” 晏逸真眼里清澈干净,看着晏逸擎连犹豫都不犹豫的回道:“当然是大哥啦,大哥你那么厉害,自然是能处理好的。” 晏逸擎看着脸色越发阴沉的晏逸行,冷冷的嗤笑一声,又问道:“如果你三哥也想去呢?你想要谁去?” 晏逸真傻兮兮的看了一眼晏逸行,这才发现三哥阴沉沉的脸色,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晏逸擎,想了想才说道:“大哥,你不是结亲没多久么?这江南的事不如就交给三哥处理呗,你就在家里好好陪着大嫂,也好让父皇早点抱上孙儿啊。” 晏逸擎嘴角的弧度悄无生息的拉了拉,他没想到这老七一向不怎么好使的脑瓜子这回机灵了一次,理由找的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心里闷着一口气,重重的杯子往桌上一放,起身,目光一瞬间像是淬了毒的刀从两人身上划过,淡淡的说了一句:“若是那关系到夺嫡呢?” 说完便不再理会两人的反应,一甩袖子大步的离开花园。 晏逸真张大了嘴,看着晏逸擎的背影有些茫然,一转身就看到晏逸行真严肃的看着自己,眼神变幻莫测,有挣扎,有放弃,又有不甘…… “哥,怎么回事?”晏逸真明白了一点,但立刻自我逃避的摇摇头,满眼希冀的看着晏逸行,问道,只是声音有些颤抖。 晏逸行摸了摸他的头,闭了闭眼,所有情绪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再睁开眼时,便是丝毫不留余地的问话:“阿真,不要逃避了,哥哥不甘心,太子……和我宣战了,阿真你是要站在哥哥这边……” 晏逸行深吸一口气,原来的话被吞了回去:“你若是不想参与,哥哥还能保证你的平安,哥哥也希望如此。” 晏逸真呆呆的看着他,似乎还是不明白,然而抓着他袖子的手却在不住的加大力气,晏逸行叹了口气,怜惜的看着自己这个一直没有争权意识的弟弟,手上却是狠狠的、毫不迟疑的把他的手一寸一寸的捋了下去,偏过脸不再看晏逸真惊恐的眼神。 晏逸真一下子抱住他,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连声说道:“哥,不要抛下我,我和你……和你一起争权!” 晏逸行的手一下子捏紧,眼神变幻莫测,许久,才颤巍巍的把手回抱住晏逸真,低声沙哑的说了声:“好。” “卡!”一声高呼把所有人震了一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到一拍起戏就像个蛇精病的于导笑得像个弥勒佛:“一条过,开门红,好彩头!” 作者有话要说:阿瑟明天要去爬山,全班实习,简直要死~~~~ 今天晚上有些迟,还请各位小天使原谅窝~~~~ 么么哒~~~ 第39章 现代娱乐圈(六) 席景在第二天都已经回去了,他毕竟不是剧组的人,不好长时间呆在这里,只能每天中午应管家的号召来送餐,顺带探探温安的情绪,即使是铁人,也会有迷茫不安的时候,更何况是第一次拍戏的温安。 但这种情况在别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席景也是个比较有名气的经纪人,即使被踢出了森焰,依旧吃香。这样的人手底下必然不只是温安这样一个小兵小将,但是整个生活却围着温安转,让众人更加确信了这位温家小少爷真是任性不懂事,也更加不敢招惹。 温安知道自己被误解也懒得解释,别人的意见与他何干,他只需要把这戏拍好就行了。 拍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轻松,但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么累。看起来笑眯眯的于导一开始拍戏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爆竹,一点就炸,完全没有辜负今夏“蛇精病”的评价;许渊和郑佑不知道暗地里在较什么劲,一个一个的拼演技,他只要一时没跟上,一声“卡”以后就是于导的狂轰滥炸;起得有时比鸡早,睡得比狗迟,为了一场戏可能要等到半夜才拍,或者半夜三更就把人拉起来…… 温安能做的只能尽量保证自己的休息时间,脑子里全都是戏怎么样,这样演怎么样,完全没有空余的地方去思考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但也因为外界的压迫,意外的让他对演戏极为纯粹的投入,让于导不住点头,心里暗赞。 席景看到温安这副样子,心里某个地方总像是被针小小的扎了一下,不疼,但很不舒服,忍不住让管家做更多有营养的东西送过去,每次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看着温安眼底下淡淡的黑色,心里更加坚信了一旦拍戏结束就一定要把温安好好补补的决定。 一转眼,这场戏都已经拍了快一个月了,温安毕竟是男三,戏份实际上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郑佑看了一眼在一旁躺着休息的温安,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又打了一遍腹稿。 温安只觉得眼前一黑,皱着眉睁开眼,原本黑漆的眼里现在已经爬上了些红血丝,看着有些骇人,一见来人是郑佑,动了动身子,又闭上眼说道:“怎么了?” 郑佑看着温安这副作态,心里有些火大,以他的身价,向这小破孩讲和,居然还摆出这种脸色,但看到温安脸上毫不遮掩的疲色,火气又莫名奇妙的没了,语气放缓道:“演的不错。” 温安睁眼看了郑佑一眼,疑惑的样子一看便知。 许渊从一旁过来,随手摸了摸他手感很好的头发,语气轻快的说:“他在和你求和呢,一开始不是看不上你么?” 温安这才理解,直白的说了一句:“情理之中,我没介意。” 郑佑听了这话,一直握着的手才慢慢放松,的确,他一开始非常看不起温安,总觉得又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子来娱乐圈玩玩,一副老子比天大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反感,但是越和他相处,就越觉得自己当初的观念错的多离谱,这孩子分明就是认真到了极点,吃饭的时候看剧本,在车上的时候看剧本,等拍的时候看剧本,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甚至比他们一开始的时候更为努力,这一天天看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入为主了,他佩服这孩子,这才扔了面子前来求和。 温安倒是无所谓,他对郑佑感觉还是不错的,即使一开始明显对他很是厌恶,拍戏的时候也绝对是一本正经,没有丝毫偏颇或是暗中下绊子,甚至偶尔还提点他两句,才让他顺利的拍了下来。 “你的戏份快拍完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许渊看到两人都无话,自觉的提起话头,避免冷场。 温安有些疑惑:“接着拍啊,还能有什么打算。而且这些一般不是经纪人该操心的么?” 郑佑笑了笑,这时候倒是接上话了:“经纪人要操心,你自己也要留心啊,你接着打算拍什么?我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信息可以告诉你。” 温安挑挑眉:“你觉得差不多的就行,我无所谓。” 许渊敲了敲他的头说道:“选戏也是一门学问,你还得学着,算了,郑佑,一会把你觉得差不多的信息发给席景就可以了,这小子还是乖乖的拍戏就好。” 于导在不远处看着三个人总算是和谐相处了,扬了扬嘴角,走远几步,掏出手机朝某个人拨了过去…… 这是温安的最后一场戏了,晏逸真之死。 晏逸真和晏逸行两人重伤,躲进山洞里,听着外面一阵阵马蹄声来回响起。 晏逸真早已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少年了,他手上染着无数血腥气,那双眼睛还是一样干净,却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丝暗沉。 山洞深处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已无路可走,身边的三哥却已经昏迷了,脸上诡异的红,分明是身上的伤未来得及处理,烧得正厉害,外面又是一波重重的马蹄声,他忍不住绷紧身子,警惕的望着外面,直到声音再度消了下去,才舒了一口气。 眼神很复杂的看着晏逸行,他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咬了咬牙,小心的把晏逸行半拖半背到了山洞深处,一块石板刚好挡住了外来人的视线,还是挺隐蔽的,再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变成了晏逸行染血的破烂的软甲,他小心的用撕裂的内衫沾了沾水,擦了擦晏逸行的脸,再细心的把湿湿的布巾搭在他的额头,看着他,许久没动。 “哥哥……再见……” 他决然的走了出去,在洞口听了动静,心里仔细的计算着两拨人的交班,血液里好像是有种东西在不停的鼓动,他觉得他疯了,实际上却理智的可怕,他知道这山上离这不远的地方有断崖,看不见底的深,他也知道自己和晏逸行同父同母,相貌自然相似,这一切,就催促他下了决定。 老七很懦弱,从小都是老三保护他;老七很天真,老三也就防备着不让不好的事污了他的眼;老七想吃什么,老三就叫厨子做什么;老七想要什么,老三就散尽千金去找什么;老七不想涉足皇位,老三就想和他断绝关系来保护他…… 现在,该轮到懦弱的老七,保护总是强大的老三了…… 晏逸真在山间逃窜着,不近不远,故意吊着那些追杀者前来,好不容易得了喘息之机,才来得及回头看看,大致算了算人数,满意的笑了笑,那道断崖已经不远了…… 立于断崖之前,晏逸真已经把自己的脸涂满灰尘,只露出一双亮极的眼睛,看着对面不断涌来的敌军,丝毫不显畏惧,没人能看得出来这是以前连杀个生有些怕的天真皇子…… 对面阵营里出来了一个人,是晏逸擎手下的心腹大将,他眯着眼看了看晏逸真,眼神狠厉,也不说话,直接挥了挥手,发动了进攻。 晏逸行是有武功的,但晏逸真没有,晏逸行是不会畏战的,所以这时候的晏逸真也不会,即使是伤痕累累,满身猩红。 晏逸真看着刺过来的一柄长剑,勉强的让了让,却还是被伤了腹部,他退后几步,碎石滑落下去的声音格外明显,晏逸真突然笑了笑,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已经到了面前的刀,嘴微动了两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即,松开刀柄已经滑腻的武器,后退一步,身子后仰,像是一只突获自由的鸟一样,坠了下去…… “卡!过!”于导的声音在场上骤然响起,仿佛是把时间的闸门掰开了一样,场外猛的生动起来。 有人快速的把吊着威亚的温安拉了起来,关心他苍白的脸色,祝贺他的戏份正式拍完,更多的人却是不自觉的侧着脸,摸了摸脸上,怎么就不知不觉的湿了呢! 今夏愣愣的看着,脸上的妆都花了,她依然沉浸在刚刚那种感觉中,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包纸。 是温安,唇色有些偏白了的温安。 她一下子扑了上去,口里含糊不清的念着:“晏逸真……温安,晏逸真……” 温安眉眼柔和下来,他不排斥和这个单纯姑娘的接触,对她这种行为也难得的包容了一次。 席景进剧组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脑子还没反映过来,手就先一步把今夏拉开了,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温安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她情绪激动了点,可能……是我演的太好吧。” 今夏被席景冷厉的眼神吓到,一时间哭也不哭了,呆呆的捏着一包纸,随即才大叫一声,飞快的远离浑身都是低气压的席景。 于导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急不缓的说道:“温安,恭喜你拍完你的第一部电视剧,回去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你的工作,不急于这一时。” 温安点了点头,眼皮子有些耸拉,席景接话道:“好,那我就先把温安带回去了,您到时候有事就直接联系我。” 温安顺顺利利的拖回了温家宅子,只是在停车的时候呼吸平缓,已经睡了过去,管家正在往外跑,席景也不好直接把温安抱回去,正有些棘手的时候,温安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醒了,揉了揉头,自己下了车,连饭都没吃,就回去睡了个昏天暗地。 连着这几天,温安都是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有些迷糊,但是你一旦和他说话,又可以瞬间清醒过来。 席景正在看着厨子熬汤,手机突然响了,他出门接听,温安抬了抬眼皮瞅了一眼,就又搭拉回去了,但随即席景就一脸兴奋的冲了进来,直接把他抱住狠狠的拍了两下,才说道:“安易导演的助手和我们联系了,邀请你去试镜新电影《肆杀》的男二!” 温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要是他的记忆没错,安易算是与国际接轨的电影导演之一了吧,这格调有点太高,温安的底子太差,有种飘在空中的恍惚感。 席景冷静了一下,这才解释道:“于导向那边推荐了我们,我们占了优势,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等会剧本来了,我和你好好讨论一下。” “还有,内部消息,穆白泽出演《肆杀》男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那边那个高冷炮是否愿意嫁到大漠的两颗火箭炮,一颗地雷,好久不见啦啦啦~~~~~ 感谢海清河晏砸过来的一颗地雷,灯灯,阿瑟宣你哦~~~~~ 感谢葡萄救奶油的一颗地雷,阿瑟感动的嘤嘤嘤,送上一个爱的么么么哒~~~~ 阿瑟今天实习+堵车,回来了就急急赶去院里的元旦晚会,回来就九点半了,更新推迟,还请各位小天使们原谅窝,阿瑟给揉脑袋~~~~ 明天双更爆时速啦啦啦~~~~ 第40章 现代娱乐圈(七) 《肆杀》是一部关于民国谍战的电影,主角何当书是从英国留学归来的何家大少爷,爱上了程家小姐程归雁,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贺明陵一直劝阻他,导致两人产生隔阂。 何家手里有样宝贝,众人觊觎,围绕着何当书的各种杀戮和阴谋一层层展开,贺明陵为保护他多次受伤,直到最后将军亲自上门,程归雁才暴露了她身为日方卧底的身份,挟制住何当归想设法逃生,贺明陵也是将军手下的一员大将,谋划的,也是何当书手里的那样宝贝,何当书没想到两个最亲近的人脸上都戴了面具,整个人都将崩溃。 最后贺明陵拼死把何当书救了出来,临死前劝他把东西交给将军,何当书同意,贺明陵安然合眼。 合上剧本,温安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部戏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席景给他拿了一件长袖白衬衫让他套上,顺带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怎么了?” 温安摇摇头,大大方方的换起了衣服,双手扯起衣领往外一拉,上半个白软的身子就露了出来,仔细一看,还是有些肌肉轮廓的。 席景愣住了,看着那副身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低下头认真的一颗一颗扣好纽扣,耳根刷的一下就红透了,还在快速的往下蔓延,伸进了锁骨的位置…… 温安理了理袖口,动了动头,嗯,没有哪里不舒服了,这才转过身子去看席景,有些迷惑的看着,说道:“还不走?” 席景有些僵硬的抬起手揉了揉脸,佯装自然的擦过鼻子下方,小心的瞅了瞅,这才尽量平静的说道:“收拾好了就走吧。” 直到坐上车,席景才克制了心里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怪异骚动,恢复了一贯的冷硬外表,朝着安导那里奔去。 穆白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五个位置之间,看着台下正在表演的人,有些走神,他刚刚意外听到身边的安导和陈大副导说起了温安,面上不觉,内里却是惊得连呼吸都停了那么一瞬,温安,居然进了娱乐圈?! 他还记得一开始和温安在一起的时候,偶尔听温安谈起娱乐圈,言语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和看不起,更有一次直言说,明星,高档一点的就是卖脸,低俗一点的,就是卖身。他那个时候才被温安……包养,一听这话,连脸都抬不起来,对工作更是充满了厌恶,后来看温安给他找了工作,看上去也没有那么不满了,他才小心翼翼的再去演戏,甚至心里还在想,等赚够了钱,就可以息影,和温安一起好好生活了…… 他忍不住伸手遮住了半张脸,掩住眼里的水光,狠狠闭了闭眼,强令自己平静下来,不知道温安这次,又有什么打算! 安导的电话响起,刚好打断了正在应选的男人让人厌烦的演技,长得五大三粗,想饰演将军,却把将军好好的霸气演成了瞪眼皱眉,一股子不入流的黑道老大训斥手下的感觉,穆白泽随意的低下头,在满分十分的规则下,毫不留情的给了个垫底的1分。 “嗯,你们来了?好好,直接进来吧,不用在外面排队。”安导看了看时间,直接给人插了队。 一旁的副导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谁来了能让你给这么大的面子?” 安易眼光很是随意的飘过穆白泽,淡淡的回道:“还有谁?不就是老于推荐过来的温家小少爷?!” 穆白泽的手猛地收紧,瞳孔一瞬间放大,心跳如擂,这一次的试镜居然还会有温安,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要是早些通知他,若是早些…… 在穆白泽心慌意乱的时候,温安和席景推开门,大步的,毫不犹豫的踏了进来。 温安先是把视线投向了安易,礼貌的朝他笑了笑,打了个招呼,随意看着人的铭牌从右到左一个一个的叫过去,穆白泽就坐在左首,手心里满是湿汗,不时的动了一下,坐立不安,这种状况几乎在温安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时达到了最高点,他甚至都想夺路而逃,然而下一秒,温安看过来,一双眼睛里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字一句的说道: “穆白泽大影帝,我是温安。” 电光火石间,穆白泽似乎再度走过了一遍两人自相识到相处再到分离的全过程,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猛地抽干,从一个披上盔甲气势汹汹的士兵,变成了一个身处泥潭满身疮痍的乞丐,那巨大的落差让他有些失神,许久许久,才听到自己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你好。” 温安站在正中央,慢慢的移开视线,不卑不亢的看着席上众位大佬,说道:“我的目标是男二贺明陵。” 安易看着温安,那精神头,不愧是被老于头推荐过来的,声音放缓了点说道:“嗯,我知道了,你的剧本背得怎样?” 温安稍微愣了一下,才说道:“剧本已经看的差不多了,若是安导打算用我,那我自然会在拍摄前彻底背熟。” 安易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在老于那里听说了温安的敬业,倒是挺和他胃口的,要是演技还可以,估计贺明陵这个角色就可以定下了。 随意的翻了翻剧本,安易随手定了一场戏,对着温安说道:“就这一场,你自己选一个对手吧。” 温安接过来看了看,皱了皱眉,抬眼直直的看着穆白泽,语气有些凌厉的道:“何当书,过来。” 穆白泽一震,与他对视,却并未发现他想象中的挑衅和为难,似乎就只是挑中他作为这场戏的搭档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慢慢的走下评选席,一步一步走了下来,既然你要演戏,那就来吧! 穆白泽一瞬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温文尔雅,带着笑意站到了温安面前,轻叹道:“明陵,你又怎么了?”有些无可奈何,带着纵容。 贺明陵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直面了他眼底的幸福和期待,狠下心,毫不留情的说道:“当书,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要离那个女人太近,她对你不怀好意!” 何当书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在贺明陵脸上巡逻了几圈,不解的道:“明陵,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她温柔,善良,贤惠,就算是知道你对她有意见,对你和以前相比难道有什么区别么?这么好的人,我遇上了,明陵,我觉得我很幸福。在这个乱世里,我想成一个家啊……” 贺明陵手猛的收紧,目光锋利如刀,死死的盯着何当书,喉结上下移动了两下,嘴动了动,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何当书被那仿佛染着血的视线骇住,连连退了两步,吃惊的望着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兄弟,心里猛起不安,一瞬间就席卷了整个脑海,他颤着嗓子问到:“明陵,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贺明陵看着何当书,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只是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熄灭了,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疲惫,他张口淡淡的说道:“何当书,我最后警告你一遍,远离程归雁,她背景不清楚,目的不明。至于我……我不会害你……” 贺明陵说完以后,转身大步离开,不再理会何当书。 走到了墙边的时候,贺明陵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就变成了温安。 席景这才悄悄松下紧绷的心弦,在刚刚温安和穆白泽对戏的时候,他丝毫看不出来温安本来的样子,想来也是,本就有一层壳子,再加上演戏,他那里还能看得出来呢?突然之间,他有些厌恶这个世界…… 掌声还没响起来,何当书的一声怒吼又把众人拉回了那个民国时代:“贺明陵你站住,你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个解释,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全场皆静。 穆白泽看着温安转身,眼神已经不像是刚刚贺明陵的锐利,自然是明白这一幕戏已经完了,他有些拙劣的掩饰着,气息有些不稳:“你……你演的不错……” 温安眨眨眼,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明显的笑弧,不在意的说道:“我可是温安,不过穆大影帝,你也……非常不错。” 穆白泽猛地转身,看到了那个笑容,他竟是连装也装不下去了,有些狼狈的拿了东西,勉强和安易道了个歉,脚下有些慌乱的逃了出去。 温安看着穆白泽和他擦肩而过,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样子,但毫无疑问,有一种阴郁挫败的气息徘徊在他身边,评选席上的人面面相觑,唯有安导知道些许原由,不动声色的问道:“温安,你还想拍么?” 温安立刻抬了头,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想。” “告诉我为什么?”安导眯着眼睛看他,心里暗自琢磨着,他很喜欢白泽那孩子,不愿意他再在自己的剧组里受委屈。 “和他比肩,和他站在一起。”温安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是一字一句却像是刻在人心底一般,莫名的印象深刻。 安易手抖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温安的眼睛,却发现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过直白,反倒让他看不出真假,他轻叹一口气,说道:“那你就来吧。” 贺明陵的角色就这样在其他评选人的莫名其妙中定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席景显而易见的有心事,温安想了想,在这个世界里,席景算是个知根究底的人了,也能算得上同伴了,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应该问问。 “你怎么了?” 席景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细看温安,却挫败的发现温安经历过了几个世界,那双眼睛早已经如一潭深水,不显波澜,无奈之下,张口问道:“你到算什么时候结束这个世界?” 温安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席景声音有些急躁:“你没发现你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像原来的你了呢?呆的时间太长,你还会不会是真正的你?” 温安愣住了,真正的自己么…… 席景叹了口气,看着温安的样子,心里却是不忍在说些什么了,盯着前方的路,车速不知不觉的提了一点,到了一个转角路口。 下一秒,右侧方猛地冲出一辆车,以非常快的速度猛地冲了过来,温安被那种不撞死人誓不罢休的气势震醒,眼睛瞪大,声音破口而出,仿佛是有什么利器狠狠的刮着玻璃,尖锐而可怕:“有车——” 席景一偏头,就看到了那辆车里驾驶者同样有些惊恐的脸,倒吸一口气,什么都来不及想,整个人猛地一扑,把温安整个都罩在下方,死死的闭上眼睛—— “砰!” 他们的车被生生撞开了两三米远,车门都有些凹陷,车内的两人都陷入昏迷……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稍后放出啦啦啦~~~~ 第41章 现代娱乐圈(八) 医院里。 温管家在外面狠狠的跺着脚,看着亮着红灯的“手术中”,整个人急得不得了,外面重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温管事一转头就看到一脸凝重的温爸温妈和温大哥温二哥,心里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怎么回事?”温海沉声问道,眼底是遮都遮不住的担忧。 “车祸。”温管家简单明了的两个字,让四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气氛虽然一样紧张,但始终还是有所缓解,毕竟,车祸这回事,温安真的习以为常了。 “是意外还是人为?”温海照例问了一句。 温管家皱着眉说道:“目前还不大清楚。车上还有一个人,名叫席景,是温安的经纪人,今天是去安易那边试镜,回来的时候就遇上了车祸,幸好他仗义,把少爷压在身下保护好,才让少爷没什么大伤,进手术室的时候还比较清醒。” 温海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有些随意的说道:“老温,怎么对待你说的那孩子,你就自己看着办,有什么要求就直接给我提就好。” 温管家点点头,还没说话,手术室的灯就熄灭了,门缓缓的开了,先推出来的是满身纱布、昏迷不醒的席景,看着就有些骇人,几人迎了上去,这才看出这个人并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温安,这才说道:“以最高待遇对待,直到他转醒。” 后面推出来的温安,也是昏迷着的,但是总体而言比席景好太多了,身上就几块青青紫紫,额头上绑了绷带,看着样子还算不错。 两人一起被推进了豪华病房,温海把温管家拉了出来,细致的问了问温安现在的情况,这才知道自家小儿子说要投身娱乐圈不是闹着玩的,皱了皱眉,他虽然也经营这个方面,但是观念却和温安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心里很不赞同这个决定。 再加上那个穆白泽,温海有些无奈,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儿子喜欢的对象性别,他也不想管,那是温安的自由,但是现在温安却为了他投身演艺界,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叹了口气,这个儿子他舍也不舍得打,骂也不舍得骂,只能怀柔处理。 “老温,这个经纪人怎么样?” “很不错,是个金牌经纪人,却肯甘心培养小少爷一个人,性格也是不错的。”温管家小心的介绍着,眼睛偷偷瞄着已经坐起身的温安,温海自然也是看到了,不再说话,走了进去。 “……爸。”温安有些艰难的动了起来,温海连忙上手扶了一把,语气温和:“怎么这么不小心,每次出去都要你注意注意,今天还是出了问题!” “对不起。”温安道了声歉,突然问道:“席景呢?他怎么样?” 温海有些无奈的揉揉他的头,看了一眼温管家,温管家当即上前一步说道:“他就在您旁边的病房,因为保护您,受的伤有点重,但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用担心。” 温安点点头,说道:“我过去看看他。” 温海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说道:“你伤都没好,怎么去看?现在就给我好好养伤,你不是要拍电影了么?赶不上时间,安导可不会等你。” 温安思考了一下,想了想席景实际上并不算是人,心里倒是平静了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温海走在旁边的病房,看着席景叹了口气,忍不住有些怀疑他这儿子是不是又招惹了这么个人,不然人家一个好好的金牌经纪人,手底下就他一个,还为了他挡了车,差点就死了,说这就只是上下级、经纪人和明星的感情,未免太过单薄,可是…… 他叹了口气,走了出去,他这儿子目前又只对穆白泽有兴趣啊,真是作孽…… 席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顺利的醒了过来,温安听闻消息以后,不顾温管家的阻拦,直接闯到旁边去看,还过分的把门关上,不让人知道里面在谈什么。 病房内,席景很是虚弱的躺着,看着温安没什么大问题,心里也算是平静了一点。 温安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下来?上次那么理由别用了,我还不会死,别说什么同生同死。” 席景叹了口气,想摘下氧气罩却被温安粗暴的阻止,无奈的笑了笑,简单的说了一句:“本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温安顿了一下,本能,什么意思?是说救他是本能,还是救人是本能? 席景有些慌,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生硬的转移话题:“上次问你的话,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不就是成为娱乐圈之神啊,然后老规矩,车祸回去,还能有什么打算?”温安习以为常的说道。 席景沉默了,心里有些迟疑,这个世界里还是有些bug一样的存在的,若是……温安乐意的话,倒无妨钻几个空子。 “你对这个世界感觉怎样?想不想多留一会,或者说,想多和某些人接触接触,要是不想……我们或许可以早些离开。” 温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声音里有些急切:“怎么做?” 席景的迟疑全消,心里很是满足,理了理思路,慢慢说道:“第一,你的任务是和穆白泽比肩,成为娱乐圈之神,所以说,实际上你只需要爬到穆白泽的位置上就可以了,而成神,在娱乐圈里,不过就是拿到某个称谓,人气够高就可以,你之前那一部我们还不知道人气多少,但是这一部你要是拍好了,安导的名义可不是盖的;第二,你的家世,你们一家在娱乐圈中占得地位可不轻,穆白泽能一两年捧红,要是集中资源来捧你,你觉得会怎样?” 温安嘴角的那道笑弧又张扬的出现了,席景说的有些疲惫,但是一见到这样的温安,心里却又满足起来。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温安明白了。 一周以后,只是一些皮外伤的温安已经可以出院了,于导剧组里在叫他,安导的筹备工作在温海拨出的资金到手之后,也基本上完毕了,就等着演员到齐,正式开拍。 温安自然是先去了于导的宣传剧组里,许渊和郑佑都围了过来嘘寒问暖,很是关心,于导也笑眯眯的看着,也不说话,等欣赏够了,才把温安解救出来,说道:“今天是要拍摄正式的海报,你的状态怎么样?” 温安点点头,摸了摸还有些地方,说道:“没什么问题。”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第一张是三个人在御花园里饮酒畅谈,明亮的双眸,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开心。 温安拿着酒杯轻嗅,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里面是酒还是水,能喝吗?” 郑佑和许渊两人对视,忍不住笑了,许渊引诱道:“你喝喝就知道了。” 温安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两人,小心的喝了一口,一瞬间就感觉到从喉管开始就像是有火烧起来一样*辣的,一路蔓延到胃部,毫无防备之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双眼睛就像是装了星子一样,带着怒气,明亮异常,那两人哈哈大笑,郑佑更是忍不住把手伸到温安头上使劲揉了一揉,一举一动间都是纯粹的快乐,那是很美好的年纪。 摄影师完全停不下按快门的手指,一张一张在他看来极美的影片安安静静的躺在相机之中,让他无比满足,等那三个人疯了好一段时间,他才意犹未尽的伸出手比了个“OK”,准备更新下一场,晏逸擎一身太子明服,背对着两人,简简单单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气势恢宏,晏逸行眼神狠厉的看着晏逸擎,手上温柔而绝情的把衣角上的手往下捋,晏逸真满脸慌张,手里抓着晏逸行的衣角,青筋直暴,眼睛却看向晏逸擎,透着一股哀求和无望的难过。 三人摆好架势,打算重演当初那一段三人决裂、分道扬镳的戏码,摔杯子,争吵,下陷阱,晏逸擎冷然起身,甩着袖子准备离开,晏逸行和晏逸真看着一人阴沉,一人难过,晏逸真拼命拉着晏逸行的衣袖,晏逸却使劲拉出。 整个场面张力十足,虽然偶尔有失误,但是这样反而增加了每个人心里的情感累积,在这最完美的一场中全面爆发,让人忍不住称赞。 摄影师又拍摄好一组,等着他们换好第三组造型时忍不住对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于翔说道:“你这次可算是挖到宝了,这网上热议的新人实力还真不错,看来你手里继穆白泽之后,又要诞生一名未来影帝了,提前祝贺。” 于翔谦虚的笑了笑,避而不提,正巧赶上三人的第三组造型出场,这话题就此揭过。 第三场是更考验演技的,晏逸擎骑在马上,身着金甲,干净利落,是完完全全的胜利者,居高临下,冷酷至极,晏逸行一身血污躺倒在地,丝毫不顾面前的人,瞳孔放大,脸色惊恐,一只手朝侧方伸着,似乎是要竭尽全力要抓住什么一般,整个人绷到极致,而晏逸真半个脚已经落在悬崖之外,装扮几乎是和晏逸行一模一样,脸上被涂成一片,却遮不住那双干净的眼睛,里面是满足和解脱,以及一点点愧疚,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崖底…… 于导看着闪光灯不停的闪着,摸了摸自己的半光头,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安安静静的拔出了一个电话。 “老唐,你放弃吧,那孩子要是想入娱乐圈,你是挡也挡不住的,他的天赋……他几乎就是为娱乐圈而生的。” “老唐,我知道那件事是他不对,可是那毕竟是年少轻狂,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再说你也是,要不是当初你即使找了白泽,现在怎么会让他吃了这么多苦,罪魁祸首不还是你么?” “你少找借口!”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多说,反正我觉得白泽和他看着还有点戏。你都老了,就安安分分的养老去,年轻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插手算个什么事!” “好了,不和你多说,我只能告诉你,要是温安能坚持在娱乐圈里混下去,他未来的成就,比你儿子更大。” 合上电话,于导又笑了起来,他可是给温安那小子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让他去和穆白泽对戏,顺带着把人追回来,不知道那小子应该怎么感谢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么么哒~~~ 其实温老头子问那话是在想,席景这孩子看起来不错~~~~ 席景:小安,你看你家老爷子都承认我了,觉得我好,还不快把我带回家~~~~ 明天按时更新啦啦啦,小天使都晚安~~~~~ 第42章 现代娱乐圈(九) 安易的《肆杀》已经开拍了将近一星期了,穆白泽也从一开始和温安对戏时的频频失误,到现在真正飙起演技,戏里温文尔雅何当书,戏外冷冷清清大影帝,转换间毫无破绽。 温安倒也没有太多动作,暗地里偶尔想起来就随手送点小物件给穆白泽,即使那些东西逃不过被丢掉的命运。 席景现在已经移到普通病房,想要出院,但是被对他印象有所改观的温管家拦了个彻底,只要他稍微有些意向,温管家就开始念“伤筋动骨一百天”之类的,让席景哭笑不得,也束手无策,只能乖乖的呆在病房里,天天抱着笔记本看网上的情况。 《龙战于野》的部分花絮已经慢慢放了出去,期待已久的网友们激动的嗷嗷直叫,没多长时间就把点击刷破了百万。 于导出品,虽属精品,但始终不能逃脱赞美和骂声交织的局面。精致的画面,各式各样俊美的饰演者,以及刻意放出的一点点剧情,简直让人扰心扰肺,恨不得一睹为快,而在他们熟悉的几位演员之间的新面孔,则是在网上掀起了滔天大浪。 “小鲜肉,小鲜肉,快到姐姐碗里来~~~” “以前没见过啊,不知道演技怎么样,期待ing。” “晏逸真这个角色可是《龙战》里塑造的很不错的,这人没什么名气,能演好么?” “新人算什么,要演技没演技,要气势没气势,要长相没长相,还演了个圣母娘炮,果然还是我家柚子(郑佑)大大最棒叻!” “卧槽,这新人不是耀火的小当家温安么?!” …… 席景的手一紧,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手指把影评区慢慢往下拉,果然看到表示反感的刷屏: “这都小当家了,还抢这口饭吃,不知道又是把谁挤下来自己上位的!”这一条是讽刺温安靠着权势抢了角色。 “娱乐圈不是你们富二代富三代玩闹的地方,有本事尼玛进商界政界啊!”这是仇视温安家世,把温安拍戏看做一场玩笑的人。 “把机会让给更多的人吧,别来凑热闹了,就您这演技,我突然对《龙战》失望了。”这一条是不相信温安的演技,觉得他拖累了整个剧组。 …… 席景合上电脑,黑着脸给于翔打电话,才一接通,就干脆的问道:“于导,我们家温安和你没什么仇吧。” 于导愣了愣,瞅了一眼正在飞速滚动的电脑屏,立刻就懂了,笑眯眯的说道:“非但没仇,我还挺欣赏他的。” 席景深吸一口气,抑制自己沸腾的怒气,继续问道:“那您放出的那段视屏里,全都是温安前期懦弱时候的场面,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花絮里主角自然是郑佑和许渊,温安在里面只占个小角,但那个小角里全都是晏逸真最遭人厌恶的时候,流眼泪,哭求,懦弱这三点就足以毁了所有人对温安的第一印象! 于导看着偶尔冒出来的一两个为温安反驳的人,眼睛眯得几乎成了一条线,不急不缓的反问:“我还没说话,你着什么急?” 席景心头一哽。 于导满意的听着手机那边加重的呼吸声,才慢悠悠的说道:“播剧前是要炒作的,想必你也知道吧,我承认这一段视屏我是刻意剪辑成这样的,你看了会不会觉得温安演得很差,很憋屈?” 席景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点点头“嗯”了一声,于导满意的摸了摸自己脑袋上剩下的几根毛,朝坐在电脑前一直望着他的人做了个“OK”的手势,才继续说道:“但实际上,温安演的一点都不差,他把晏逸真这个人物演活了,所以,如果说这些人知道了这个真相,你觉得,会有什么反应?” 席景悟了,所有的怒气和不满一瞬间就反转为感激和惊喜,这样的手笔,基本上是把公众的视线都集中在温安一个人身上,现在炒得有多厉害,到最后,温安就会红的有多厉害! “于导,我先替温安感谢你,不辞辛苦的为他造势。”席景收了收激动的心情,尽量保持冷静的说道。 于导挥了挥手,仿佛席景看得见一样:“谢什么,他有这个资本让我捧,要是他的演技差了,我想造势也造不起来啊,而且,他到时候到了某个位置,我可是会让他还我这个人情的哦。” 席景自然连连应声。 合上电话,席景狠狠的握了握拳,再次打开电脑,想要记住这时候这些人反驳的样子,等到全部的晏逸真在他们呢眼前呈现,真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子。但他没想到,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而已,网上的风向又变了! 《龙战》官方微博放出了正式剧照,郑佑、许渊,还有温安,上面配着一段视频,席景迟疑了一下,鼠标轻移,点了下去。 第一个出现的是于导,招牌一样笑眯眯的脸,说着《龙战》已经全部拍摄完毕,评价了一下剧里的主角,自然都是说好听的,但是最后评价温安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温安,非常棒,前途无限。”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下一个人就出现了,许渊剑眉微皱,一身黄袍,傲气的道:“成王败寇,孤之战役,非胜不可!”话一说完,许渊把架势一收,画风突变,很是调皮的眨眨眼,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说道:“明明我才是主角,温安那家伙为什么老是抢我的镜头!不过,我透露一下,温小安演戏是个小变态。” 郑佑一把推开许渊,咳了两声,很是干脆且官方的说道:“我是郑佑,饰演晏逸行,也就是三皇子,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收视率,这部戏有了我,有了许渊,有了温安,不会让你们失望。” 随后屏幕黑了下来,两秒后,本应该是温安出场的地方是一排气势磅礴的大字,铁画银钩,一笔一划皆显锋利:“龙战于野于10月26日正式开播,敬请期待!” 所有人眼巴巴的望着,等着那个被众人挂在嘴上的温安,却无语的发现视屏已经完了,心里顿时冒起熊熊大火,没了,这就没了?特么的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温安再次被拖出来接受网友的各种鞭挞。 席景笑了笑,看着有些不解的温管家,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安他,要火了!” 外界的一切现在都与温安无关,他站在场地中间,一身利落的军装,竟把那张并不冷硬的脸衬得极有气势,他上前一步,声音仿佛是从喉咙口里挤出来一样,每个字都带着阴狠的杀气:“程归雁,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一身艳丽旗袍的女人左手抓着何当书的衣领,右手持着一柄枪正指着他的脑门,因为被贺明陵盯着而微微颤抖起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程归雁的吴侬软语此时不再让人醉倒在温柔乡,何当书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心一意讨好着、追求着的那个女人,他心里还藏有侥幸,或许她是身不由己……或许她并不想伤害自己,只是想求保命手段…… 程归雁冷冷的看着贺明陵,这是她的对手,是敌人,他们两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无心无情,而贺明陵重情重义,尤其是对她手里的这个幼时好友,所以,她现在有了足够的筹码来换得她想要的东西! “把那样东西给我,我就放他平平安安的活着,不然……”她手里的枪狠狠的网上顶了两顶,让何当书闷哼一声。 贺明陵不自知的往前走了两步,眼里有些焦急和担忧,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整个人犹如困兽,咬着牙说道:“你放了他我就给你!” 程归雁娇声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贺明陵,你当我傻子是吧,一句空口白话就想换人,东西在哪,我什么时候看到,什么时候放人!” 贺明陵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何当书,带着安抚和歉意,却并没有被他接受到,何当书只是看着程归雁,眼里有些死寂,张了张口,声音沙哑的问道:“你要……什么东西?” 程归雁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突然亮了亮,问道:“你家里的祖传的那柄断剑,你不是给了贺明陵么?” 何当书愣了愣,顿时想起了小时候和贺明陵一起无忧无虑,到处嬉闹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人捏皱了一样,猛地有些酸涩,眨了眨眼,无视了一旁贺明陵的眼神暗示,张口说道:“他还给我了,五年前我走的时候,就还给我了。” 贺明陵像是被针戳过的气球,之前的其实荡然无存,这是他的底牌,凭着这他起码可以和这女人周旋到将军带兵到来,但是现在……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程归雁,我若是不阻止你拿断剑,你便放了他。” 程归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开怀大笑,这当真是意外之喜啊。 何当书有些迷茫,阻止什么,断剑又有什么用,他隐约觉得心里有些慌,挣扎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程归雁眼里闪着异色,说道:“你不知道么?贺明陵早就是将军的走狗了,他现在对你这么好,同样是为了你手中那柄祖传的断剑,哈哈,何当书,你老是一副知识分子高人一等的样子,现在可看清楚了,你身边的最亲近的我和他,可都不是什么好货!” 贺明陵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何当书有些呆滞的看过来,脆弱而绝望…… “卡!”这肃穆的场面瞬间被打断,然而穆白泽还没回神,愣愣的看着温安,眼里悲色渐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饰演程归雁的女星商祺收回手,很是粗鲁的朝穆白泽拍了过去,口里还说着:“还好一遍过了,再要我来一次,我这腿和手也就算是废了,白泽你也是,没事长这么高。” 温安上前两步,笑着说道:“商姐,话可不能这么说,白泽要是不长高点,怎么和你一起演情侣呢?” 商祺敏感的感觉到有些不对,眼珠子一转,娇笑着说道:“温小安,你这话要是说出去,我会被白泽的粉给撕了的,我先去坐着缓缓。”说完就脚底抹油的跑了,留下温安和穆白泽两人站在原地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玄子扔了一个地雷,阿瑟偷偷瞄了两眼,原来是糯米糕亲爱哒,么么哒~~~~~ 感谢那边那个高冷炮是否愿意嫁到大漠扔了一个火箭炮,看似高冷实际上萌哒哒的大漠君,么么哒一个~~ 三句话小剧场: 席景:于导,温小安是我家哒,我家哒~~~~ 于翔:小安啊,这人没什么问题吧,看着怎么有些…… 温安:回去跪搓衣板去! 阿瑟上个周六去爬山,现在还腿疼,嘤嘤嘤,不开森~~~~ 第43章 现代娱乐圈(十) 温安看着穆白泽,突然伸出手像是要摸一摸他的脸,穆白泽警觉的退了一步:“你干什么?”声音有些尖锐,失了些风度。 温安想了想,还是决定直白一点:“我发现我又喜欢你了,所以,为你进了这个娱乐圈。” 穆白泽呆住,随即气急,什么叫做“又”,什么叫为了他演戏,真是个笑话,他跟了温安这么久,对他的脾性再清楚不过,喜新厌旧表现的淋漓尽致,现在这副样子,是把他再次当作猎物了? 穆白泽怒极反而冷静下来,他想起之前整夜整夜不能入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一字一句的说道:“温小少爷,您又想玩什么把戏?不过现在,我不想参与,请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 温安抿了抿嘴,嘴边的笑涡若隐若现,像是一种嘲讽,他的目光很深,望着穆白泽却在无意中透出一丝柔软:“这不是把戏,穆白泽,你该知道的。” 穆白泽浑身僵硬。 “若是我想玩把戏,多的是人再次把你送到我床上,没那个必要自己上场,我很懒。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你更生气,但是让你知道我的心情应该会让你没那么怀疑。” “你走了以后,我很不习惯,我原来以为这只是一时的,但是它延续到了现在。我问了我大哥,他说习惯成自然,自然了,也就算是爱了。所以,我想,”温安看着瞪大眼睛的穆白泽,一手不容反抗的抚上了他的侧脸,眼神温柔:“我爱上你了。” 穆白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抖着手打开温安轻柔的抚弄,有些语无伦次:“真是……真是可笑,原来期待了那么久的东西……等我就快放弃了,你告诉我,你爱我,真他妈的可笑……” 温安看着穆白泽眼神散乱,嘴唇苍白,脸上甚至有些冒冷汗,眉头一皱,只怕这是魔怔了,无暇顾及其他,上前两步把穆白泽揽进怀里,身高的优势让穆白泽正好埋在温安的颈窝里,嗅着那股熟悉的气息,穆白泽忍不住反手抓住了温安的衣角,一点点使劲,拧出一片乱七八糟的皱痕。 温安的手很大,一下一下拍在穆白泽的背上,规律而温暖,皱着眉感受着脖颈边随着呼吸拍打在皮肤上的湿暖气流,压制□上的各种不适,声音保持了刚才的温柔:“没事,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账,现在看来是要栽了,只是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我……” 穆白泽呼吸慢慢平稳,微微抬眼,这才看到站在温安背后不远处一脸沉稳的安导,整个人条件反射般的把温安推开,一瞬间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窟,身在娱乐圈,他哪里能不清楚,一个艺人只要沾上了这种绯闻,星途就算是断了一半,再加上对象是家世极好的温安…… 头脑一片迷糊,他有一霎竟然觉得这是温安的阴谋,是温安要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他猛的看向温安的脸,却发现上面是太过明显而有些失真的不耐。 温安挑挑眉,有些犀利的目光看着穆白泽:“我猜,你是在怀疑我?好好看看,哪里出了安导还有没有别人在场,我温安在怎么渣,还不至于拿你的前途开玩笑!”说到最后,声音竟染上一丝黯然。 穆白泽这才看到整个场上出了那些花花树树,果真只有安易一人。 安易偶尔能听到只言片语,但看着两人此时的状态就不怎么好,叹了口气,提走了过去:“白泽,你有些过了,温安早在进剧组以前,就详细的跟我说过你们的事,这一方面他防得比你还严。” 穆白泽有些愣。 温安有些颓然的捋了捋额发,那双亮极的眼睛此时也暗淡了些,随手和安易打了个招呼:“安叔,今天的戏份应该拍得差不多了,我想早退一次。” 安易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两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再转头看向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穆白泽,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慢悠悠的迈开步子离开了,穆白泽呆在原地,握拳的手慢慢收紧。 医院。 “席景。”温安随意的敲敲门,进了病房,一眼就看到正抱着笔记本专心致志看着的席景。 席景眼睛一亮,朝温安招手示意让他来看,温安有些不解,凑过去看着,正是于导放出来的第二波片花和剧照,下面的评论现在是好坏参半。 席景敏感的察觉到温安的情绪并不高,浑身都有些懒散,就直接把笔记本一合,一边放到床边一边自然的问道:“怎么了?” 温安抿了抿嘴,眉心微皱,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揉了揉刚刚被穆白泽靠过的那一片地方,冷着声说道:“有些不习惯和人的距离太近。” 席景看着那一小片皮肤已经被揉红了,连忙制止:“穆白泽?” 温安沉着脸点了点头,看着席景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湿巾给他,还是绿茶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不是跟你说了么,不需要离他太近,你只要把成神做好就行了。”席景看着那纤长的白皙脖颈,移了移视线。 温安仔仔细细的擦脖子,直到那股气息完完全全的从身上消失,这才舒服了些:“拍戏总是要碰上的,能做好就做好。” 席景这才不再追究此事,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咪咪的不爽。 “戏拍的怎么样?我现在可是没去探班,没什么失误吧。” 温安随手拿了个橘子,认真的剥了起来:“拍戏不要你操心,你先操心自己,早点出了这破地方。” 席景伸手按了按自己的伤处,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要不是你家那管家死命的拦,我早就出去了。” 看着温安把剥好的橘子丢尽自己嘴里,他顿时瞪大了眼:“你这橘子不是给我剥的?!” 温安莫名的看了看他,扬了扬手里剩下的一半:“你又不是手受伤,要我剥什么?”口里这么说的,实际上手上自动的又拿了一个动作起来。 席景没有说话,眉目一片柔和,看着温安修长而精致的手指,细致的撕去上面的经络,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微笑,这人,果然是嘴硬心软啊。 “温安,现在在你心里,我处于什么地位?”他心血来潮的问道。 温安的手指一滞,随即把橘子掰好放在席景面前,认真的想了想:“朋友……吧。” 席景被橘子汁呛了一下,居然还只是朋友?还是用有些怀疑的语气说出来的?!然而看着温安那双不明所以的眼睛,他心里燃起的火就像是凭空泼下一捧冷水,他想让温安把他放在哪? 温安也没察觉到不对劲,他已经注意不了席景的情绪了,拍戏拍了这么些天,睡不好、吃不好、心情也不怎么好,现在在席景这里倒像是格外放松,困意一下子席卷而来,让他竟有些睁不开眼,难得的不顾形象的头枕双臂趴在床上,含含糊糊的说道:“我先睡会,别吵我啊……” 席景沉默了,不久温安悠长了些的气息就规律的传来,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金光,格外美好。 晚上,温管家看到了好些日子没见的小少爷,心情格外激动,在席景表示了他已经无恙,竟然大发慈悲的同意席景出院了,对此,席景只觉得温安就是个小福星。 第二日,温安赶去了剧组,拍摄最后一幕戏:贺明陵死,何当书活。 将军总算是带兵来了,他没有贺明陵那样,因为何当书被钳制而束手束脚,贺明陵只是他比较重视的下属,而何当书手里的东西是他必须要拿到的东西,贺明陵显然是极明白局势,心里一瞬间就提了起来,视线半点不离何当书,趁着将军和程归雁对峙的时候,他悄无声息的绕到近处。 程归雁和他相比,最大的缺陷就是她是个女人,相对的耐性、警觉性和力量都没有他强,现在更因为将军到来整个人都有些慌乱,正是最好的时机! 将军自然是看到了贺明陵的动作,他甚至在一旁表现的犹豫来给他更好的时机,贺明陵一步一步的更近了,像一头暗夜里悄无声息的猎豹,锋利的牙若隐若现。 然而,何当书的眼睛却泄露了一切,程归雁无意看了一眼何当书,顿时血液都有些凝结,那被擦得透亮的眼镜上,反射出来的正是近在咫尺的贺明陵,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扣动手指,贺明陵眼明手快的一枪射出,擦过程归雁持枪的手,那颗子弹就在何当书的眼前从自己的脸颊旁一擦而过,脸颊上还能感受到一丝丝锐利的痛楚,终于让他清醒,开始慌乱的自救。 一片慌乱中,连着几声枪响,女人的高声尖叫,男人的闷哼声,无比清晰的在何当书耳边响起,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持枪的手极稳的贺明陵,一瞬间觉得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程归雁自然是死了,将军一步一步往何当书那边走过去,气势滔天,贺明陵持枪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没有回头,一丝血线无比清晰的沿着白皙的手蜿蜒而下,带着血腥的美感:“当书,你……给将军吧,你一个人保不住的。” 何当书咬了咬牙,其实最迷茫的是他,那柄断剑到底是有什么秘密,让他不得安宁,他没心思探究了,张了张嘴:“我……给,就在我私人箱子的第二夹层里。” 将军挑了挑眉,眼神有些冷厉的看了看何当书,带着一丝杀意,贺明陵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莫名的虚弱:“将军,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动他,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将军最终走了,何当书还来不及笑,枪砸在地上,贺明陵整个人向后仰倒,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了,却仍然倔强的看着何当书,嘴角不停的冒着血,断断续续的说着:“当……当书,活下……去,一定……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那边那个高冷炮是否愿意嫁到大漠给《渣攻》的5瓶营养液,给新文《影帝》的1瓶营养液,啊啊啊,要不是基友提起有营养液这东西,阿瑟还真的没发现,不说别的,么么么么哒~~~~ 现娱世界大概明天一更就结束掉了,下一个世界是兽世求存啦啦啦,温安是双重人格武力值爆表狼攻,受的属性未定哦~~~ 阿瑟开了新文存稿,娱乐圈,重生复仇+重临巅峰,打滚求收哦~~~ 再厚着脸求个作收哦~~~ 第44章 现代娱乐圈(终) 戏已经正式杀青了,而穆白泽却像是浸在那种感觉里出不来了。 在《肆杀》的最后,何当书孑然一身,成了个不起眼的小教书先生,踽踽独行,漠视了很多事,也推掉了很多前途更好的邀请,对他而言,仿佛活着就只是因为贺明陵的遗愿…… 有一天,他的学生在班上兴致勃勃的讨论将军的事,他不能自制的停了步子,默默听着,许久,才嘲讽地笑了笑,竟然会相信断剑有宝藏这种事,看来这将军也没多久好日子过了。果不其然,没过一月,将军一派被彻彻底底的捋了下去。 何当书带着一壶酒到城郊的墓地,席地而坐,自饮自酌,大风刮起,满面泪流…… 安易皱着眉撞了撞温安,让他注意到台中一脸寂色的男人,努了努嘴,示意他去安慰安慰,一般这样心理脆弱的时候动手,有奇效。 被人这样提醒,温安算是不能再忽视了,脸上习惯性的挂上笑脸,手懒懒的插在裤兜里,朝那边走过去。 “该回神了。”温安拍了拍穆白泽的肩膀,让他打了个激灵,有些散的视线慢慢的移到温安身上,迟疑了一下,才张口:“……啊。” 温安皱眉:“没事吧?” 穆白泽盯着温安眨了眨眼睛,说话这才顺溜了一点:“没事。” “太累了么?你的经纪人怎么干事的,眼底下都有黑眼圈了,啧啧。”温安扫了一眼不远处有些好奇的视线,刻意的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穆白泽看到温安的动作,顿时想起了昨天两人的话,心里难免有些难受:“昨天……我有些失态,抱歉。” 温安不在意的一笑,左手随意的捋了捋头发:“没关系,对着我失态,没关系。” 穆白泽几乎快要被温安眼里温柔的海淹没,心里忍不住再度悸动,他有些自厌的想,果真是贱啊,即使之前被伤的那么深,现在只要温安态度好上那么一点,那颗心就像是已经叛变了一样,拼命怂恿自己的主人投降,可是,哪有那么简单呢? 温安的手机响了,他走开几步划开了通话键,一听到对面的声音,脸色就立刻放缓了,整个人不像是刚刚那么强势,连说话都带上了一丝惬意,穆白泽有些出神,不知道电话对面的……是谁? 温安合上手机,仿佛是把刚刚那种温情也一起合上了,转过来看着穆白泽,眼神有些莫名,似乎有些纠结,顿了一回才说道:“刚刚温叔打电话过来,晚上要吃好东西,邀请你一起,去么?” 穆白泽心里鼓起的不安一瞬间就扫平了,他自然知道温安从来就是把家人看得最重,而自小陪着他的温管家,也是被他划在家人之中的,难怪露出刚刚那种神色,不过温安的邀请,他笑得有些苦意,坚定的推拒了。 以前去尝温叔的好手艺,好歹还背了个情人的名头,现在去,以什么身份? 温安点点头,倒是没有强求:“那你回去好好休息,等安导的通知,要是下一次看到你瘦了,你的经纪人我可要和他好好谈谈了。” 穆白泽沉默着点点头,温安再看了他一眼,这才和安易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剧组。 安易看着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穆白泽,实在是有些无奈,上前问道:“白泽,你到底……还能不能接受温安,给个准话。” 穆白泽失神:“我也不知道。” 叹了一口气,安易意味深长的看着穆白泽,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了一句:“你要是忘不了,就别折磨自己了,温安那孩子我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就这些天的表现来看,他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说要追到你,那你到时候肯定逃不过他的手心,而且,他说了会对你好,不会再让你受什么委屈,你觉得他说这些来骗你?” 穆白泽喉结动了动,垂下头,心里实在堵得有些难受:“可是我真的怕了,安叔,我不想重复一次了,我受不了……”言语间已经有些哽咽,让人心疼。 安易皱着眉拍了拍穆白泽的肩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叔,你别担心了,我心里头什么时候舒坦些了,就能真正的接受他。我有些累了,先走了。”穆白泽眼睛微红,脚步有些匆忙的离开了。 温安回了家,席景正懒懒的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把电视台调了调去,一看到温安进门,眼睛一亮,遥控器一抛,就准备冲过来,温安皱着眉喝道:“你伤好了?” 席景立刻自觉的刹闸,有些可怜兮兮的辩解:“我真的好了。” 温安随手揭开外套,整整齐齐的放在衣挂上,才转头随意的说道:“戏拍完了,我这几天好好修个假,别接什么通告。” 席景这才正经起来:“好,正好《龙战》快上映了,我们好好看看反应再说。” 温安点点头,有些疲倦的倚在沙发上,有些走神。 温管家不慌不忙的把饭菜上桌,招呼两人来吃,对席景的态度很是温和,温安斜睨了席景一眼,有些不爽,温叔明明更重视他来着…… 这几天平静而过,温安窝在家里哪也没去,研究了好几部著名电影,慢慢揣摩那些人的演技,甚至还仔细的记笔记。席景在一旁默默陪着,心里有些莫名的骄傲。 终于到了《龙战》开播的第一天,郑佑和许渊都打过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看,被温安婉言拒绝,温家的其他几个人生意太忙,赶不回来,但也都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会准时看,并对不能陪他表示遗憾和歉意,温安学着原主的语气说了两句,这才把温家人安抚了回去,收了手机叹了口气。 席景乐呵呵的看着,也不说话,电视里还在播着广告,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温安有些迟疑不定,最终还是拨出了脑海里很是熟悉的电话号码,等待接通。 “我是温安。”温安还没等那边传话过来,就直接说道:“今天《龙战》开播,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看?” 席景嘴角的笑意拉了下来,冷静的看着温安和穆白泽通话,温安的声音温柔,表情却很是不耐,这种反差让席景有些锐利的视线再度缓和下来,眼珠子一转,有些刻意的说道:“温小安,快开始了,你还不来?” 温安瞪了他一眼,语调平和的对电话里解释道:“我的经纪人,前几天受我牵连受了点伤,温叔就把他留在家给他补补。” “好,没关系,你好好休息……再见。”温安收了线,吁了一口气。 席景挑挑眉:“都说了你不用这样讨好他,还这么殷勤,有什么目的?” 温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就像是看一个从神经病院里跑出来的人一样,这是吃错药了? “我只是尽量把该做的事做好而已,能有什么目的?” 席景摸了摸鼻子,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的确,这都几个世界了,他早该知道温安的脾性的。 两人一起看着电视,时间仿佛走得格外的慢,一秒一秒,最终还是开始了…… 悠扬的歌声响起,伴随着一处恢宏的宫殿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坐在大堂上的许渊眼神锋利,极具气势,手自然的挥起一个尊贵的弧度,堂下百臣慢慢起身。这一幕像是被从中撕裂了一般,年轻的君王驾着马疾驰,身披铠甲,血染长枪,郑佑一身褴褛,在草地之间狼狈的打了个滚,温安则是被一堆人围在中间,面露惧色,紧紧的抓着车辕不敢放手,随即,画面一片黑暗,像是有人饱蘸了墨,在这一片黑暗中泼洒出四个大字:龙战于野! 三个小时后,网上炸成一片,各个论坛、贴吧和微博都在刷《龙战》,精致的画面、完美的剪切、百转的剧情以及各个颜值与演技都高的演员们,都让他们极为兴奋,大呼“业界良心”,就连只露了三面的温安都难得的没有遭到太多批评,相对于现在影视界的作品而言,《龙战》确确实实是搏了个开门红。 温安很是沉稳的看着有些兴奋过头的席景,毫不犹豫的泼了盆冷水:“不过才三集,看不出什么。” 席景勉强收敛了一下笑脸,毫不犹豫的说道:“你看着吧。” 连着几天,席景正在拼命刷各种评论,温安则是去了耀火一趟,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感觉到周围都是仰视的目光,有些不习惯。 斜里突然扑出来一个人,温安眼明手快的让了一步,那人酿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才回过头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温安,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温安有些怀疑的问道:“……方至?” 方至眼睛一亮,明明还想扑过来,却被温安用眼神制止了:“有什么事?” 方至带着泣音说道:“温安,现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这么长时间我都没看过你了,公司里的人现在都在为难我,温安,你还是帮我换个经纪人好不好?” 温安皱着眉,扫过那些偷偷摸摸往这边瞄的员工,冷冷的说道:“来里面说。” 方至乖顺的进来了,门才关上就听到温安说:“经纪人你要自己和他磨合,不要老想些有的没的,至于喜欢你……”温安眼神极为犀利的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 方至愣住了,这是……自己要被抛弃的节奏么?怎么可能,自己的事业刚刚才起步,抱上温安的大腿分明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他付出了那么多,现在…… 他小心翼翼的问,连称呼都变了:“温少爷,是不是,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我会改啊,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不要……不要放弃我。” 温安有些不耐烦,他本来就不喜欢娱乐圈里那些娘了吧唧的奶油小生,方至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没把自己当个男人,简直让温安恨不得把他扔出视线之外:“我都说过了,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纠纠缠缠反而看着反感,你要是有实力就像穆白泽一样自己凭实力走上去,别给我找麻烦。” 方至紧紧盯着温安的双眼,里面毫不遮掩的厌恶和嫌弃让他绝望,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刚刚温安提到的“穆白泽”,脸色有些狰狞的说道:“是不是穆白泽?穆白泽那个贱人已经被抛弃了,是不是他又勾引你了?” 温安喝道:“方至!” 方至头脑猛的一清,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他刚刚……说了什么? 温安阴着脸:“方至,我原来还以为你挺懂事的,看来,你也就这个水平了,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 方至心如死灰,顶着温安锐利的眼神,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是。” 看着人出去了,温安揉了揉眼角,有些不耐,娱乐圈果真是鱼龙混杂,实在是让他没有好感,他并不想再进一步踏进这个圈子了。 回家和席景说了以后,席景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温安在网上的支持率,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相信温安的演技。 《龙战》已经彻底播完,温安也彻底火了,他塑造的晏逸真简直就像从小说中走出来一样,完全符合了那一群小说粉的胃口,简直就快要把他捧上天了,就连之前备受质疑的家世,现在也成为了他的萌点之一,对此,温安表示不能理解。 趁着《龙战》正火,《肆杀》也开始大肆宣传了,安易和三大主演都被邀请去一个知名影视节目做访谈,温安尽职尽责的和穆白泽联系,穆白泽没有拒绝温安来接他的要求。 席景开着车,温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一路飞驰到穆白泽的住处,把人顺顺利利的接了出来。 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许久,温安才出声道:“白泽,拍完电影你还忙么?” 席景偷偷用眼角瞟着,嘴抿得紧紧的。 穆白泽回神,淡淡的笑着说道:“不算是很忙了,有事吗?” 温安这时候又表现的像个毛头小伙子,有些紧张的说道:“我想带你去荷兰……” 穆白泽刚刚一抬头,瞳孔猛地一缩,对面一辆路虎飞快的冲了过来,驾驶车上的人两眼通红,满脸狠厉,透着一股疯狂! 席景拼了命的打着方向盘,不顾车辆不算多也不算少的车道,想躲在这辆车,温安咬咬牙,那驾驶车上的人分明就是方至! 席景手握方向盘,指节处已经发白,但发现的太迟,实在是躲不开了,横下心想再度把温安揽着,却不想温安直接朝着穆白泽扑过去,把他护在身下—— “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许大逗。给阿瑟的一个地雷,阿瑟不矫情了,直接挺胸给蹭~~~~ 今天有点迟,很抱歉啦,番外在明天码出来啦啦啦,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双更哦,双更哦~~~ 么么么哒~~~ 第45章 现代娱乐圈(番外) 穆白泽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有些恍惚,他本以为他应该会死在那一场车祸里……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像是从天边传过来一样,带着担忧和后怕。 穆白泽慢慢的转过头,有些失焦的视线停在面前的人身上,顿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爸……爸?” “哎,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唐万新眼睛有些发红,口里连连说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爸爸说啊。” 穆白泽眨了眨眼睛,转了转头,把周围看了一遍,手稍微使了点劲,想要站起身,结果只一动,浑身就像是给拆了重组一般疼痛难忍,他一下子跌了回去,嘴里溢出一丝沙哑的呻|吟。 唐万新慌了,想要扶住他却不知道怎么下手,一急之下直接伸手按下了床头的铃,把医生唤了过来。 穿着白大褂的人来了又去,安慰的拍了拍唐万新的肩膀:“你家儿子算是好的,没什么大问题了,放心吧,没大伤只需要好好养伤一两月就可以出院了,也不知道温……”话在看到穆白泽的目光时戛然而止,医生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病房。 像是被刚刚那阵痛楚拉回了神智一样,穆白泽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脑子里一下子被车祸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东西侵占了,温安扑在他身上,眼神亮得惊人,紧紧箍住他的双臂甚至让他隐隐有些发疼,他记得温安的嘴张了张,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温安呢?”他有些茫然的问道,也不知道是在问谁:“温安呢?” 他开始挣扎起来,就像是没有痛觉了一样,拼命的想起身,口里一遍一遍的问着,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唐万新一步跨上去,使了巧劲把穆白泽又压到床上,有些闪避穆白泽的眼光,避重就轻的说道:“他没事,你放心,他没什么事。” 穆白泽的动作渐停,一双眼睛恍恍惚惚的看过来:“真的……没事么?” 唐万新一咬牙,重重的说道:“没事!” 穆白泽这才平静下来,疲惫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到他的呼吸慢慢悠长的时候,唐万新颓然的退了几步,放轻步子离开病房,去了这一层尽头的重症监护室,隔着一层透明玻璃看着里面浑身插着管子的狼狈男人,握紧了拳,低下头,心里复杂至极。 在这场车祸之前,他对温安心怀偏见,不只是因为他对穆白泽的玩弄抛弃,更多的是借这个人转移自己对失踪多年的儿子的愧疚。他不信温安所说的什么“为了穆白泽而进这个娱乐圈”,都是男人,他哪里能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性,不过是被习惯束缚了的人,等到穆白泽回到他的身边了,只怕没过多久又会被厌弃。 然而他发现,他可能错了…… 那辆车是刻意朝他们开过的,对准了穆白泽所在的那一侧撞过来的,车内三个人,那个经纪人当场死亡,温安重伤几乎不治,只有他的儿子骨折昏迷,更大的伤口根本就没有。当把他们三个从破破烂烂的车里挖出来的时候,穆白泽整个人都被包在温安怀里,满脸都是从温安额头上一滴一滴落下来的血,温安的手锁得极紧,他们试了各种方法才把两人分开,各自送进了手术室。 现在他的儿子醒了,而温安至今还没睁过眼。 医生说过,温安身上的伤好养,但是额头上的却不好说,那里的结构太过复杂,他们根本不敢贸然动手,而温安,若是再等上三天不能醒过来,只怕……就只能诊断为植物人了…… 植物人,植物人,他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想着温家一瞬间就苍老了许久的温海、直接晕过去了温夫人和毫不掩盖怒火的两个后辈,真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转头,慢慢走回了病房,理不清的账啊…… 之后穆白泽安安静静的养伤,一句话都没提到温安的情况,反倒是让唐万新有些惶然,他还不敢让儿子知道这么消息,但现在的样子,不得不让他有些迟疑。 “阿泽啊,你怎么了?说说话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些什么,爸爸去给你弄好不好?” 穆白泽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淡得让人有些心慌,他慢慢的伸手感受着从窗外泻进来的阳光,手上瘦得骨节异常明显:“没怎么,你不用担心。” 唐万新皱了皱眉,心里的不安加剧,咬咬牙:“你不是想知道温安的情况么?等你一好我就带你去见他,要是你自己不争气,那可别怪我哦。”声音里有些刻意的调侃和放松,反倒显得古怪。 穆白泽没有什么反应,手指一根一根的收紧,好像是要把光握在手里一样,把拳面朝下,慢慢收回来,眼睛一瞬不离,唐万新心里越来越慌,正打算说话,就看到穆白泽抬起头,眼里没有一丝光泽,满满的死气,黑沉沉的似乎要把人卷进绝望的深渊:“我还能见到温安么?” 唐万新背后寒气上窜,原来他这个儿子竟然一直都以为温安已经死了,一直都没相信过他的话,他该怎么说?温安现在那副样子,能救得回来,估计也是植物人了,要是告诉了阿泽,到底是能把他从死志里拉出来还是把他再狠狠的踩几脚? 病房里诡异的寂静。 门开了,温安的大哥温汉盛走了进来,冷冷的撇了唐万新一眼,站在穆白泽的床前,毫不怜惜的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扯,冷厉的盯着穆白泽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家小安为了你生死未卜,你现在做出这样一幅姿态,倒是潇洒啊,什么责任都不必承担,你要知道,方至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 穆白泽眼神里隐约开始有一点光了,他不顾自己头皮生疼,一把抓住温汉盛的手,急促的问:“温安没死?告诉我,温安没死!” 温汉盛眉心成“川”,扫了一眼唐万新:“谁告诉你温安死了?他就在和你同一层楼的重症监护室,你就那么希望他死?” 穆白泽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慢慢发红,眼泪根本就憋不住,拼了命的往下掉,温汉盛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回去了,他捂着脸,哽咽着:“我以为……他已经去了,我在想我活着做什么……他都死了,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感情,什么纠葛,我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 空荡的房间里只听得见穆白泽低低的泣音。 温汉盛有些动容,审视的看着穆白泽,却见他使劲的擦了擦脸,狼狈的脸上满是坚决:“大哥,我求你让我照顾他,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见到他,见到他好好的就行了。” 温汉盛这时候眼神才柔软了些,他是提点了小弟感情的人,自然是知道小弟有多想追回这个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先把你自己养好,小安已经脱离危险了,昨天深夜他醒过来了。” 穆白泽手抖了起来,他努力想笑,却发现自己真的只能大哭一场,这一场车祸以后,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听得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和温安在一起,照顾他,爱他,让他一生平安。 两个月后。 两人偷偷摸摸的从医院很隐蔽的出口出来了,一刻都不敢迟疑的上了温叔守在这里的车,这才齐齐舒了口气。 穆白泽握着温安的手,关切的问:“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明明伤还没好……” 温安有些不耐烦的凑了过去,堵住了他的嘴,许久才放过他,额头相抵,声音低沉:“再不跑,医院都要被人包起来了。真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过一步电视剧,一步电影,火成那么样子一点都不科学啊。” 穆白泽低笑了起来,温安就只拍了这两部,但是人设都是极为讨喜的,身为新人演技又好,自然是格外吸粉的,再加上才出道没多久,正在热度极高的时候又出了这么场车祸,关注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会火。 但是这些,穆白泽都不打算告诉他,温安根本就忘了自己那段时间的行为,就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不认识那个为他而死的经纪人,也不知道自己拍戏,这种诡异的现象让人不安,而医生知道他以前也有过车祸以后,才勉强给出了解释:双重人格。因为之前的车祸脑袋受了伤,所以制造了另一个人格出来,而那个人格受原人格的执念影响,要追回穆白泽,加入了娱乐圈,现在的车祸又让原人格出来统治身体,就这么简单。 听起来就像是个神话故事,但是没有更好的解释,他们也只能接受这个漏洞百出的奇葩理由。 温安有些累,毕竟那么重的伤还是需要好好养着,不宜劳累。 穆白泽立刻察觉到了,伸手揽着温安的肩轻拍,让他安心的睡,司机也极有眼色的放慢车速,一路平缓的回了温家大宅。 穆白泽小心翼翼的在温安脸上吻了吻,轻得就像是蝴蝶停了一下又振翅飞走一般。 温安,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肖暮晚亲爱哒的2瓶营养液,感谢凉月小天使给的2瓶营养液~~~~ 昨天有些急,忘了贴出来,阿瑟跪求原谅嘤嘤嘤,狂扔爱的么么么哒你们会不会原谅我~~~ 感谢紎桀砸过来的手榴弹,小桀桀你又破费啦,昨天迟更很抱歉啦啦,今天的第二更是新世界,所以会推迟一点出来,不着急啊,么么哒~~~ 席景:妈哒,又木有我出场,真是够了。 温安:……你以为有我? 席景:……好伐,圆满了,我问了阿瑟那家伙,下一章满满的都是我们的戏~~~~ 阿瑟:这见鬼的痴汉属性…… 第46章 兽世求存(一) 温安和席景一起出现在那个神秘空间的时候,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我们算是死了么?”温安皱着眉,仔细打量着这里。 席景同样有些茫然:“不应该啊,你若是死在那里,应该算是任务没有完成,是不可能回到这里的……” 仿佛有人正在和席景说话一样,席景一瞬间变得极为严肃,不时点头,脸上难免露出些诧异,温安疑惑,仔细听着,确信了周围一片安静,眉心皱的更深。 席景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喜色,转过头来看着温安:“我们没有触犯规则,因为这一次你进的世界原身没死,所以后续的影响也计算在内,穆白泽和那个温安在一起了,因为你精湛的演技和那一场人尽皆知的车祸,倒是意外的扩大了你的名气,现在的人气直逼穆白泽,所以这一仗,我们还是打赢了!” 温安这才点点头,表示理解了,看着席景眼里毫不遮掩的开心,他有些不好开口,换了个语气:“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席景愣了一下,神色慢慢沉寂下来,抬起眼看看了这一篇空茫的世界,苦笑了一声:“我忘了告诉你,这个世界,我不是主人啊。我从进来开始,就有了引导者的记忆,就像刚刚你不能听到的声音一样,你所接受的命令都是那个存在发出来的,我不能违背,不能反抗。” 温安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包括以前你救了我以后的惩罚,也是这个存在发出的?” 席景无奈的点点头:“明明惩罚的内容是把我打回最原始的样子,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在那个世界变成了人。” 温安突然看着席景,脑子里一瞬间过滤了所有他的举动,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的结论:“席景,你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原生人,或许,你和我一样……” 席景一惊。 “你看,一开始的时候你出现在我面前,虽然是魂体的样子,但是穿着的分明是西装;和第三个世界的人相比,你的每一个考虑都不像是一个古代人;在这个世界,你本应没接触过汽车这种东西,却开的比我还溜,和这个世界完全融合……” 席景越来越沉默,他不能反驳温安口中的每一点,因为就他自己而言,他根本就不清楚那些古代服装怎么处理,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体质,机甲大致是什么样子,而在现代世界里,他倒真是没有一丝隔阂,有些事他甚至不过问记忆就能直接做出最确切的反应,有些奢侈品怎么搭配,高档服装怎么处理,就像是他的本能一般,随手就了做出来,或者,他真是温安口中那个……席景? 温安还在等席景的回复,却突见他如同遭遇了巨大的压力一般,膝盖直接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指节泛白,呼吸急促了起来,咬着牙冒着冷汗,看起来就是受到了莫名的攻击。 席景刚刚想到这个念头,就准备更详细的问温安关于席景的事,没想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压力一瞬间兜头而下,他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狠狠的砸在地上,甚至能听到骨骼在啪啪作响,耳边骤然响起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清冷声音:“触犯规则,小惩大诫。” 他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骂娘,心里的冲动自然而然的出现,就像是以往说过了许多次一样,他强忍着疼痛,紧咬牙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温安在第一时间就蹲在席景的眼前,担忧的看着他,看着他满头发汗,唇色有些隐隐发白,心里难言的复杂,他不知道这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起码和触及席景的真实身份有关,这么说来,席景,或许真的是他手下的那个病人?! 温安抿了抿嘴,出乎意料的伸手擦了擦席景额上的汗,仿佛他身为医生的洁癖在这一瞬间不复存在,席景这一刻的惊喜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剧痛,眼睛骤亮,盯着温安那张面无表情的真正的脸,嘴唇蠕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温安眼底或许有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和心疼,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激烈跳动,仿佛是有什么即将要破开一切束缚挣扎出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一切不正常行为的原因。 喜欢,这是喜欢! 难怪他视线总是离不开温安,难怪他看穆白泽不顺眼,难怪他心里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躁动,原来只是他自己不懂,在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他的! 温安有些疑惑的看着席景骤然变柔和的表情,眼里也没有了刚刚痛不可耐的神色,这是没什么问题了么? 他刚准备站起,却不想席景整个人震了一下,像是失控了一般直接倒在他的怀里,浑身肌肉都在以极小的幅度抽搐着,脸色顿时一变,这分明就是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剧痛时采取的自我保护,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景刚刚打算说出口的时候,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增大,竟是让他一瞬间失去了身体控制能力,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被挤破了一样,身体里的血液到处乱窜,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撞击,他抑制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温安从来都不知道席景这种引导人也会被这样毫不留情的对待,衣襟上的那抹血色让他莫名的震怒,却又无能为力,他小心的把席景揽在怀里,刚刚准备采取措施,却发现整个人被踢出了这个空间,浑身一震,再睁眼,看到的就是雪白的房顶和一脸担忧的朱颜。 朱颜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学长从昨天上午就一睡不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却又没发现什么毛病,院长都拿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只能把他安排在病房里观察,他守了一天一夜,学长总算是醒了! 他还来不及说话,温安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个翻身就下了床,脸鞋都忘了穿就直接往外走,他拦都拦不住,跟着温安一直走到席景的病房前才停下来。 朱颜觉得学长的动作很是奇怪,张了张口,将出的话却在推开的门面前又吞了回去,算了,先看着吧。 于成正在给床上的人按摩双腿,看着很是细致,一见到温安,顿时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顿时就缩了回去,也不敢动,怯弱的朝温安问好:“主……主任,早上好。” 温安皱眉:“你怕我做什么?” 于成口中喏喏,却说不出什么,温安这时候也懒得跟他计较,一个大步就来到席景的床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沉睡着的人脸色平静,微抿的嘴角给人添上了一笔凌厉的气势,一点都看不出来在空间里那副痛苦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这都给温安一点安慰。 “他最近情况怎么样?” 朱颜愣了一下,立刻回道:“没什么情况,心跳血压和脑电波都……”朱颜的眼睛猛地睁大,手指着一旁的监测仪:“主任,你看!” 温安顺势望过去,就看到那条一直很平缓规律的脑电波线开始不规律的跳动,时高时低,顿时转头去看床上的人,在他的眉间细心的找出了一条褶皱,心里说不出是惊是喜。 奇怪的是,没过多久,那条线又恢复了以往的情况,完全是一个植物人的样子,朱颜瞪大眼睛,心里闪过一丝兴奋,若是好好研究,学长的资历上又会好好添上一笔…… “这件事,谁也不准泄露出去!”温安推了推眼睛,声音冷硬,带着不可反驳的气势,朱颜一下子就灭了心里的想法,乖乖点头,于成自然也不会质疑这个决定。 温安这时候才放松下来,头有些痛,朝着于成吩咐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朱颜担忧的看着揉着头的温安:“主任,你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一下?你这个样子,很让人不放心啊。” 温安坐直了,收回手开始看桌上放着的病例和资料,说道:“没事,我睡了很久了,你去忙吧。” 朱颜一直都不会违背温安的话,即使再关切,也还是听话的把门关好了。 温安舒了一口气,看着整整齐齐的字,却始终没法把他们收进脑海,挣扎了许久,还是无奈的放下了笔。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一天能有这么长,空虚的让人发狂。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仔细的吩咐过这一次的医护人员和专门开设的保安室,一定不能让席景在他睡梦中受到危险,才放心的回道自己家。 轻车熟路的躺好,温安心里有种莫名的急促,他很想知道席景到底怎么了,毕竟是历经了生死的朋友了,他难免担心。 睡熟了,该见到席景了…… 下一秒睁眼,眼前却是破旧阴暗的小铁屋,家具少得可怜,床边一个小铁柜上放着一杯不知道是干净还是不干净的水,大门距地面有一米半左右,架着半个铁梯方便里面的人上去。 温安从散发异味的床上坐起,只一瞬间就知道这里主人的贫穷程度,有些厌恶的皱眉,他上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是他不想再提的一段记忆。 他倒是管不及这些,异常的进了这个世界,对于席景的情况他一点都不了解,这让他感到很焦躁。 门口传来动静,温安眼神骤然一冷,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射了过去,一个脸上有些脏的小“姑娘”手捧着大块大块的肉,手一抖,竟是直接掉了下来,她来不及欣喜,面露紧张的翻身而下,灵巧的就像一只猫,手一捞就把那些东西安然放回碗里,一个空旋,安安全全的站立在地。 温安这时候才发现这个身体柔韧度破表的人头上竟然顶着两只毛茸茸的黑色|猫耳,同样黑色纤长的尾巴在身后晃荡几下,停住了…… 脑子里就像被什么突然冲击了一下,熟悉的疼痛和晕眩袭来,温安有些不甘的合上双眼,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啦拉~~~ 新世界开始啦~~ 以前的一些伏笔什么的,也要开始慢慢揭开啦~~ 这个兽世,不是远古时代的兽世,是带点未来性质的,有变异兽,攻受都能化成兽形,不要误会啦啦~~~~ 小天使们能不能猜到这个世界的席景,藏在哪里呢~~~~ 么么哒~~ 第47章 兽世求存(二) 像是在一片温柔的海洋里飘飘荡荡,温安有些恍惚,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是穿越了海水重重的阻拦一下子击中他的心,让他挣扎着睁开了眼。 没有海水,没有光,一片黑暗里,他和席景相对而立。 席景早就恢复以往的样子,笑得很是从容,抬手想摸摸他的头,却被温安退后一步躲了过去。 “你怎么样?”温安仔细的看了看席景,确定他没有什么异样了才说道:“这里,又是哪里?” 席景一点都不觉得别扭的收回手:“我没事,这里算是原身的精神世界。” “精神世界?”温安一下子皱起眉,他前几次接受记忆的空间从来没有一个是这个样子。 席景看懂了他的不解,叹了口气:“他的精神世界太贫瘠,几乎是空洞的,也就是我们口中的行尸走肉。” “这个世界是一个混乱的世界,和以前机甲的世界有些像,却完全没有秩序可言。这个世界分为三等,地盘也分为三等,最高等的人住在环境相对而言最好的地区最中心,他们的基因最好,既能彻底收回兽态,又能瞬间异变成大型猛兽对敌,享受最好的待遇,享用最好的女人,感受最大的尊重,同时,也承担了最大的危机;居中的那等人住的地方也就差一些,但是始终能过得去,他们能力算是不错的,平常的生活并不算差;真正有危机的则是没有什么能力的三等人,他们的基因决定了他们的弱小,住在离变异兽最近的地方,一旦有危险,第一个遭殃的也就是三等人。” “这个温安原本是第一区的人,身份算是比较高贵,能力也算是很不错,但就是心气太高,得罪人还不自知,被人阴谋陷害被发放到了这个第三区的边远小镇,整日颓废着,除了自己快要饿死了才出去捕猎,或者是被乔亚缠上才有些身为人的样子,其他时候就像是一滩烂泥。” 温安慢慢的把席景讲述的东西与脑子里的一一对应,期间不时有血腥至极的场面蹦出来,即使是他学艺多年早已波澜不惊,也稍微有些承受不住,毕竟一个平安盛世和混乱兽世的秩序规则是完全不一样的。 “乔亚就是那个来找我的猫型兽人?”温安抽丝剥茧,挑了挑眉问道。 “是啊。”席景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温安:“你这个壳子和乔亚还真是天生一对啊,壳子有能力却颓废的自我放逐,乔亚有野心有背景却不分好歹,你把他当炮|友,他却把你当成救命的稻草一样。你自己看,我也不想多说了。” 温安皱起眉头,加快了翻阅脑海中的记忆,越看脸色越阴沉。 乔亚在第三区中还算是有权有势,他的父母拼了命的想让他平安,让他有个好归宿,不惜一切为他铺路,却被他当成是对他的反对,对此不屑一顾,各种闯祸而不自知,最后看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流放者,自荐枕席。 而壳子却是因为家族的陷害,父母从小到大的冷漠和偏心,让他彻底失望,原本一个好好的一区能力者被一杆子撸到底,再也没有翻身之机,整日生活的颓唐,第三区里没有女人,那种娇弱而稀少的生物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所以就找上了身娇体弱的弱能力者做炮|友,直到乔亚出现才有所收敛,令乔亚一直以为他是为了他才收心,实际上却是因为乔亚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感受到了亲情,他才留下的。 温安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世界比上一个世界还要让他不适,再怎么说,第三区的人还是有武力值的,却只知道攀附他人生活,没想过去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一下,即使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对这种生活方式他依旧是不能苟同。 温安的声音有些冷,席景知道这股子怒气并不是朝着自己而发,也不在意:“放心吧,这个世界没要你去拯救世界,也没要你去当变革者,你的任务不重,若是手段好一点,同样能很快离开这个世界。” 温安心里的郁气这才散了些许,他甚至觉得呆在这样一幅身躯里都让他有些反胃。 “这一次的考验有点奇怪,你要让他明白这个世界最重视他的人是他父母,或者说,你要让他真正明白什么是亲情。” 温安愣住了,他没想到是内容竟是这样,从心里蔓延起来的厌恶感一瞬间把他席卷了,他尽量克制,但眉眼间的冷意却依然是昭然若揭:“为什么是这种东西?” 席景很是温柔的看着他,他没法回答温安的话,这些东西他只能起个传递的作用,发号施令的人不是他。但是前几个世界以来,他发现温安对别的东西反应都有些迟钝,唯独对亲情格外敏感,也格外重视。他有些心疼,温安知道自己最终要离开世界,所以到后来连他自己都开始不自觉的避免,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温安肯定是在亲情上受过挫或者是有什么遗憾,席景很想知道,他很想知道温安以前一切快乐或不快乐的往事,也想把他自己满满的塞进温安的脑子里,到最后死的时候都不出来。但是他不能逼他,或许,这个世界是个不错的契机。 “小安,你也知道,我只是个传话筒啊。”席景苦笑着说道,让温安心里的火气消了消,可还是很不爽,他第一次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不想继续进行下去。 席景眼光闪了闪,语气格外的柔和,像是春风沐雨,一字一字浸入了温安的心里:“小安,你都已经过了好些个世界了,你要在这一个世界里放弃么?前功尽弃的后果我虽然不清楚,但那肯定不是什么好果子。” 温安对特定的事有些异样的执着,他一直觉得做一件事,就要尽己所能的做好,而做好的第一前提,就是把他做完。他有些烦躁的捋了捋头发,眼镜这东西已经好久没带过了,他实在不习惯。 “好了,小安,我们先慢慢来好不好,或许事情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会有转机,所以我们先别放弃好不好?”声音温柔就像是在哄一个调皮的孩子,让温安身上的鸡皮疙瘩莫名的跳了两跳。 “我知道了。”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必不可少的一关,而且有些事,他该把它们翻出来晒晒了,不然霉在心里更是难受,若是能扔了,那是最好不过。 席景这才笑出声来,许久才眯着眼睛看着温安,刻意撩拨着他的胃口,说道:“那你能猜到我在这个世界里,是什么角色么?” 温安打量了他两眼,有些不明白上一次受了那么重惩罚,这一次却依然能把他放出来在世界里自由蹦跶,真是有些不能理解,不过也无所谓,他很乐意和朋友一起闯这一关:“猜不到。” 席景失笑,有些无奈,温小安实在是不可爱,但是他偏偏还是喜欢他:“这个世界我和你一体双魂,现代这个词叫做:精分症。” 温安顿时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席景摇了摇头,看了看这片黑的彻底的世界,看似镇定的拉住了温安的手,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走了两步,声音被压抑着倒显得有些心虚:“走吧。” 温安没顾忌被拉住的手,在他的世界里,这是朋友间很正常的行为,不过只踏了两三步,两人的眼前俱是一亮,他们出去了。 温安慢慢睁开眼睛,手指微微弯了弯,他不知道精分症或者是双重人格是怎么共处的,但现在他能活动,那就是他在掌控这具身躯了吧。 床前坐着那个眉眼里满是关怀的人,温安半垂着眼,想起记忆里那两位日渐衰老的兽人夫夫,心里头莫名的嗤笑了一声,白眼狼。 “温安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能为了就我爸爸而让自己深陷险境呢?你要是关心我的话,只需要好好保护我一个人就够了。”打扮的很是干净的乔亚眨巴着那双圆溜溜的猫瞳,配着头顶上时不时微微转动的黑色|猫耳,就表相而言,是能让强者百依百顺的那一型。 温安也懒得和他惺惺作态,直接问道:“海曼叔叔的情况怎么样?”声音冷硬,带着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肃杀之气,顿时让乔亚尾巴上的毛一炸,好一会儿才消下去。 乔巴心里有些呆愣,他自从认识温安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有气势过,要不是能力不错,能好好保护他,他也看不上这样的窝囊废,不过现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他握了握爪子,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这个人一定不能放手! “我爸爸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父亲正在家里照顾,你是我的伴侣,交给我来就好。”乔亚喜滋滋的说道,一双眼睛像是蓄着一汪水一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温安,又有些娇羞。 温安有些不耐的移开视线,这人分明是完完整整的男人,行为姿态却和女人无异,惺惺作态,让人发笑。 “乔亚,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伴侣,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是你。你最好记清楚这件事。还有,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居住地,否则我将采取必要的手段,绝不留情。”温安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乔亚,眼底流转的满满都是戾气,像是一批孤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不急不缓的比拼耐性。 乔亚忍不住慌忙的退了几步,看着依旧是人类状态的温安却不敢再造次了,咬了咬下唇,顶着绒毛彻底炸开的耳朵快速的说道:“午餐我已经给你放在那里了,我爸爸做的,你赶紧吃了吧,我……我下午再来看你。”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真是把猫科动物的灵敏表现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凉月天使灌溉了10瓶营养液,阿瑟受到了鼓舞,思路刷刷的来啦,么么扎~~~~ 感谢西皮大九九砸的一个火箭炮,么么么哒~~~ 席景:温温温温温安,我居然和你……在同一个身体里,天啦噜,要屎了要屎了~~~~ 温安:……感觉带出去好掉份儿 席景:QAQ我只是激动过头了,平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带出去是妥妥的炫耀来着~~~~不要不理我~~~ 第48章 兽世求存(三) 温安下了床,随意的扭了扭头,活动身体,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温安脸一黑,盯着那一份摆的有些散乱的烤肉,深深吸了口气,对于他现在的嗅觉而言,这种香气简直就是诱人犯罪,嘴里自动分泌唾液,他不动声色的咽了咽,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有些嫌弃的捏起一块,闭着眼放进了嘴里,咬了咬。 牙齿咬合的速度慢慢加快,虽然肉有些柴,也已经不热了,但是处理的的确不错,调料放的不多,味觉感受更多的是肉本身的原汁原味,很是美味。 不知不觉中,分量不轻的烤肉就彻底进了温安的腹中,辛亏这破房子里还是接了净化水的,能让他洗去手上的油腻。 甩甩手,温安走到铁梯前,目测一米半的微微倾斜的门还不及他胸口,看来这一次的壳子比以往都高啊,温安眯了眯眼,奇异的感觉到自己根本就用不上这个铁梯,这一点高度完全难不倒他,他的手随意的撑住门壁,精悍的肌肉立刻绷起,膝盖一屈,脚掌微微蹬地,整个人利落的腾空,稳稳的落在门外,拍了拍手,这才回身看了看门,一瞬间就呆滞—— 铁制的门框,在那一撑之下,弯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温安知道这具壳子力量很强悍,但是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看了看并不熟悉的自己的手,宽大、纹路清晰,就连茧子也并不是明显,温安抿了抿嘴。 “没关系,原身是因为颓废,所以力量十不足一,现在是你掌控身体,而且还好好休息过了,自然是不一般的。”似乎是面对面一样,席景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心里响起:“这间屋子毁了也没关系,以你现在的能力,不用担心没房子住,而且你不是担心任务么,可以直接选择去乔亚他家去住。” 温安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问:“我现在该做什么?” 席景“唔”了一声,顿了顿,才说道:“先去镇上把你的实力再登记一遍,实力强了,起码日后不会有人不顾你的面子去骚扰乔亚一家。” 温安门都不关转身,直接转身朝着镇上走去,反正前身是个穷鬼,除了那一身武力,什么都没有。 温安很是自然的把整个镇子扫视了一遍,有说有笑的居民,时不时有讨价还价声音传出来的路边摊,门口挂着迎风飘摇的帆布的店铺,让他大开眼界。 他慢慢往前走着,看着商店里很多都是形状奇异的枪支,还有一些冷兵器,长长短短,看着倒挺精致的。 鼻尖一动,任何时代都没变过的浓重药味突然飘过来,没几步距离就骤然变重,熏得温安完全不能自制的打了个喷嚏,心里忍不住有些暴躁,果然是狼么? 转角处的那间店铺说是门庭若市也不为过,很多人在那里抢购药剂,一掷千金,温安在脑子里搜了搜,并没发现其主人,也就看一眼就过了,没有走进去的兴趣,毕竟,现在的医药手段太粗糙了,没什么值得学习的。 再走几步,就是高大的铁门,第三区下属梅林镇军部。 有人把他迎了进去,有些不耐烦的把他扔在了登记处,走的时候很是不屑的看了温安一眼,轻嗤了一声。 温安眉头皱起,声音微冷:“我的实力已经到了A-级猎杀者,我需要重新登记。” 男人一身军装,头上却顶着一双不时转动的兔子耳朵,眼睛有些发红,水盈盈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脸上的神色却很是冰冷严肃:“温安,来自一区,系流放者,实力,C+。”最后两个字极重。 温安一瞬间就感觉到对方的鄙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像是连珠炮一样砸来一大堆话:“你还想虚假汇报几次?!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以前是怎么在第一区混下来的,靠着一张嘴?还是屁|股?实力C+,我不过就是只兔子,起码还能有B-,你是狼吧,还是一开始记录错了,把狗记成狼我也不觉得有问题!上上次过来说你涨到了B级,被老巴叔打出去了,上次说你涨到了B-,被我打了出去,这次居然敢说你涨到A-,哈哈,把人当傻子吧——” 声音戛然而止! 温安眼睛黑沉的似乎有风暴席卷,盯着这只兔子,戾气丛生,一双大手扼在他的脖子上,威胁感十足。 “我记得你叫琼森吧,胆子真大。” 琼森只觉得自己被盯得毛骨悚然,背后凉气直冒,鸡皮疙瘩暴跳,手脚僵直,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的实力如何,现在你能评定呢?”温安极慢的俯身,看着琼森的眼珠子越来越红,瞳孔越缩越小,这才轻笑一声,不急不缓的松了手。 琼森一下子就躲回了椅子里,完全克制不了想要后退的生理反应,惊惧的看着温安,抖着手按下了桌面上的呼叫按钮,让人把他带去检测,知道温安走后许久,呼吸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也才感觉到早已湿透变凉的背心…… 温安出来以后,大铁门就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合上了。里面的消息传得极快,等他把那只叫“巴克”的狐狸打败以后,几乎是所有人都对他又惊又怕,毕竟在壳子落魄的时候,他们都落井下石过,像刚刚那个躲躲闪闪送他出门的地鼠,以前就当面骂过他吧。 温安嗤笑了一声,慢慢往回走,然而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飘过来的几个字眼让他停了脚步,随即转向那边,“海曼”不是乔亚的爸爸么,怎么回事? “海曼,你家的药都吃死人了,你好好说说你要怎么处理?!”一把粗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恶意的视线紧紧盯着站在堂前的瘦弱男人。 海曼的手紧紧握着,心头说不出的怒火,不过就是森德因为救乔亚而重伤,小安有因为救森德而受伤,导致这药所里没人撑场子,这些杂碎哪里能闹得起来! “我这药所都开了多少年了,大家也都知道质量如何,要说没效果什么的,我还能相信,但是吃死人,抱歉,我海曼还没那么没良心!我们都处于外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异兽都冲进来了,我不希望大家受了小人的挑拨离间,害了我一家药所是小,害的大家真正用药时缺药才是事大!” 下面的人脸色一变,的确有些担忧,海曼家的药所在前几次的大战中都起了很大效果,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但是……他们的视线移到地上脸色已经死灰的人身上,这人喝的药可是乔亚亲手给的啊。 一旁的黄鼠狼眼里寒光一闪,狡诈的说道:“海曼的确是很好,但是乔亚呢?从小到大乔亚在镇上惹出了多少麻烦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这药所以后肯定是要交到乔亚手里的,我可是一万个不放心,还不如提前让大家共有,共同监督!” 所有人眼睛一亮,心里的那一丝贪婪被彻彻底底的勾了起来,这药所的暴利他们也是清楚的,就算是分的不多,也是一笔额外的福利啊!一时间人群再次躁动起来,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海曼,似乎要把他淹没一般。 海曼脸色一白,痛心至极,这件事难不成又和乔亚有关?不过这镇上的人这些年都相处了多久,在利益面前还是一丝情面不顾吗?是他天真了啊,不过,是他的,他死都要保护,无论是这间药所,还是乔亚…… 冰冷霸气的声音从人圈外响起:“谁敢动海曼叔一下,试试!” 温安微扬着头,冷冰冰的视线从在场所有人面前一闪而过,背挺得笔直,一步迈出,蓬勃的气势恍若实质般压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退了一步,惊骇的看着温安一步一步的切穿人群,走了进来,站到海曼身边,淡淡的说了一句:“海曼叔。” 席景通过温安这一双眼睛也看到了外界,心里忍不住闷声笑了笑,他还从来没想到小安会用气势压人了,不过这种效果,只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吧,高端生物链对低端生物链的彻底碾压,狼与食草动物的对决,强弱简直一目了然。 自然是有人认出这张脸的,他们曾对他报以极大希望,却一天一天变成失望,温安,来自第一区的笑柄。他们曾无数次的在他面前冷嘲热讽,从背面的“垃圾”到当面的“废物”,几乎成了整个梅林镇共同厌弃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却再也想不起当初的各种骂名,因为脑子里属于生物的天然趋利避害性让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应到:温安是狼,凶悍至极的狼。 海恩也被气势所摄,他不过就是只白猫而已,不过在温安站到他身边时就已经缓过来了,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安你身体好些了么?” 温安脸色一点不变,仔细看着海恩,声音低沉的有些诚恳:“托您的福,已经好了。” 下面的人也有人反应过来了,看着温安惊魂未定,结结巴巴的想像往常一样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温安半垂着眼,扫过下方的人群:“叔,我先把这些东西清理了,再去看看森德叔的情况。” 不等海恩的反应,温安就已经上前一步,对上了下面的人,突然的半兽化让他们又是一阵骚乱,指尖弹出刀锋一样的利爪,几乎反光,低头随意的轻舔一口,再抬眼,带着近乎血腥的杀气: “A级猎杀者温安,现宣布,海恩药所处于我的庇护之下,凡有扰乱者,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葡萄救奶油扔了一个手榴弹,那边那个高冷炮是否愿意嫁到大漠扔了一个火箭炮,感谢无名柿子灌溉2瓶营养液,感动ing,不抛弃,不放弃,抱住么么么哒~~~~~ 阿瑟现在节奏有变,所以以后的一章更新应该都会在4000+,不然对不起一直支持的大家,现大致计划如下: 1.大约于一月尾或是二月初完结《渣攻》,然后是跑去更新《吾徒》,其间存稿《影帝》 2.《影帝》不存稿1/2绝对不发,只要发必日更 3.《吾徒》大概是古耽练笔,比较狗血,不出意外应该是日更 完毕。 最后,天气真的冷了啊,小天使们穿好衣服,注意温度啊,不要感冒什么的,考试的也要开始好好复习啦,不要和阿瑟一样临时抱佛脚嘤嘤嘤QAQ~~~么么么哒~~~~